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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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那麼多雙眼睛盯著,風王寶珠還能去哪?”

金袍面具男冷冷道:

“寶珠定然就在廣場,給本座仔細搜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寶珠找出來!”

然而。

半個時辰之後,高臺上下、廣場四周,甚至連四座石橋都搜遍了,可還是沒有找到風王寶珠。

有白衣人戰戰兢兢道:

“會,會不會是秦無月施法濫炸時,把,把寶珠炸進了鱷池之中?”

金袍面具男冷哼:

“風王寶珠入水不沉,若落入鱷池,自會懸浮水面之上。”

又有白衣人顫聲道:

“那,那會不會是被蛟鱷吞掉了?”

蛟鱷,便是鱷池之中那種形似巨鱷的妖獸。

因其背生棘刺,皮覆鱗甲,乍看酷似短胖版的蛟龍,固有“蛟鱷”之稱。

金袍面具男冷冷道:

“胡說八道!蛟鱷這等低品妖獸,若吞食風王寶珠,立刻就要爆體而亡。”

又有白衣人說道:

“會不會……被哪個修士收進了儲物法器當中?”

金袍面具男氣極發笑,喝斥道:

“荒謬!所有進入廣場的修士,都已在眾目睽睽之下身亡,廣場也已經搜遍了,哪來什麼儲物法器?

“更何況,以風王寶珠的位格,唯有一品大真人的‘乾坤秘境’能夠承載。就算有誰身上攜帶了儲物法器,也不可能將寶珠收納進去,儲物法器都要被撐爆!”

話雖如此,可風王寶珠莫明失蹤卻是事實。

金袍面具男看看手下這些垂手躬腰,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的白衣人,知道現在已經指望不上他們,只得自懷中取出一面銅鏡,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噴上去,又往鏡內源源灌入真氣。

這金袍面具男儼然是一位三品武者,其斬殺秦無月的長劍,亦是一口四品寶劍。

雖然他並不相信,風王寶珠會沉入鱷池,或被蛟鱷吞入腹中,但此寶關係重大,無計可施之下,他也只得不惜損耗精血元氣,催動法器搜尋。

不知灌注了多少真氣。

那銅鏡鏡面上,終於綻放出灼灼晶光。

金袍面具男將銅鏡舉起,一道晶瑩光束自鏡面唰地射出,像是探照燈打出的光束一般,往鱷池照去。

晶瑩光束映照之下,鱷池中的蛟鱷,皆被鏡光照得通體透明,體內骨骼、顱腔、內臟乃至肚腹中的食物,都被照得纖毫畢現。

而沉入池底的靈性之物,亦毫無遺漏地呈現在鏡面之中。

就在金袍面具男手持寶鏡,寸寸搜尋鱷池之時。

鱷池之中。

一條尺許長的小紅鯉,叨著一杆半禿毛筆,貼著池底淤泥,悠然潛游在渾濁池水當中。

池中蛟鱷頗多,不時就有兩丈餘長的龐大陰影,自小紅鯉上方緩緩滑過。

但沒有一頭蛟鱷對小紅鯉產生興趣,甚至隱隱有些躲避它的味道。

小紅鯉就這麼悠然遊動著,時不時用半禿毛筆,往沉在池底的某根骨頭上輕輕一點。

池底沉了許多骨頭,甚至可以說遍佈碎骨。

但小紅鯉非常挑剔,或者說它有著明確的目的,對大部分骨頭視而不見,偶爾才會用筆頭點觸一下某根白骨。而被筆頭點過的白骨,便會憑空消失。

就在小紅鯉又收起一根纖細臂骨時,忽然,它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尾巴一擺,魚頭往下一點,將半禿毛筆埋進池底淤泥當中,緊接著它本身也消失無蹤。

小紅鯉消失後不過數息,便有一道三丈方圓的巨大光束,自池底緩緩掃過。

當光束掃過池底時,所有埋在淤泥之中的靈性之物,如殘破法器、靈鐵異金、靈木靈草等,都會閃爍起點點微光。

唯獨那杆埋在淤泥當中的半禿毛筆毫無反應,彷佛沒有半點靈性。

鱷池外。

金袍面具男舉著銅鏡,繞行廣場一週,將廣場四周的鱷池逐寸照射了一番,仍未找到風王寶珠的痕跡。

這下金袍面具男也不澹定了,抓著銅鏡的手掌不自覺地用力,指節隱隱發白,袖口都微微顫抖起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斷然道:

“叫人!所有能調過來的人,不管是修士還是武者,統統調過來,給本座將池水排幹,清掉所有淤泥,把池底所有東西都挖出來,一件件排查!”

