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報了，你聽不起。”
男人的聲音，如凝了霜的白練，讓整個房間內的溫度都隨之降了不少度。
李明姍後脊微微結冰，但她並不信對方能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雲雪堯但凡能攀附上什麼有背景的男人，何至於死抓著俞子舜不放？畢業了這麼久，還要回過頭來求興業賞飯？
李明姍朝前走了一步，甚至捏緊了手機。
她想要把男人的臉拍下來……
然而下一刻，男人放下了翹著的腿，坐直了身子。
窗戶旁的一縷光照到了他的臉上。
李明姍也已經走近了一半，她腳步猛地一止，幾乎是失聲出口：“江凌霄？”
她手裡的手機，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江凌霄的身子微微前傾，手肘撐到了膝蓋上，他悠悠地開口，“看樣子，你認識我。”
怎麼可能不認識！
搞財經金融新聞的，怎麼可能不知道江凌霄！
李明姍不瞎也不傻，但她確實受驚不小。
以至於她竟然失態把對方的名字叫了出來！
這下子，小小的標間裡，一片死寂。
剛剛還叫囂著要讓江凌霄出去的人，此刻全都一聲不吭，像被割掉了聲帶。
倒是江凌霄好整以暇：“你們繼續，不用在意我這個外人。”
怎麼可能不在意？
今天過來調查雲雪堯的人，全都是李明姍父親那一派的，要是江凌霄非要計較什麼，把他們一鍋端了，那李家在興業的勢力豈不是損失慘重？
李明姍已經完全不敢說話。
她整顆心，都被吊到了懸崖之上。
剛才的跋扈倨傲已經蕩然無存。
滿腔震驚令她幾乎無法正常的思考，因為江凌霄會出現這裡，太過於不合理，太超乎尋常。
不……他肯定不是雲雪堯的什麼人。
雲雪堯怎麼有本事攀得上江凌霄？
她怎麼敢！
怎麼敢有資格！
她和江凌霄唯一的聯絡，就是寫了那篇稿子，被江凌霄告上了法庭！
“霄爺，”先前還跟著李明姍吠叫的中年男人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不好意思，剛剛是個誤會……主要是，這些公司內部的瑣事，也不好意思在您面前丟臉。”
江凌霄冷冷地看著對方，不說話。
沉默而壓抑的氣氛，在房間裡瀰漫。
不知過了多久，江凌霄才輕笑一聲，“那你們覺得，什麼才叫丟臉？”
坦白說，雲江和興業有仇。
算起來不比興業和橙麗的小。
但是興業人對橙麗和對雲江的態度，卻是天壤之別。
當初雲江圍剿興業，差點搞死了興業，大資本無情的巨輪碾壓，已經成為了刻在興業人骨子裡的恐懼。
而橙麗，充其量只能算是跟在後面嗅著味道而來的鬣狗。
興業人不敢和雲江叫板，是因為知道雲江已經是望其項背的存在。
大家根本就不在一個量級。
可橙麗算什麼東西？
不過是一個投機取巧的訊息販子，也配和興業這樣的老牌傳媒大佬比？
所以，俞子舜這次因為雲雪堯的那篇稿子，而敢和江凌霄叫板對抗，已經引起了不少興業人的不滿。
其中就有李明姍的父親就明裡暗裡反對過很多次。
說什麼就算當初公司是俞子舜救回來的，也沒道理現在由著他任性糟蹋。
要知道，興業再也經受不起雲江再來針對一次……
可現在，他們竟然因為沒能及時認出江凌霄，而在他面前大放厥詞！
要知道，幾年前的那次圍剿事件，就是江凌霄主導的！
興業也不明白什麼時候惹了江凌霄。
或許雲江只是點兵點將，恰好點中了他們。
但因為最後興業僥倖逃脫了被做空破產的命運，江凌霄，多多少少也看他們不順眼了吧。
因為興業……是江凌霄手裡少有的“敗績”。
李明姍一點點地逼自己冷靜下來。
她放輕聲音，用商量的口吻對身邊的中年男人道，“要不我們還是去酒店會議室？”
先前遇到了娛樂部的小陳，李明姍怕他通知雲雪堯提早躲開，並告知俞子舜來救場，所以急急忙忙就衝了過來。
但她真的沒想到，俞子舜倒是沒被驚動。
雲雪堯這裡卻藏著一尊大佛！
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江凌霄出現在這裡，究竟是為什麼。
“走，小云。”中年男人連帶著對雲雪堯的態度都變好了，“我們去會議室，別在這裡打攪了霄爺。”
雲雪堯都差點笑了。
“這裡？這裡是我和小蔡的房間呢！”
江凌霄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該離開的人難道不是他嗎？
結果這群人惹不起江凌霄，卻反過來捏她這個軟柿子。
“我不走。”雲雪堯重新拿起了手裡的梳子，“我早上起來，臉沒洗，口沒漱，早飯都沒吃，我沒你們那個美國時間，陪你們搞什麼子虛烏有的調查。”
“你怎麼說話的！”中年男人壓低聲音，“我們連夜趕過來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處理你這事情嗎？”
“呵！”雲雪堯可一點也沒給對方客氣，她笑一聲，“是處理事情，還是處理我？”
“你……”
小組的人臉色都變了。
這個雲雪堯，以前不少人傳言她持靚行兇，恃寵而驕，他們還覺得不至於。
今天一交鋒，果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然而雲雪堯接下來的話，還要讓他們的血壓再升一點。
“我也沒功夫和你們浪費時間，道理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誰主張，誰舉證，你們要覺得橙麗那點證據就可以證明我受賄，那好，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那你就是承認你受賄了？”李明姍上前緊逼一步。
“讓一讓，謝謝，”雲雪堯繞開她，“我要刷牙洗臉，你要跟著嗎？”
李明姍偏不讓，“雲雪堯，你承不承認你收受賄賂？”
雲雪堯眼神不著痕跡地朝江凌霄那邊看了一眼。
他也正注視著她，眸光微沉，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雲雪堯回過眼神，對李明姍一笑，“你的同盟沒告訴你嗎？”
“什麼？”李明姍一愣。
“女人之間的友情，還真是塑膠。”雲雪堯同情地看著李明姍，“明明大家都有共同利益，她還坑你沒商量。”
“你在說什麼！”李明姍簡直聽不懂雲雪堯的話，在她看來，雲雪堯就是在故弄玄虛。
可惜雲雪堯不再理會她，徑直進了洗浴間，“我記得頭條訊息都是即時的，李主管關注一下，或者等不到我出來給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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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啟了水龍頭，不再聽李明姍說什麼。
如果不是江凌霄在這裡，李明姍已經衝進去，讓人把雲雪堯拖了出來。
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多了幾分忌憚。
“頭條能有什麼？”李明姍拿出手機，自我解圍的嗤笑，“難不成橙麗還會自己打自己臉，說誣陷造謠你……”
最後一個“你”字，可謂只說了一個“亻”，後面那個“爾”都還喉嚨裡，就已經卡住了……
因為，她剛剛開啟了軟體。
掛在最前面的標題，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