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廚是分裡外間的。
外間屋裡有三個穿著白色廚師服，帶著白帽子和口罩的中年婦女，正在熟練地捏著包子褶。
旁邊立著兩個大蒸箱。
牛老闆帶著眾人走進裡間屋，這裡有兩個很大的冰櫃。
操作臺上放著菜刀、斬骨刀等好幾把刀。旁邊有幾個特大號的盆子，裡面有各種不同的餡料。
最右邊有一個大塑膠盒子，裡面是配包子的蘸醬。
走到其中一個冰櫃前，牛老闆不說話，伸手從裡面拽出半扇豬肉，“哐當”一聲扔在了操作臺上。
他指著那大塊豬肉說：“看看吧！那是什麼！”
當看到豬皮上確實印著“肉檢驗訖”四個紫色的字，還有幾個數字和英文字母，顏色跟剛才那塊碎肉上的一模一樣。
李小建捏了捏下巴，不出聲了。
“你們這些年輕人哪，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看仔細了，那紫色的，是不是肉皮上蓋的檢疫章？”
陸燼看了看牛老闆。此刻，他正用一種鄙視的目光盯著李小建，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
李小建不甘心，也不管牛老闆同不同意，把兩個冰櫃都開啟了，翻騰著找了好半天。
然而除了豬肉，真的什麼都沒有。
牛老闆陰陽怪氣地說：“小夥子，你真以為自己發現了一樁碎屍案呢？我看你是有點那大病！”
李小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周圍的人有的笑起來，有的竊竊私語。
這時候，隱沒在人群裡的陸燼開口了：“老闆，你的後廚就這兩間嗎？”
牛老闆翻著一雙水泡眼不慌不忙地反問他：“你看這兒還有別的屋子嗎？”
一個食客抱怨起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太沒有生活經驗了，連豬肉上蓋的戳子都沒見過！以後看清楚了再嚷嚷好吧！”
“就是，嚇得我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這給我噁心的！不行，我都有心理陰影了！”
“誒老闆，問句題外話，你這肉餡裡怎麼還放肉皮呀？”
牛老闆回答道：“這是我們店的獨門秘方。把肉皮處理入味，蒸熟切碎和到肉餡裡，口感和味道都會特別好。要不我家的包子怎麼能這麼火呢！”
他說完，又看了看李小建，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可是你這一鬧騰，不知情的，會怎麼說我們小店？你這是不是就叫造謠生事，擾亂社會治安？”
李小建傻愣愣地站在一旁，有點懵。
陸燼出來打了個圓場：“老闆，他一個大男人，平時很少去菜市場，也沒進過廚房，所以不認得，你別介意啊！”
他又懟了懟李小建：“還不趕緊給老闆道歉？”
一場鬧劇最終以李小建的賠禮道歉而收場。
出了包子鋪，李小建的臉色很不好。
畢竟，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丟了個大醜，社死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丟人都丟到了太平洋！”他一邊叨叨著，一邊捂住了胸口。
就在安燃正要拉著陸燼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李小建捂著胸口的手，越來越用力，把衣襟都揪得皺起來了。
而他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對勁。
“你怎麼了？”安燃問道。
“我，我，不舒服……”李小建說了兩句話，身子竟然好像支撐不住似的，慢慢癱軟了下去。
“哎喲，他怎麼回事這是？”唐四海趕緊伸手扶了一把。
安燃：“快叫救護車！”
……
半個多小時之後，李小建的家人趕了過來。安燃把情況說了一遍，四個人才離開了醫院。
按照陸燼的吩咐，唐四海帶著方璐直奔他們長期合作的一個專業的檢測機構，把剛才從包子鋪裡帶出來的包子和蘸醬汁送去進行檢測分析。
陸燼開車送安燃回單位。
路上，兩人又聊起了案子。
安燃：“經李小建這麼一鬧，咱們正好借機會檢視了包子鋪的後廚。牛老闆倒是挺淡定，證明至少明面上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陸燼：“確實。剛才唐四海他們趁著亂大概查了一下，後廚裡沒有任何發現。不過牛老闆這個人說話的時候眼神遊離，給我的感覺不簡單。”
安燃點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而且我發現，他之前還一直很強硬，但聽到李小建說要報警的時候，臉色好像有一瞬間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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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燼：“沒錯，他好像很忌憚他報警。要說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做生意的，誰願意惹來警察上門。不過，我始終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沉了片刻，陸燼又說：“如果是新增了什麼，你覺得是在包子裡，還是在蘸醬汁裡？”
安燃：“大機率是在醬汁裡。那醬汁的香氣太不正常了。而且，後廚包包子有三個小工，如果在餡料裡面新增東西，很難保證不被人知道。”
“我覺得也是。那種蘸醬汁，在操作臺上有一大盒子。冰櫃裡還有一盒冷凍的。但在哪裡做的，就不得而知了。”
“對，醬汁肯定是他自己做的，是他的獨家秘方。”
陸燼讚許地點點頭：“所以一旦檢測結果顯示有問題，我們就直接去找他製作蘸醬的地方。那裡肯定會有所發現。”
……
兩天之後，唐四海拿著一個文件袋走進了陸燼的辦公室。
“老大，檢測結果出來了。你看看！”
陸燼放下手頭的工作，接過來。開啟文件袋，細細地看了一遍。
“怎麼樣？”唐四海問道。
陸燼把報告單遞給了他。
“沒有違禁的添加物啊！”唐四海唸叨著，“誒，這個樣本2‘RNA微晶片電泳系統檢測結果暫不明確’是什麼意思？”
陸燼皺了皺眉心：“就是，樣本2裡的肉，無法鑑定出種類。”
“啊？”唐四海有點驚訝，“樣本2是肉醬汁，用的竟然是不知名的動物碎肉？”
想到這兒，唐四海感覺胃裡一陣翻湧。
“不會是老鼠肉吧？”他努力壓抑著想嘔吐的感覺，問道。
陸燼搖頭：“檢測機構的對比圖譜裡包涵了常見的各種動物RNA，如果是老鼠肉，會明確寫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