眾白衣人領命離去,只金袍面具男繼續留在廣場之上,用銅鏡來回照射搜尋著。

兩個時辰後,金袍面具男氣血損耗過度,真氣也近乎枯竭,心力交瘁之下,只能渾身顫抖著在高臺頂上盤坐下來,服食靈丹打坐休養。

即使打坐恢復之時,他仍然仗著高臺地利,居高臨下留神著四周鱷池中的動靜。

可惜鱷池之中,除了蛟鱷活動的動靜之外,便再無任何異常。

嗯,還有一條小紅鯉,貼著池底淤泥悠然遊動著。

可它的氣息似乎完全融入了渾濁池水之中,好像它整個身體都是水做的,本就是池水的一部分。它遊動之時,就好像池水本身在流動,連一絲異常的水流攪動都沒有。

饒是那金袍面具男身具三品修為,也根本無法察覺它的存在。

小紅鯉就這麼悠然遊動著,繼續收集著某些特殊的骨頭。

骨頭之外的其它物事,哪怕是近在眼前的靈鐵異金、靈木靈草,或者仍有少許威能殘存的法器,它都絕不觸碰,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就這樣過了三四個時辰,骨頭差不多都收集了起來,而金袍面具男調動的人馬,也來到了廣場之中。

足足近百人,有二十多個修士,七十多個武者。

武者最低也有六品修為,四品修為者足有七個。

修士最低也是七品,五品修士也有三個,還一個四品修士。

人員調來後,金袍面具男親自動手,開啟機關,排空池水。

當機關開動時,鱷池壁上以及池底,出現無數快子粗細的孔洞。

池水就從這無數孔洞中排出。

因孔洞狹小,且池壁厚達三丈,池底以下也有兩三丈厚的岩層,所以除非如蚯引、幼鱔一般細小,否則休想從排水孔道中遁走。

遍佈池底、池壁的無數排水孔同時排水,半個時辰不到,廣場四周偌大鱷池,便已被排空所有池水。

之後金袍面具男一聲令下,近百高手同時進入鱷池,挖掘淤泥,撿拾雜物,幹起了苦力。

修士施法,武者搬運,眾人埋頭苦幹之時,一兩百頭蛟鱷乖乖匍匐池底,一動不動。

沒辦法,蛟鱷雖然性情暴躁,兇殘嗜血,可來的人實在太多也太厲害了。

哪怕金袍面具男不出手,其他近百人隨便一動手,分分鐘就能將它們屠得一乾二淨。

二十多修士加七十餘武者齊齊動手之下,只用了半天功夫,便將偌大鱷池清得乾乾淨淨。

所有淤泥皆被挖空,池底變得一塵不染,淤泥中的一切雜物,包括碎石、骨片亦都被清理了出來,在廣場上堆積如山。

之後眾人又齊齊動手,一件件地清理檢查所有雜物,連稍微大點的骨頭都要敲碎,驗看一番骨骼空腔。

很明顯,這不過是無用功。

又是小半天過去。

所有的骨頭、木頭都被碾成了細末,所有的雜物也分門別類地清理整齊,可風王寶珠還是無影無蹤。

當盤坐臺頂的金袍面具男接到訊息,沉默一陣後,忽然發狂一般躍入鱷池,揮動長劍,大肆屠戮蛟鱷。

三品武者盛怒出手,劍氣縱橫之下,短短片刻功夫,一百多頭蛟鱷便給他屠得一乾二淨,所有蛟鱷都被斬成了碎片。

但還是沒能找到風王寶珠。

金袍面具男渾身染血,劇烈喘息著,在池底呆滯好一陣,方才一躍而起,低聲道:

“將所有物品歸入倉庫,本座……去見主上!”

