“好了，你倆快去玩吧，注意安全。”

叮囑著，季洋放下電話望向門外方向，應該是小北和車琳來了。

王小虎鼓起勇氣走到最前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緊張，大概是好長時間沒見到車琳了。

停到門前，他輕呼一口擰開門把手。

“hi。”

小北也許久沒見王小虎，見到王小虎很開心地打起招呼。

王小虎見到小北也很開心，“hi，”只是和小北打著招呼的同時目光斜向了一旁的車琳。

“hi。”王小虎又和車琳打了個招呼。

他注意到車琳的頭髮長長了一些，還別了一個黑色小髮卡。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髮卡，和她姥姥款式相同的髮卡，別在車琳頭上卻給人一種格外乖巧文靜的感覺。

好別緻。

小車見到王小虎也很開心，雖然兩人偶爾在QQ上聊聊天，可也確實一個多月沒見過了。

尤其是在都經歷完小學畢業考試之後，這一見面讓她對對方有種親近的感覺。

在她心裡，王小虎一直是她第一個朋友。

可就在她準備抬手和王小虎打招呼時，王小虎直接側身從小北身旁過去了。

“小北！”

“車神！”

緊隨其後的劉豐瑞和兩位女生打了個招呼，“明天見！”

說完便緊隨王小虎後面離開了單元。

這時季洋也出現在門口。

“大師姐！”小北嬉笑。

“大師姐。”小車也露出一對小虎牙。

“哎呀，好久不見啊！”季洋看到兩個小美女心情瞬間愉悅，“快進來。”

車琳自覺地拿起鞋櫃上的一次性鞋套帶上，小北跟著有學有樣。

“喵嗚——”

八萬顛顛的跑了過來，小北久聞八萬大名，只是她害怕小貓小狗，向後退了退。

小車蹲下伸出手，八萬走過來用頭主動蹭了蹭車琳的手，然後賴皮似的躺倒露出肚皮，惹得三個女生咯咯直笑。

“真好玩。”小北說。

“八萬不咬人，”小車讓小北也摸摸。

小北看看就行了，摸就免了吧。

“來，這邊。”季洋領著二人往裡走。

小北繞開八萬，來到客廳四處打量了一下，接著跟在車琳身後進了書房。

還是按照老師的分配，第一天讓小北用大米子，車琳用小黑。

分配好位置，季洋又和兩個孩子聊了兩句，接著言歸正傳：“熱身吧。”

小北從音階開始。

小車也從音階開始。

兩道音階同時開始，速度都很慢。

可其間差距根本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聲音太紮實了！

車琳的聲音太紮實了，每一音都像是觸到了鍵底最深處，而並絲毫看不出發力的痕跡。

車琳又進步了。

比起上次決賽現場，季洋能聽出小車的手指功夫又有長進。

太可怕了，她心裡為小車開心，為老師開心，但她不得不說這確實太可怕了。

這才過了多久？

車琳才多大？

這個暑假結束之後，車琳又會進步的何種程度？

心裡想著，她不自覺地來到車琳身後。

對於車琳，季洋絲毫不認為自己能比對方能強出哪怕半點，哪怕自己經過殘酷的藝考。

就此時車琳的觸鍵，足夠她琢磨許久。

那天和老師吃飯的時候，在聊到她接下來的練習內容時，老師重大強調了觸鍵。

觸鍵，即控制聲音。

聲音的控制不僅僅是開始，結束收音的時候同樣重要。

老師說討論歌唱性旋律和音色的濃澹變化，其實就是在討論聲音的控制。

比如歌唱性的演奏，就要做到手指慢離鍵，來留住這個音，製造出手指踏板的感覺，再彈響下一音，以此奏出綿延不絕的歌唱感。

在季洋看來這無疑顯得高深莫測，但此刻車琳正在慢速音階熱身的過程中運用這一初觸鍵法。

看起來輕鬆無比。

當然，小北也很棒。

關於小北的情況，季洋也聽老師講過，聽完她只能說每個小朋友也都有自己的不易之處。

在這組課程中，老師說讓她把注意力都放到小北這。

“讓車琳自己練就行了。”當時老師是這麼說的。

見兩個孩子熱身差不多了，季洋也沒讓二人先後獨自演奏什麼，給車琳交代完老師的叮囑，接著坐到了小北身邊。

-

今年暑假前，李安和小北媽媽溝通了一下，兩人一番商量，決定讓孩子今年考四級。

問：小北和李安學習了一年，去年考的三級，今年能不能考六級？

答：可以是可以，但已經沒有必要。

經過藍天杯決賽，小北媽媽看到女兒在舞臺上的表現，看到女兒比賽結束後的喜悅，看到女兒因為學習鋼琴變得越發開朗。

這一切，都讓小北媽媽再次改變主意。

讓小北學吧，只要小北願意，就一直學吧。

當時在電話裡，李安聽到這句話，替孩子開心，也替家長開心。

他知道小北是否該一直學琴的問題，也一直困擾著這個家庭。

現在沒有這個困擾了。

對此李安能做的就是告訴小北媽媽，“如果後面小北因為學琴，與學習產生了不可避免的衝突，那麼到時根據具體情況，我們就調整鋼琴課的進度，哪怕一個月只上兩節課也沒有關係，課程方面的問題您交給我就行了。”

