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嬰說不過他,感覺自己的話頭被堵得死死的,而鍾離則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眾人則是看向齊王,不知道齊王心裡是怎麼想的。
現在情況很明顯了,擺明了國相是田嬰,也沒有太大的過失,而鍾離獅子大開口,想要一步登天。
眾人心裡都在忐忑,齊王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偏向自己的弟弟,還是偏向鍾離。
在齊國,一步登天的人其實不少,很多都是平頭百姓被封為國相的,畢竟在這亂世之中,人才和人口都是國家的重點。
所以鍾離要做國相,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鍾離的意思,也沒有要把國相擼掉自己單幹,反而是給足了田嬰面子的。
而且鍾離身上可是扛著巨大的功勞開條件的,所以如果齊王答應了鍾離的條件,其實也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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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眾人心裡還是覺得,如果齊王真的這麼封鍾離為國相了,還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可能就應了那句,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罷?
眾人看向齊王,齊王則是笑了笑,捋著自己的鬍鬚,道:“寡人沒想到,鍾離先生竟然志向高遠。”
鍾離笑道:“有鳥不蜚則已,一蜚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齊王聽到這句話,不由更是“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齊王突然愉快的笑起來,旁人大多不知是何用意,不過極少數在座卿大夫是知道的。
其中便有淳于髡。
淳于髡本不是齊國人,形貌滑稽,而且身材矮小,長得遠沒有鄒忌這般俊逸瀟灑。
而且淳于髡是齊國的贅婿,起初來到齊國的時候很不得勢。
史記中記載了一個小故事,說的就是齊王和淳于髡的小故事。
說齊威王田因齊,以前是個喜歡美色,沉溺美酒音樂,根本不治理國家的昏君,他把國家政治全都交給卿大夫們去治理,整日遊手好閒,吃喝嫖賭。
士大夫們全都來覲見,但是沒有一個能說服田因齊的。
於是淳于髡便來了,他說:“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鳴,王知此鳥何也?”
田因齊當時就回答了淳于髡一句,說:“此鳥不蜚則已,一蜚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這便是後世的典故不鳴則已。
鍾離這時候把這個典故拿出來用,齊王一聽,登時覺得十分親切,如今的鍾離,不正是當年的自己嗎?
於是立刻生出一股心有戚戚焉的感覺。
齊王一笑,道:“鍾離先生說的極是,鍾離先生能說出這句話,想必也是全心全意為了我齊國著想,拳拳之心,天地可鑑啊。”
鍾離拱手道:“我王謬讚了。”
田嬰一看這勢頭,情況不對,就道:“王上,嬰私以為……”
他的話還沒說完,齊王已經抬起手來打斷了田嬰的話,他看著鍾離,目光深沉的道:“好!寡人決定,就封鍾離先生為國相,與田嬰一起輔佐寡人。”
田嬰一聽,登時感覺腦袋裡眩暈,天旋地轉的,差點又跌坐在地上。
雖然王上沒有撤掉自己的國相之位,但是眼下突然又多了一個國相。
齊太子一聽,當即欣喜,沒想到鍾離先生竟然主動要求封相,齊太子還以為這次鍾離又要觸怒王父,心裡正著急呢。
哪知道竟然是白著急了。
齊王笑道:“寡人就封鍾離先生為右相,田嬰為左相,以後二位便是寡人的左膀右臂,望二位能互相扶持,共同輔佐好寡人和齊國。”
田嬰恨得咬牙切齒,在先秦以前,都是已右為尊的,也就是說,鍾立現在比田嬰高了半半級。
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雖然只是半半級,但是憑藉著鍾離的三寸不爛之舌,壓不死田嬰,估計也能說死田嬰。
雖然在田齊,還沒有左右丞相一說,但是以右做尊是個常識,齊王或許也是故意為止,畢竟田嬰的氣焰越來越囂張,齊王也需要制衡國家之中的黨派和力量。
齊王已經應允了鍾離封相,正式封相排上日程,一時間卿大夫們趕緊巴結奉承著鍾離。
就怕日後排不上隊,往日裡那些看不起鍾離的,也全都腆著臉跑過來。
“鍾離先生,恭喜恭喜了!”
“哎呦,不,是國相大人!恭喜了!”
“是了是了,以後便要叫國相鍾離了!”
鍾離聽著這些人的阿諛奉承,只是挑了挑眉,像模像樣的拱手回禮。
田嬰哪裡能咽的下這口氣,鍾離可謂是一步登天,簡直就是竄上枝頭的野雞!
田嬰端著酒杯走過來,看似要給鍾離敬酒,卿大夫們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不對付,連忙全都散開,明智的不去惹事兒。
眾人全都散開,就剩下鍾離和田嬰二人。
那面齊太子一看,知道田嬰肯定會難為鍾離,便想過去解圍,哪知道卻被人攔住了,抬頭一看,是田文。
也就國相田嬰的兒子。
田文雖是後世鼎鼎大名的孟嘗君,但如今不過是個國相的庶子罷了。
田文攔住齊太子,齊太子一看是他,就覺得田文肯定是站在田嬰那面兒的,畢竟田文是田嬰的兒子,哪有兒子不向著老子的?
田文卻笑道:“太子不必多慮,文阻攔太子過去,其實並不是私心作祟,太子您想想看,左相正在氣頭上,您這時候過去替鍾離先生……哦不,替右相說話,左相豈不是更加懷恨在心了?您是太子,左相無法將罪過強加在太子身上,這筆賬肯定如數記錄在右相的頭上,不是麼?”
齊太子一聽,似乎有些道理,而且田文話裡話外,似乎都在向著鍾離?
田嬰走到鍾離面前,鍾離笑道:“哎呦,左相大人!”
田嬰冷笑了一聲,藉著敬酒,低聲道:“鍾離,別以為自己今天得勢了,明日還能得勢?我田氏的根基不是白長的,你一個小小的刁民,能奈何什麼?再者說,你是國相,我也是國相,往後裡,還不知道誰會遭殃。”
鍾離笑道:“左相說的正是,不過……您是國相,我也是國相,但您是左相,我是右相,怎麼想也是我大一號罷?”
田嬰瞪著眼睛說:“鍾離,別自以為是,王上並未說明你的等級比我高。”
鍾離點頭道:“的確的確,的確沒有說明,可您想想看,左膀右臂,你是慣用左手呢,還是慣用右手?當然了,很多人都是左撇子,可是巧了……”
鍾離笑眯眯的道:“咱們尊貴的王上,便是個右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