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抬著長睫,渾身上下都散著不一樣的冷意,眸中復仇的怒火洶洶而起,“我知道。”
看著他身上的氣息變了,冬隱眼含熱淚,彷彿看到了嗪皇后在世的模樣。
她跪在地上抱拳高喝,“屬下冬隱,願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青羽也隨之跪在地上,同聲道。
“稍做休息,明日出發去南疆!”謝沉壓制住心頭的怒火,聲音冰冷。
“殿下聖明。”
門外的白瑾將他們都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放在門框上的手又垂了下來。
謝沉忘了姚念,忘了他的三個孩子,忘了桃花村所有的一切。
他的心裡只剩下對獨孤一氏和孫漣的仇恨,這分明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可是此刻白瑾又覺得心中沉悶萬分。
若是姚念知道…
門吱呀一聲被開啟。
冬隱翹著的嘴角在看到白瑾的那一刻壓了下去,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到外面去。
青羽也嘆了口氣。
來到院外,白瑾靜靜的站在冬隱的身側,沒出聲。
“殿下知道了一切,他會給主子報仇,他會坐上那個位置成為整個天下的主人,白瑾,你別忘了,這本就是我們一開始的目的。”
冬隱聲音冷的如十二月的風雪一般。
白瑾捏著劍柄的手指緊了緊,“我知道。”
“你不知道!”冬隱拔高了聲音。
“白瑾,你沒見過嗪氏一族滿門抄斬的慘狀,大夏國乾旱幾十年,嗪氏一族的血卻匯成小河,你沒看過,你當然不知我的憤怒!”
周圍寂靜無聲,只有她憤怒後的粗喘。
“白瑾,我們跟了主子那麼多年,我希望你不要心軟,辜負主子的期望。”冬隱又道。
白瑾確實沒有親眼見過嗪氏一族被滿門抄斬的慘樣,但他知道,嗪氏滿門忠烈,是那個狗皇帝聽信讒言錯殺了無辜之人。
他是嗪皇后的人,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為嗪皇后報仇是他這輩子活下去唯一的目標。
他不該將多餘的精力放在姚念的身上,是他錯了。
白瑾重新抬眼,語氣堅定,“我知道,我不會辜負主子的期望。”
“好。”冬隱點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殿下忘記了姚念對她不公平是嗎?”
她笑了一聲,語氣淡漠,“你自己心裡也明白吧?殿下這樣的人,怎是她一個鄉野村婦配的上的,長痛不如短痛,此刻斷掉她心中的念想,也是為了她好。”
白瑾點頭,“是。”
“從今往後,誰都不要在提姚念,我也不會讓殿下在見到她,明白了嗎?”冬隱看著兩人,聲音淡淡。
“是。”
“是。”
~
四個孩子早就睡著,姚念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一想到明天謝沉就要離開,她心裡就悶悶的不舒服。
難道是屋裡沒開窗戶空氣不流通導致的?
姚念一邊想一邊下床去開窗,天已經矇矇亮了,白瑾說來喊她怎麼還不來?
難道謝沉出了什麼事?
姚念想著,被風一吹更加焦慮,猶豫再三還是準備去看看,就在門口看一眼,沒事她在回來,反正就在隔壁不遠。
剛走到院門口,門就被人砰的一聲用力開啟。
姚念抬眼正對上她憤怒無比的眼神,那眼神恨不得將她撕碎一般。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咬牙切齒的問。
姚念皺眉,她相公在這裡,她來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正要張口,冬隱突然冷笑一聲,“來的正好,便宜你了!”
姚念更加一頭霧水。
冬隱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動作麻利的將她劈暈了過去,嫌棄的抱起大步走了回去。
“冬隱…”
白瑾看著她抱著姚念進來,臉色猛的一變,他想阻止,想起什麼又收回了手。
冬隱冷哼一聲,開啟門將人抱了進去,又面色難看的出來。
“館先生說蠱毒發作的時間是一個時辰,白瑾,一個時辰之後,我命你殺了姚念!”
冬隱的話一處,白瑾和青羽兩人一同抬頭看向她。
“為什麼要殺她?我們的事情跟她無關,為什麼殺一個無辜的人?”白瑾聲音也冷冷下來。
冬隱冷笑,“無關?她十分影響殿下的情緒,雖然殿下已經忘了她,但是殿下的潛意識的還是接受她的!”
“這樣能擾亂君心的禍水,不能留下來!”
想到殿下蠱毒發作難受萬分卻不讓任何碰,偏偏她將姚念放在他身邊,他便安靜了下來,冬隱胸腔就集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能讓殿下動搖的人,都不能留!
“再過兩個時辰殿下就會離開,她…”
“夠了!”
冬隱打斷了白瑾的話,凌厲的目光鎖在他身上,“白瑾,你若狠不下心,我只能親自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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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說話,冬隱又冷笑,“看來,你是真的想讓我動手了?”
“我知道,不必勞煩。”白瑾垂著眸子,掩下瞳孔中駭人的冷意。
兩個時辰轉瞬即逝。
白瑾站在門外,如一尊雕像一般,從頭到尾都沒動一下。
裡面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白瑾。”冬隱帶著警告的聲音響起。
白瑾動了動指尖,面無表情的抬腳走了進去。
不一會,他便抱著過得嚴嚴實實的人走了出來。
冬隱見狀,冷冷一笑,“既然你不捨得下手,那就別怪…”
“不必!”白瑾第一次打斷她的話,抬眸看她,“她不能死在這裡。”
“到底是她不能死在這裡,還是你心軟了?”
“她死在這裡,你想如何向那些人交代?又或者,你想將外面的那些村民全部殺光?”
滿含譏諷的一句話,冬隱臉色黑成了碳。
她自然不可能把他們全部殺掉,他們都是無辜的人。
似是找不到話接,冬隱冷哼一聲,“你最好記住我說過的話。”
白瑾沒出聲,冷淡的掃了她一眼抱著人離開。
冬隱的臉色更加不好,眼神盯著他的背影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青羽也害怕,想悄無聲息的離開,剛一動,她的視線就射了過來。
“我…我去看看殿下,我去看看殿下。”青羽僵笑著,逃一般的跑進了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