面對如此體諒的李老師，小北媽媽除了感謝又能說什麼呢，“謝謝李老師。”

李安卻說：“我應該謝謝您。”

對於小北，李安始終有些內疚。

與車琳的乖巧不同，小北的乖巧之中始終有著一種無條件的服從。

小車面對宋老師的指責會抗爭，面對大門緊鎖的教室，會一躍翻進窗。

而小北，大概也不會與宋老師發生衝突，所以也只能站在原地隔著玻璃望著窗內。

這時就需要有人把小北推到窗臺上，或是有人掏出鑰匙打開門。

李安作為老師，針對小北的情況，自然是要掏出鑰匙。

本次所有的集訓孩子裡，李安花費了最多的功夫為小北制定課程。

也和季洋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小北的問題，以及如何引導。

-

“小北，我們先看這條音階。”

季洋開啟小北的考級教程，發現一下就翻到了四級音階。

書頁上有摺痕。

接著小北慢慢地演奏起這條F大調音階，並做到了雙手同向三個八度。

彈得雖不能說熟練，但是手型和節奏都還在正確的框架之內。

“小北你已經練過了啊？”

小北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嗯吶。”

季洋心裡記下，回頭他得和老師彙報。

因為在老師提供的資訊裡，小北還沒有開始練習四級內容。

聽到身邊的對話，一旁小車落指間臉上洋溢起開心笑容。

-

大約三週前，小升初考試就要開始，有一天小北給車琳發QQ。

小北：琳琳，你在嗎？

小車：我在我在。

小北：可以請教個問題咩。

小車：怎麼啦？

小北：我想練練四級音階，可我怕雙手配合不好。

小車：你問老師啊。

小北：我都好幾周沒上課了，今天爸爸媽媽不在，我想練練琴。

小車：哦哦，你想練哪條音階

小北：我想練F大調同向雙手同向音階

過了一會兒，小北收到了一條影片。

影片裡小車演奏了兩條音階，除了F大調的音階，還有F大調的關係小調d小調和聲音階。

小車彈得很慢，很仔細。

接著：我不會講，大概就是要放鬆，轉指的時候要配合手腕移動。

小北：謝謝琳琳！你彈得好好，可感覺好難啊。

小車：不難，你可以彈。

小北：我怕我彈不好

小車：你肯定能彈，相信我

小北：真的嗎琳琳，我沒彈過三個八度的雙手音階。

小車：可以影片嗎？

小北：可以啊！

接著兩個小女生打了一通十分鐘的QQ影片，小車用盡洪荒之力來組織語言，給小北講了這條音階該怎麼彈。

掛了影片之後。

小北：愛你！

小車回了一個小兔子麼麼噠的表情。

小北：琳琳，要替我保密哦，我怕老師知道告訴我媽媽

小車：嗯吶。

小北：暑假見，到時來我家玩啊。

小車：好，暑假見。

小車：小北，祝你考個好成績

-

小北暑假前就想練四級音階。

並偷偷在小車的鼓勵和指導下，提前完成了70%。

這讓季洋講起來輕鬆許多。

在季洋大師姐的手把手指導下，小北很快便將這條音階完全掌握。

“不錯哦小北。”有一說一，季洋覺得小北的反應真的挺快。

得到了大師姐的誇獎，小北對於今年夏天考4級也更有信心了。

越彈越起勁。

小車在一旁聽著小北越發熟練的手指，心裡得到了一種特別的滿足。

原來她也可以為朋友做些什麼。

結束了自己的音階演奏，小車也真正結束了熱身。

接著從書包裡拿出849的譜子。

-

小車從五月開始就想練肖邦的A小調圓舞曲。

終於在頒獎典禮當天得到老師同意。

結果小車第二天就把這首曲子練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彈得對不對，老師看完她錄的影片之後，只說這個暑假的主要內容是把849三十條精煉完成，期間還要搭配一本叫布格繆勒的鋼琴進階練習曲同步練習。

