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治五步蛇的法子，寫福是視作珍寶，醫亙醫疚卻也不會敝帚自珍。臨出發時族長和大長老就叮囑過他們，蓬萊醫島雖然醫術神奇，卻也不是什麼不傳之秘。醫者職責本就是造福世人。二人此次陪同三才一起出島遊歷，一來，行四方路，增長見聞學習知識；二來發揚醫術，救死扶傷。至於《不死經》的事，都已經失傳那麼多年了，若是能尋回來自然好，尋不回來也別強求。在這裡，若是真的能教會寫福醫治五步蛇蛇毒之法，也算是造福一方，大功一件。

“汪嬸，現在他們都已經把醫治五步蛇的方法教給我了，樹皮肯定沒事的。”眼見醫疚拍著胸脯保證，寫福也說得信誓旦旦，汪嬸對此也就不再擔心。

“你看你，昨天還口口聲聲說五步蛇咬的沒救，今天說法就變了！”桌上一名跟寫福關係不錯的鄉鄰眼見他如此自信，還不忘對他嘲笑一番。寫福昨天晚上被笑得已經夠多了，也不在乎多加這麼一點。

“來，喝酒，吃菜！”汪嬸給自己也把酒倒滿。她男人不在家，那就只能由她自己來陪著大家喝酒。如此滿滿的一大碗酒，她一個女人家當真是豁出去了。依著本地的規矩，男人喝酒的時候，女人和小孩是不能上桌的。汪嬸既然要陪著大家喝酒，那就只有循著規矩站在桌旁，跟大家喝酒談笑。而樹皮的一雙弟弟妹妹，只能乖乖地站在樹皮靜臥的房間門口，看著一大桌子人大快朵頤而狂咽口水。對這些普通農家來說，便是過年也未必會有這麼豐盛的菜餚，難怪這兩個小家夥都饞得不輕。

“不知道你們這麼急著走，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寫福承蒙他們傳授五步蛇的解毒方法，自然將他們視為自己的半個師父。而他們兩人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醫術，寫福心中不免好奇。他一口氣將碗中剩下的小半碗酒幹了，汪嬸站在旁邊，急忙替他把酒滿上。

“實不相瞞，我們三人此次是要去神仙谷。”醫疚實話實說，這些畢竟都是本地人，從他們口中說不定能多知道一點訊息，想出一些辦法。

熱鬧哄哄的桌上，大家一聽醫疚說他們要去神仙谷，霎時間鴉雀無聲。他們一個個都盯著醫亙醫疚二人，把他們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哪裡有什麼神仙谷，都是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傳說了，騙騙小孩的。”寫福嘆息著說道。醫亙環顧桌上眾人的表情，很明顯大家都認同他的說法。

“可是前天我們進歸去林之前還碰到一個獵戶，他跟我們說，穿過歸去林就是神仙谷，那邊那一大片林子不就是歸去林嘛！”醫疚被他這樣一說，有些捉摸不定。他手往來時歸去林的方向一指，搬出那個獵戶的話來進行反駁。

“按照流傳下來的說法的確是這樣的沒錯。那個獵戶又沒真正地穿過歸去林，自然就按照傳說來對你們說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有真正地穿過歸去林？”醫亙聽出寫福的言外之意，心中不免掠過絲絲激動，急忙追問他。

“歸去林，哪是像我這樣的凡人可以穿過去的！”寫福無奈地苦笑一聲，“不過我們村裡偏偏就有個人當年穿過了歸去林，而且還活著回來了！”

“真的嗎？那等會能不能帶我們去找他？我們想當面向他請教一些問題！”醫亙一聽，喜不自勝，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

“哎，他回是回來了，不過回來的時候他滿身都是傷口。剛回來的時候還比較正常，可每隔幾天就開始發癲，傷也沒得好好養，最後沒多久就死了！”一位鄉親說起那人的事，滿臉唏噓之情。

“是啊，我記得當時他理智還比較正常的時候還跟我們說，說穿過歸去林不是神仙谷，而是一條很長很長的湖，湖裡面還住著妖怪！”另一個鄉親接著剛才那人的話頭接著說，而且還說得繪聲繪色，如同自己身臨其境一般。如此炎熱的夏日，醫疚被他這樣一說，直聽得背後冒出絲絲涼氣。

