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的三公，先是去了莫予書的明鏡閣。
他們也好久都沒有見過滿滿了，如今這孩子已經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面，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想。
幾人在明鏡閣商量了一些事宜，才都回到自己的府邸。
而秦寧，到了太尉府的門口，就看到了等在那裡的顧之言。
“你這臭小子，怎麼等在這裡啊？大晚上的曬月亮，快去讓後廚給我準備點兒宵夜，餓得慌啊……”
秦寧是肉眼可見的開心。
“大人，今天突發事情太多，我等您很久了……”
“等我幹嘛啊，讓你跟著你又不跟著，不知道跑哪裡折騰去了……”
秦寧自然的伸出手，顧之言順勢就上前扶住了秦寧。
可是，跟著，秦寧就感覺自己的胸口一痛，低頭，就是一把匕首，而拿著匕首的，正是顧之言。
“大人，對不住……”顧之言眼中帶淚，手卻穩穩的……
秦寧站不住，瞬間倒地，顧之言沒有鬆手，而是緊緊的扶住，然後將秦寧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大人，從我十二歲那年，您從戰場的死人堆裡把我背出來，如今，已經二十多年了。”
“可是大人啊，我本來就不是晉國人啊，不是誤入的百姓，那個百姓，被我殺了，然後換上了他的衣服。”
“大人，我是楚國的將領，是楚國將軍顧辰決的兒子，那年，我偷偷上了戰場……”
“大人，是我苟且偷生，活到了現在。”
“大人，我是楚國的細作，可是這麼多年，我只背叛過您這一次……”
秦寧目眥俱裂，然後眼神卻逐漸的平和，到放棄。
“顧之言啊……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動手了？”秦寧問道，但是語氣裡都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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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言一頓，然後微微的笑了：“所以，您一直在防著我麼？”
“是啊，有段時間您一直在排查身邊兒，找細作，最後也沒找到。我一直以為，你從來沒有想到過是我……”
顧之言背過身，擦了下眼角的眼淚：“但是，來不及了，下人們，都睡了……”
“大人，路上好走……”
說著，緩步走進了太尉府，一步一步的走進內院，然後敲了敲門。
“老夫人，是我，顧之言。”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麼？”裡面傳來秦嬤嬤的聲音，然後便把門開啟了。
而顧之言，站在門口，卻只能看到一個屏風，然後就是屏風裡面晃動的人影。
“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親自和老夫人說。”顧之言說道。
“這麼晚了，什麼事兒？”秦老夫人慢慢走出來，還嘟囔著：“今晚怎麼這麼安靜？”
出來，看到只有顧之言自己：“你們大人呢？”老夫人問了一句。
“大人剛剛在門口遇刺了，已經亡故……”顧之言說道。
秦老夫人身形晃了一下：“你說什麼？”
顧之言卻露出一個微笑：“老夫人，大人在門口遇刺身亡，是……我親自動的手……”
什麼？
……
這註定是一個無法寧靜的夜。
皇宮裡的滿滿，也是許久不能入睡。
昏昏沉沉的時候，就夢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在皇宮，他被乳孃帶著，然後去哪裡有人抱著，還有一群漂亮的小宮女們陪著他玩兒。
他不用說學說話，就被照顧的很好。
他一直以為他的未來也是這樣的，也從來沒覺得自己那樣過一輩子會有什麼問題。
直到那天，團團和圓圓過來找他，說出了有人要殺他。
那時候不懂什麼死亡。
只是知道，他父皇其實是死了，死了很疼。
不但疼，更不能吃更多的好吃的，以後要閉著眼，再也不能玩兒遊戲了。
那怎麼行？
於是，當初麗娘安排，他們就一路逃出了皇宮，也險些死在了那個溫泉的邊兒上。
不過，夢裡的滿滿沒有害怕，他知道自己在做夢，更知道很快，他就會遇到中毒卻沒事兒的孃親，然後一路到現在，每天都被愛滿滿的包裹著。
滿滿，他超級喜歡這個名字。
什麼都是滿滿的。
母愛，兄弟情，還是師生情……
他在得到，在學習，也在成長。
迷迷糊糊中，滿滿嘟囔了一句：“孃親，我想喝小魚兒湯……”
說完夢話，滿滿瞬間就醒了。
看著空蕩蕩，但是卻很大的臥房，金碧輝煌，卻沒有一絲熱乎氣兒。
地上還跪著幾個小太監和宮女。
“陛下，您是餓了麼？”
一個小宮女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滿滿確實感覺餓了，便點了點頭。
現熬出來的魚湯，魚肉都化在了裡面，又過濾過，口感香滑。
糕點也是甜和鹹都有。
味道明明很好，可是滿滿卻吃不出那種香甜。
“唉，”滿滿嘆了一口氣：“看來，一樣東西好不好吃，不只是食物的味道，還有當時的心情。缺個人和我一起吃啊……”
這時一個小太監小心的問道：“要不，奴才去隔壁大殿請蘇先生過來陪殿下小酌一杯？”
蘇先生，說的就是蘇卿昱了。
可是，那小太監卻直接就被滿滿的眼神兒盯住了。
瞬間感受到了壓力。
一個年僅九歲的小皇帝，怎麼能給他這麼大的壓力？
小太監額頭都見了汗。
“你在揣摩朕的心思？”滿滿問道，“拖下去吧，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結果那小太監被拖走了之後，滿滿又笑了……
一群太監宮女們都在心中給滿滿貼了新標籤：喜怒無常。
不像先帝，是心思深沉，雖然帶笑，看起來溫和又慈祥，但是該殺的該打的，那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不像先帝，像誰呢？
大家都暗中猜想，這喜怒無常的勁兒，像太后！
跟著，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隨即，一個太監進來傳話：“陛下，御林軍指揮使求見。”
“宣。”
結果，那指揮使進來，其他的宮女和太監便都退到了幾尺之後。
指揮使是莫予書的親信之一，跪在地上，聲音都有些顫抖：“陛下，剛剛宮外傳來訊息，太尉大人遇刺，秦老夫人以頭撞柱，自殺殉情，如今都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