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遷正在清點人數,聽到他的聲音心頭猛的一跳。
“還有誰沒過來?”
趕馬車的樹子摸了一把臉上的沙塵,掃了一眼斜坡後面的人,如實道,“大人,是老糟頭,他在找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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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女兒呢?”陳遷壓著怒氣看其他的人。
那些人紛紛灰頭土臉的低下了腦袋,不做聲。
風沙來的太快了,他們心裡都慌張不已,都想著趕緊躲過來,又捨不得自己的東西被吹走,一時就亂了分寸。
他的女兒…
好像在擠攘的時候被推倒了,他們好像還踩到了。
一想到這裡,都烏龜似的縮著腦袋誰也不敢吭聲了。
“大人,老糟頭老來得女,就這一個女兒,怕是不找到不肯回來呢。”樹子皺眉。
陳遷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明顯心虛的人,面色黑成一塊焦炭,“你們這些人,手裡的一塊破布都不捨得丟,一條人命怎麼不幫著看著些?”
“管我們什麼事啊,又不是我們家的孩子。”
“就是啊,是他自己年紀大了沒本事,護不住自己的女兒,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他們的話自私又刻薄,聽的陳遷一陣心寒。
一個連內部都不和睦的隊伍,怎麼能長久?
陳遷沉著臉看著斜坡外濃濃的黃沙,霧濛濛的根本看不清方向,耳邊也是嗚嗚的風聲。
“小紡!小紡!”顫顫巍巍的聲音依舊在喊。
這樣大的風沙,他早晚會被堵住鼻孔窒息而死。
陳遷捏了捏掌心,沉聲道,“樹子,看好夫人,我去幫老糟頭找女兒!”
薛寶蓮一聽,頓時不樂意起來,“你別去,外面那麼危險,你…”
“我去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遷先一步打斷。
薛寶蓮知道他的決定了就不會更改,眼淚唰一下就落了下來,張嘴想說些什麼,哽咽著說不出口。
陳遷沒看她,扯了一塊布條綁住口鼻就闖進了風沙中。
“哎,風沙那麼大,你說他還能回來不?”
大夥都眯著眼睛緊張的看著,喻桑突然突兀的開口。
姚念側目看了她一眼,聲音平淡又堅定,“他一定可以回來。”
“萬一…”
“沒有萬一。”
喻桑癟嘴,抬手用紗布捂住了口鼻,“我怎麼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姚念皺眉,坐在她身邊的劉辛抬著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姚姨姨,我好難受…”
“怎麼了?”姚念看他面色潮紅,連忙摸了摸他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娘,有些喘不上氣。”謝霄的臉也隱隱泛起了紅。
“娘…娘…”三寶也十分難受的喊。
雖然有斜坡阻擋風沙,但這風沙的走向逐漸變得奇怪起來,空中的沙土也導致空氣變得異常稀薄。
思考這一瞬間,姚念明顯感覺自己喘氣不勻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在不尋求方法,恐怕他們都要憋死在這裡了。
“姚念,怎麼辦?”歐陽晉呼哧呼哧的喘著,抬手無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姚念正思考,突然想到在現代大火濃煙四起的時候,用溼毛巾捂住口鼻就能緩解許多。
有用沒用,總得試試看。
“別說話了!”姚念冷厲的喊了一聲,打斷了那些唾沫星子亂飛的大媽大爺們,嚴肅道,“大家夥都有水吧?將布打溼捂住口鼻試試!”
姚念也從拉謝沉的板車上拿出來早就準備好的水,挨個給四個崽崽弄好之後,她又給歐陽晉和喻桑一人分了一些。
見姚念如此大方的用水,指點的聲音絡繹不絕的響了起來。
“真是敗家啊,有水不知道喝倒破布上浪費掉,不知道節省東西。”
“就是啊,喘不上來氣,俺們咋就能喘上氣來?就你們矯情的很!”
“嗤。”喻桑衝他們翻了個白眼,“跟你們有什麼關係?用的又不是你們東西,你們能喘氣就喘著唄。”
姚念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也直言道,“能喘氣也少說點話,別浪費空氣。”
那些人被懟,臉色瞬間一個比一個的菜,張口就要罵。
嘴巴才張開,含著風沙的空氣被吸進喉管中,一瞬間,都抱著脖子劇烈咳嗽了起來,像是生生要將肺咳出來一樣。
“嘖嘖嘖。”喻桑嘲諷的嘖嘖兩聲,“真是活該喲。”
姚念沒理會他們,反正話她已經說出口了,做不做是他們的事,跟她無關。
“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姚念問四個崽崽。
四個孩子齊齊點頭。
“好了一點,但還是覺得有點喘不上來氣。”謝霄小聲說。
姚念也感覺出來了,她摸了摸謝霄的腦袋,將四個崽崽攬進懷裡,輕聲道,“沒事,風沙過去就好了。”
“娘,我們會死嗎?”三寶小臉憋的通紅。
姚念還沒開口,劉辛就說,“什麼是死啊?”
“死就是消失不見,再也見不到了。”三寶眨著眼睛跟他解釋。
劉辛似懂非懂的點頭,“那我不想死,我死了娘就找不到我了。”
“不會。”姚念被他的話說的眼眶一熱,低低的說道,“不會的,我們都不會死的。”
“好,三寶相信娘。”
“我也相信姚姨姨。”
風沙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陳遷依舊沒回來,空氣稀薄到大口喘氣幾乎都艱難的要命。
姚念的神志也變得昏沉。
直到有人在她耳邊不斷叫她的名字,姚念才恍然的驚醒過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喻桑衝她翻了個白眼,誇張的拍著胸脯。
站在她身側的白瑾也蹙眉看著她,半天才聽到他的聲音,“沒事吧?”
姚念想張嘴說話,嗓子卻像被烙鐵灼傷了一樣,一用力就疼的要命。
沒辦法,她只好掙扎著起身,去檢視周圍的情況。
風沙已經停了,好多人幾乎被沙子掩埋著看不清臉。
幸好他們都掙扎著動了起來,去清理身上的沙塵。
“放心吧,四個孩子還有你那個相公都好好的呢!”喻桑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是那個陳遷還沒回來,他媳婦都哭暈過去了。”
“還沒回來?”姚念望路上看,一望無際哪裡有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