金袍面具男離開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一陣,將所有從池底搜揀出來的雜物,統統送入廣場外面的一座倉庫當中。

那杆沒有任何靈性反應,被那四品修士判定為“損壞法器”的半禿毛筆,自然也被歸入了這倉庫。

倉庫裡面,除了池底雜物之外,還擺放著大量或好或壞的雜物。

既有徹底損壞的法器、兵器等破爛,亦有靈性尚存的法器、神兵,以及靈鐵異金、靈木靈草。

若是將這滿倉雜物統統收走,單是分解那些靈性尚存的物品,從中回收部分材料,都能大賺一筆。

但半禿毛筆就那麼靜靜躺在倉庫之中,與一堆徹底損壞的破爛呆在一起,沒有任何異動。

半天後。

一間金碧輝煌,處處透著豪奢的廳堂之中。

金袍面具男額頭觸著地板,一動不動地匍匐跪地。

大廳主座之上,就坐著他的“主上”。

但金袍面具男連抬頭看一眼他主上靴子的勇氣都沒有,瑟瑟發抖地等待著主上發落。

良久。

上首傳來一道清冽柔和,宛若溫文少年的聲音:

“所有參與者,真的無一倖存嗎?”

金袍面具男顫聲道:

“回主上,所有人確定都已死在遺府一層核心廣場之中,最後的倖存者秦無月,亦由屬下親手斬殺。”

“那個佛門真傳秦叔寶呢?”

“他登頂高臺不久,就被眾人圍攻,給‘烏金破甲錐’轟飛掉落進鱷池之中……”

“找到他屍體了嗎?”

“他被群鱷撕碎吞噬,已經屍骨無存……這一幕,屬下等人,還有所有貴賓,都在‘千里觀影鏡’中親眼目睹……”

“是嗎?你們都親眼看到了,他被鱷群撕碎的場面?”

“他落水之後,驚動鱷群,蛟鱷群起圍攻,掀起大片水花、血漬,所有都親眼看到了這一幕。就算他是佛門真傳,金鐘罩堅不可摧,可他先被‘烏金破甲錐’重創,又落入蛟鱷領地,縱然渾身是鐵,也要被撕成粉碎……”

“也就是說,你們並沒有看到他被蛟鱷撕碎,只是看到了他落水之後,水裡鬧出了很大的動靜?”

“這……是的。”

“你們就沒有懷疑過,他並沒有死?水中鱷群動靜,只是他偽裝出來的?”

“可,可他若未死,又藏在了哪裡?廣場一直有‘千里觀影鏡’監視,屬下可以保證,那人落水之後,就再未出現在廣場之上。若說他藏在水中,可屬下先用主上賜予的‘洞真鏡’逐寸照射鱷池好幾遍,之後更排幹池水,清空整個鱷池,他不可能……”

“你聽說過‘神足通’麼?”

“神足通?”

“主上”那宛若溫文少年的清冽聲線悠然說道:

“神足通,佛門六通之一,無關元神修為,無論道法高下,只要生具慧根、佛法精深,便都有一定機率覺醒,宛若天賦神通一般。具此神通,能虛空遁移,來去無蹤。便是遺府的空間屏障,都未必能阻擋得住。”

“主上的意思是……那秦叔寶,他,他覺醒了‘神足通’,落水只是有意為之,是借鱷池掩護,以‘神足通’逃出了遺府秘境?可他為何要這麼做?他明明可力壓全場,面對風王珠這等重寶,為何要逃?”

“呵呵,那秦叔寶說不定還有‘他心通’,或是‘宿命通’,能隱約覺察遺府真相,知道這只是一個陷阱,所以才故作對風王珠志在必得,卻又在關鍵時刻,詐死遁逃……不,不對,那風王寶珠,說不定也是秦叔寶取走的。”

“這,這如何可能?秦叔寶落水之時,寶珠明明還在高臺之上。直至第二個登頂修士被炸成碎片之後,煙火瀰漫之際,寶珠方才不翼而飛……”

“他可能有神足通嘛!能隨心所欲虛空遁移。藉著法術轟炸掀起的烈焰硝煙掩護,自鱷池之中閃遁至高臺之上,取得風王珠後又瞬間遁走……以神足通之遁速,以當時的混亂,你們也好,貴賓們也罷,都無法從千里觀影鏡中看出端倪。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兩天,秦叔寶身具神足通,早不知逃去了哪裡。就算本真人親自前往遺蹟,也是找不回寶珠了。”

“主上明見萬里,屬下佩服。可是,可是風王寶珠就此失落……”

“那秦叔寶是個妙人。扮豬吃虎,心機深沉,氣運也不錯,察知真相之後,居然還敢虎口奪食,詐死奪取最大好處,之後竟還能全身而退。呵,若他不是佛門真傳,本真人還真有心收他做個親傳弟子……至於風王寶珠,丟了也就丟了吧。”

“啊?”金袍面具男面瞪口呆。

“主上”悠然道:

“兩百多年前,天煞真人渡地仙劫失敗,身死魂滅。風王珠也於此劫之中損壞。

“你道風王珠在傳說之中,為何那般厲害?