“當時的情況具體是怎麼樣的？能不能詳細地說一下！”眾人一講到這些奇聞軼事，紛紛來了興趣。一時間大家七嘴八舌，醫亙和醫疚如何能聽得明白？醫亙急忙發言阻止，希望他們能夠講得清楚一些。

“你們就別多嘴多舌了，這事還是我來講把！”寫福一發言，大家都自覺地閉上了嘴。畢竟寫福算是郎中，而且又識得幾個字，算是比較受大家尊敬的。

“要說那事，都是十一二年前的事了。我們村有個叫龍保的獵戶，跟別的村子三個獵戶約好，一起進去歸去林打獵。也不知道他們在歸去林是怎麼走的，反正好死不死的他們幾個偏偏穿過了歸去林。結果呢，個把月之後就只有龍保他一個人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受了重傷，精神也是時好時壞的，一直不停地跟旁邊的人唸叨，說什麼歸去林過去不是神仙谷，而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湖。他們幾個做了條船想要從湖上過去，結果發現湖裡面有妖怪，另外幾個人都被妖怪給吃掉了。他說來說去就是這些事，當時全村的人都知道。另外幾個獵戶的家人聽說，一個個都去龍保家要人。他們哪會信什麼妖怪，就說是龍保把他們給害死了。可龍保都成那樣了，哪裡還能要得到人！時間久了，只能當他們都死了唄！”寫福端起碗喝了口酒潤潤嗓子，拿起筷子吃了口菜，略微停頓後繼續說。

“要說龍保身上的傷，那可就當真邪門。他一回來，他媳婦就馬上來找我去給他看傷。那傷口，密密麻麻的，全身上下都是，有些地方傷得嚴重不過也有些地方只是輕微傷。反正吶，當時他全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好肉。好在這些傷口雖然嚴重，可卻都不是致命傷，不然他也熬不到回家。我細細檢查過，你們知道那些傷口是怎麼形成的不？”眼見眾多鄉親聽得入神，一個個搖頭表示不知道，寫福不禁面有得色，“那些傷口都是被非常鋒利強健的牙齒撕咬出來的，但形狀跟一般豺狼虎豹的咬傷可完全不一樣。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或許就是他說的妖怪吧，數量那麼多而且還那麼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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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的傷口不是很致命，倒是還有機會可以治好的。可主要是他因為受到過度驚嚇，精神上受到太大刺激。我個人醫術有限，當時給他開了好幾服藥都沒什麼作用。最後他還是徹底瘋了，而且沒多久就死了。唉，這件事當時在鄰近幾個村莊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人再提起這件事了！”寫福當年跟龍保也還是有些交情的，現在回想起來，不禁觸景傷情，“當年龍保在村裡也是個響噹噹能幹的漢子，只是，說走就走了，留下那一大家子人，孤苦無依的，唉！”

“那麼多人都沒辦法穿過歸去林，為何偏偏龍保就能穿過去呢？”儘管他們一個個想起這事都不免哀傷，醫亙還是要問出他最想要知道的問題。

“這個誰知道呢，歸去林就是再怪，每年那麼多人進林，大家在林裡都莫名其妙地亂走，總會有人一不小心穿過去的吧！可憐龍保他們只是想打獵，卻稀裡糊塗地穿過去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一說到這些不開心的事，大家難免寄情於酒，眾人推杯換盞，緬人懷事。一時間，桌上氣氛沉悶不已。

“你們如果不是非去不可，我勸你們還是別進歸去林。我都活了這麼多年了，也就只聽說過龍保他們穿過了歸去林。你們三個年輕後生，經驗再豐富也比不過那些老道的獵戶吧，怎麼可能穿得過去？就退一萬步來講好了，你們穿過去了，可穿過去也沒有神仙谷。你們白走一趟不說，弄不好還要把命都給搭進去。你們這樣年輕，醫術又都如此了得，何必去冒這個風險！”一字一句，寫福都說得語重心長。儘管這三個後生看似桀驁不馴，但是他們有此醫術，寫福無論如何都不想他們丟了小命。

“是啊，歸去林能不進還是儘量別進！”

“神仙谷就是個傳說而已，何必呢？”

汪嬸和鄉親們也都不想他們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紛紛勸阻他們。

“我們兄弟兩個感謝諸位關心，但是不管神仙谷是不是存在，我們都必須進歸去林闖一闖！”醫亙把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一絲質疑反駁。他知道，如果房間裡那個人在這裡，也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大家的好意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