布格繆勒的譜子她還沒有拿到。

眼下她的任務就是把後續849的內容練完。

上午的時間就這麼愉快地過去了。

-

如果有人不快樂，那一定是王小虎。

讓時間回到一個小時二十分鍾前。

王小虎覺得自己幹了一件蠢事，下課的時候幹嘛走得那麼倉促？

他真不是耍帥，單純地就是有點不知所措。

出了樓道他就後悔了。

懊惱的他出了單元門就坐到了門前花園的長椅上，望著老師書房的窗戶發起了呆。

這讓劉豐瑞很無語，說好的打籃球呢？

不過劉豐瑞知道王小虎心裡是怎麼想的。

於是就陪著王小虎在長椅上坐了下來，掏出手機開始單排吃雞。

等到第三次落地成盒，劉豐瑞覺得實在無聊透了，裝起手機問道，“明天還打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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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虎嘆息一聲：“走。”

兩人便去了附近的籃球場。

單挑鬥牛，兩人打得有來有回。

玩累了兩人來到球場邊坐下，王小虎去旁邊的超市買了兩瓶飲料。

一口冰鎮可樂入喉，劉豐瑞渾身通透。

“你真喜歡車琳？”

王小虎一愣，還沒有人這麼問過他。

過了一會，王小虎點了點頭。

劉豐瑞斜眼笑道：“其實我發現車琳長得確實挺漂亮的，要是留長髮肯定更好看。”

王小虎撇嘴：“膚淺。”

劉豐瑞樂：“那你喜歡車琳啥？”

王小虎想了想：“感覺吧，我也說不上來。”

說著王小虎起身拍著球來到三分線邊，原地跳投，一個帥氣的三分，命中。

“哎呀別害羞，”劉豐瑞也放下可樂追了過去，“給我說說唄，你咋想的？”

王小虎撿回球又上了個籃，沒進，望著滾動的籃球，他說：“我真不知道怎麼說。”

劉豐瑞撿起球，原地起跳，一個帥氣的三不沾。

“我diao！”

不甘心的小劉又來了個上籃，還是沒進，球這次滾到了王小虎腳下。

小劉要球，王小虎把球抱了起來，認真問道，“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我？”劉豐瑞不假思索道，“我沒有，麻煩。”

王小虎：“那你還問我。”

劉豐瑞：“好奇而已。”

“你不投倒是把球給我啊。”

王小虎心嘆，把球甩向劉豐瑞。

他本還想和對方交流一下，看來對方在這方面還不如猴子。

“替我保密。”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一頓，

“哎小虎，你給我填一張同學錄唄。”

誒？同學錄？

劉豐瑞的話給了王小虎有一點啟發。

最近這麼好的機會，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同學錄給車琳一張啊。

這樣不但能瞭解到車琳的更多資訊，還能掃除一下今天的尷尬。

現在回想剛剛離開時的場景，他都覺得臉紅。

真是沒出息啊。

忽然被球砸中，王小虎胸口吃痛。

不待反應就聽，“發什麼愣啊，不寫拉倒！”

王小虎被球砸中也不生氣，嘿嘿笑道：“寫，那必須得寫，你也得給我寫。”

打球結束後，兩人約定明天都帶同學錄來。

-

結果第二天一早，王小虎叼著麵包衝到樓下，問劉豐瑞帶沒帶同學錄。

劉豐瑞腦門一拍：“sorry，我忘了！”

王小虎：“...早晨我不是都提醒你別忘了？”

劉豐瑞哈哈一笑：“我以為你提醒我帶籃球。”

說著拍了拍車把上的籃球。

王小虎：“...你是我哥。”

-

第三天一早，王小虎叼著乳酪包衝到樓下，問劉豐瑞帶沒帶同學錄。

劉豐瑞直接從包裡把同學錄掏了出來，“你吃的啥，咋感覺那麼好吃呢？”

王小虎今天有準備，昨晚他求老媽今天早晨多做幾個乳酪包。

此刻他書包裡一共有四個乳酪包。

小北一個，大師姐一個，劉豐瑞一個，車琳一個。

接著他掏出一個包裝袋遞給劉豐瑞，劉豐瑞迫不及待拆開，一口下去。

“好好吃！在哪買的？”

王小虎有點小得意：“我媽做的。”

劉豐瑞瞪直眼：“阿姨還缺兒子不？”

王小虎樂：“缺孫子。”

劉豐瑞：“你滾啊。”

兩個小男生吃著乳酪包，樂樂呵呵地來到老師家樓下。

王小虎心情不能再好，輕車熟路出了一樓電梯，走在前面敲響了102的門。

有乳酪包，有同學錄，有劉豐瑞打掩護，今天他終於可以和車琳好好說兩句話了。

昨天他又慫了。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下一秒他愣住了。

“老..老師...”

今天不是週三嗎？！老師不上班嗎？！

！

李安此刻微揚的嘴角在王小虎的眼裡有那麼一絲可惡。

“怎麼，瞅你這表情好像不太想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