“就因為它能源源不絕,自生威力無窮的‘天煞黑風’。天煞真人催動天煞黑風對敵時,不需要額外付出任何法力,只需以一道神念引導即可。如此一來,手持風王珠的天煞真人,就相當於兩個一品真人聯手。

“可現在,風王珠已喪失自生天煞黑風之能,想要釋放天煞黑風,需得一品真人以大法力催發,威力還遠不及其損壞之前。

“可有這法力,一品真人用來施放自己最熟的秘術不好嗎?何苦要耗費來催動威力大減的天煞黑風?

“所以,當今的風王珠,對我等大真人來說,棄之可惜,取之無用,只好做個收藏。而大真人以下的修士,拿了也沒用,根本無力催發它的威能。若非如此,我又豈會捨得將之拿出來,做陷阱道具?

“當然,掌控風之權柄的神祇、地仙,又或是天生神風之體的虎類神獸,倒是可以修復此寶珠,並徹底發揮此珠威能。因為此珠,本就是一頭遠古異獸‘天煞神虎’的內丹。

“可神祇、地仙不會對這種損壞的寶物有興趣,虎類神獸,呵,早就絕跡人間不知多少年了。”

頓了頓,“主上”又對五體投地的金袍面具男澹澹說道:

“風王寶珠固然棄之可惜,取之無用,但無論如何,它都算是一件異寶,一件值得收藏的珍品。我將它交給你,你卻將之弄丟了……念在你掌管‘秘玄樓’這些年,為我賺取金銀、寶物無數,頗有苦勞的份上,此番免你死罪。但活罪難逃。”

金袍面具人顫聲道:

“屬下有大過,聽憑主上發落!”

“你將‘秘玄樓’的差使卸下,去‘大荒秘境’。五年之內,你若能獵取五尊完整的三品‘荒巫’屍身,便可重回人世,重見天日。”

金袍面具男重重一叩首:

“主上寬宏,屬下感恩不盡!五年之內,必完成主上任務!”

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問道:

“那佛門真傳秦叔寶……”

主上澹澹道: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風王珠有本真人神念烙印,只要那秦叔寶嘗試催動風王珠,便會觸發本真人神念烙印。之後縱然相隔萬裡,本真人亦能萬里鎖魂,將之鎖定。”

……

七天之後。

遺府倉庫之中。

一個身著銀袍,戴著面具的女子,帶著幾個修士步入倉庫之中。

她環顧偌大倉庫一眼,自懷中取出一面銅鏡,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噴在鏡面之上,又源源灌入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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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銅鏡綻放晶光,銀袍面具女舉起銅鏡,打出一道探照燈般的光束,寸寸掃射倉庫。

直至將倉庫來回照射了三遍,她方才嘆息一聲:

“所有雜物都在,一件不少,看來那秦叔寶盜走風王珠之後,早已逃出了秘境……”

搖了搖頭,她一揮手:

“清出所有無用雜物,丟進熔爐焚燬!”

一聲令下,身後修士們紛紛上前,施展法術,搬運所有已徹底損毀的破爛法器、無用廢品,將之轉移到一間暗室之中。

當所有無用雜物都轉移至這間暗室,那銀袍面具女開啟機關,暗室地面轟然沉陷,露出一個黝黑大洞,所有雜物落入大洞之中,沿著一條垂直隧道,下墜了不知多久,最後落入一座滿是紅光的地窟當中。

這地窟儼然是一條熔岩河道,正自流淌著通紅的岩漿。

雜物紛紛墜入熔岩河中,或是瞬時化為灰盡,或是沉入岩漿內部,緩緩融化。

那被歸為徹底無用的“破損法器”的半禿毛筆,自然也掉落進熔岩河中。

它先是緩緩沉入熔岩河面以下,卻並未焚燒,且下沉尺許之後,便不再繼續沉陷,就靜靜漂在流淌的岩漿之中,隨波逐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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