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站在田嬰面前,說了一句“犯人自己都已經招供了”,然後把血書一抖,展示在田嬰面前。
田嬰吃了一驚,他和大司理還在給犯人開罪,結果犯人自己竟然招認了?
田嬰顯然無法相信,立刻搶過血書,仔細查閱。
大司理也扎過來,兩個人一起查閱血書。
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昏厥過去,當真是因為強搶民女,而打死了人,事情一五一十寫的清清楚楚,不止如此,還有畫押。
鍾離笑道:“國相大人,大司理,您二位看仔細了,這是不是王孫的筆記?血都是王孫的,要不……您聞聞味兒?”
“鍾離!!”
國相田嬰被氣得差點咆哮,嘶啞著嗓子大吼一聲,道:“你別欺人太甚?!”
鍾離笑了笑,道:“國相大人,何如此言呢?國相之子,仗勢欺人,狐假虎威,強搶民女,出手傷人,而且致死,這些都不算欺人太甚?國相與大司理,身為齊國上卿,意圖混淆視聽,歪曲事實,顛倒黑白,罔顧人命,這些亦不算欺人太甚?那鍾離只不過動了動兩片嘴皮子,隨便說幾句話,又死不了人,鍾離便算是欺人太甚了?”
“鍾離,你……”
國相田嬰的話還沒說完,又被鍾離打斷了,鍾離笑道:“國相您這不行啊,現在丈量工具都統一了,你的三觀怎麼飄忽不定啊?給自己一個標碼,給旁人一個標碼,這不是典型的雙標麼?”
田嬰聽不太懂,但是不需要聽懂,都知道鍾離肯定沒說好話。
大司理看到血書,心裡“咯噔”一下,沒成想國相之子竟然已經招認了,鍾離握著這血書,他們根本無法站穩腳跟,想要將人撈出來就困難了。
又看鍾離態度這麼堅決,這事兒便不只是撕開臉皮能解決的,非要掀掉一層皮肉,感情要鬥個你死我活了?
大司理低聲對田嬰說:“國相,這如何是好?”
國相冷笑一聲,道:“什麼如何是好?”
他說著,將手裡的血書一丟,直接丟在地上,道:“本相從來不曾見過任何血書,我兒也從未殺人,從未調戲女子,都是一些宵小想要嫁禍陷害,居心叵測!”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牢卒們都吃了一驚,國相大人這是要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不過鍾離倒是不吃驚,因為國相田嬰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是頭一次了。
田嬰又道:“鍾離,你不過一個小小的獄吏,倘或不識抬舉,本相……”
他的話陰測測的,說到這裡,還瞪起眼睛,但是話音還沒說全,就聽到“哈哈”笑聲,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竟然是王上和齊太子!
齊太子聽了張儀的話,趕緊去見了齊王田因齊,齊王今日果然無事可做,正在陪著王后賞花,如今天氣轉暖,春暖花開,自是一片美景。
齊太子趕緊找到王父,眾人一聽,原來是鍾離出了事情,王后與鍾離乃是“舊相識”,也十分惦念鍾離的安危,便勸說齊王,親自去看看。
齊王也想看看,鍾離自己要求去做獄吏,如今新官上任遇到了這麼一件事,是如何解決,左右無事,便真的隨同齊太子,輕裝簡行的出了齊王宮。
一行人來到圇圄之時,外面根本沒有人,圇圄的獄卒們都在裡面,畢竟國相和大司理都殺來問罪了,裡面亂成一鍋粥。
齊王並著齊太子走進圇圄,正好是鍾離拿著血書見田嬰的時候。
齊太子沉不住氣,想要衝出去幫忙,卻被齊王攔住了,低聲道:“疆兒,做事為何如此急躁,且看看再說。”
齊王不讓齊太子出去,齊太子也沒有辦法,只好耐著性子等一等。
於是兩個人便看了一出好戲,眼看著鍾離拿出確鑿證據,犯人都已經招供,而田嬰卻玩了一出胡攪蠻纏的好戲。
田嬰當下想要撂下狠話,哪知道就這時候,突聽到了笑聲。
而且那笑聲……
何其耳熟?
齊王和齊太子走進來,嚇得田嬰和大司理連忙躬身行禮,道:“王上……”
國相田嬰也不知道齊王和太子看到了多少,心裡惴惴不安,面上慘白,聲音直打顫,道:“王上萬乘之軀,太子千乘之軀,如何……如何能到這如此骯髒齷齪之地呢?請王上……”
他的話還沒說完,齊王已經擺手笑道:“誒,國相何出此言?”
鍾離還不嫌亂,笑道:“國相可能不知,有句話說的好,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天下都是我王的,這圇圄自然也是我王的,我王的圇圄,又如何骯髒齷齪呢?”
田嬰一聽,擦著自己的冷汗,道:“老夫……老夫不是這個意思啊,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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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笑了笑,抬起手來制止他們說話,道:“寡人今日來,是聽說鍾離先生堪堪上任,便遇到了難題,不知是什麼事情,能讓先生犯難?”
鍾離笑著看向田嬰,道:“這個……國相之子仗勢欺人,打人致死,已全部招認,本並不困難,但難就難在,國相之子身份高貴,因此……”
田嬰連忙道:“這……這……王上,鍾離先生是誤會了,田嬰只是……只是……”
田嬰支支吾吾了好一陣,突然靈光一現,道:“只是在試探鍾離先生,鍾離先生堪堪上任,還不熟悉我齊國的禮法,所以……所以老夫是故意試探先生,看看先生會如何反應。”
鍾離一聽,差點笑了出來,道:“原來國相爺並沒有想替兒子脫罪?”
田嬰信誓旦旦的道:“決計沒有!”
鍾離又道:“那王孫也不是被宵小陷害栽贓的?”
田嬰又信誓旦旦的道:“我兒做出如此骯髒之事,又怎可推脫旁人,絕……絕沒有此事。”
鍾離再次笑道:“這樣……那國相方才說鍾離不識抬舉的話,也不是出自肺腑了?”
田嬰擦了擦自己的冷汗,當著王上和太子的面兒,也不敢和鍾離正面剛,態度十分良好的道:“先生怕是……怕是誤會了,方才……只是老夫打趣先生的。”
鍾離笑道:“是嗎?這全賴國相爺,一時說真話,一時說假話,一時又說笑話,鍾離當真分不清國相爺何時說真話,何時說假話,又何時說笑話了。”
他說著,一臉恍然大悟,又道:“啊,國相爺莫不是在王上面前,也是真假參半的說笑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