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未時剛到，天上烏雲沉沉，地面熱浪滾滾，如此悶熱的天氣，當真憋得人透不過氣。可儘管如此，校場上下卻是一片繁忙景象。

袁崇煥，袁夫人，袁新憶一一在觀戰臺上坐定，墨香也是站在一旁。至於臺下校場中，二人二馬，袁之日和劉佩甲均已整裝待發。既然是較量，那自然不同兒戲，即使天氣憋悶如此，二人卻都穿上軍中胄甲。在這之前，眾人還從未見過袁之日穿上胄甲，今日一見他穿上雪甲，當真英氣逼人。再加上御飛寶駒在側，更是英姿勃發，還真有幾分沙場將軍的感覺。劉佩甲更是不用說，一身黑甲，肅殺異常。再有汗血寶馬在旁，彰顯出一股大將軍風範，不怒自威。

二人今日校場比試騎練三項，規則非常簡單。騎練三項總共分為三輪，第一輪是比試馬上應對。屆時會在整個校場擺上三十六個木人靶，比試雙方騎馬行進中以手中長短兵器攻擊靶人。比賽以沙漏計時，擊殺完全部靶人後到達終點，誰漏下的沙子較少則算是獲勝。第二輪則是比試馬上騎射。校場中共有二十五個紅心標靶沿路排開，選手在賓士的馬背上以箭射擊標靶。可如果只是先到達終點還不算獲勝。每有一箭未能命中靶心，則會在計算漏下沙子的重量時多加三兩。耗時漏下的沙的重量加上未命中多罰的重量，最後的總重量較輕的一方才算獲勝。至於第三輪則最為直接，二人無須計時對比，而是面對面馬上相博。雖然不是用真正的兵器對決，卻也不容小覷。雙方兵器都是一人多高的長棍，長棍兩頭用布包裹有白色粉末在內。哪方能先在對方身上印上白色印記即為獲勝。而在這三局比試中，誰能獲得兩場勝利便算是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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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穿上這身裝備可真是帥！”袁之日的鎧甲可是袁新憶費了好大的力去借來的，雪白勝雪，威風凜凜。眼看弟弟穿上之後這麼帥，袁新憶自然要邀功請賞一番。

“嗯，確實不錯！”袁夫人見袁之日此刻氣度不凡，心中自然開心。

“娘，你說今天弟弟和劉將軍誰會贏？”比試尚未開始，看臺上觀眾討論的自然是比賽的輸贏。新憶不通武功，這方面當然要向她娘請教。

“這可難說得很，日兒這兩年確實刻苦努力，可佩甲也是在前線出生入死歷練出來的，叫我說哪說得準！”袁之日和劉佩甲之間的比試，要說最擔心為難的恐怕就是袁夫人了。一方面她親眼見證袁之日兩年來的蛻變，衷心地希望自己兒子能夠透過這一次比試，向他爹還有袁家上上下下證明自己。可另一方面，她和天下的母親一樣，捨不得自己的寶貝兒子離開自己身邊。自己丈夫本就長年不在身邊，若是再加上她兒子豈不是更讓她難受！更何況袁之日離開自己，去的又不是什麼良善之地。戰場前線不比家中，吃苦受累倒是其次，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要悔恨終身！所以她心中萬分矛盾，希望他贏又不希望他贏，這種心情當真難以言明。

“我看弟弟肯定會贏，昨天他們兩個比劍您又不是沒看見。連我都看出來了，最後要不是爹出手，弟弟真就把劉將軍打敗了！”袁夫人不作表態，袁新憶可心直口快。要說參軍她肯定是捨不得自己這個寶貝弟弟去參軍的，不過眼前呢，她只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一展所長，揚眉吐氣地贏一次。至於對劉佩甲，新憶同樣不想看到他輸。若是比試的結果能由她控制，她肯定想雙方平手，不傷和氣最好。

“劍法只是江湖之道，和馬上功夫完全不同。日兒習練的我們袁家家傳劍法，奧妙精深，憑藉著它才佔得上風。可今日上馬比鬥，乃是佩甲所長，兩者不可同日而語。”袁崇煥還是那般儒雅，他端起一杯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放回桌上。能得見袁之日今日成就，也不枉費袁崇煥兩年前那般狠心。可劉佩甲的本事，別人不知道，他可不會不清楚。驍勇善戰，勇冠三軍，馬上比鬥怕是全軍無人能出其右。今日比試，由袁崇煥親口提出，在場眾人，只怕沒有誰像他這般期待。

“爹你這麼說就是覺得劉將軍會贏了？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袁新憶見她爹這樣說，氣得嘴巴都嘟了起來。她那可憐的弟弟，親孃不表態，親爹不支援，得虧他還好有個好姐姐支援他。

“對了，墨香，你覺得他們倆誰會贏啊？”袁新憶想起身邊還站著個墨香，馬上發問。

墨香被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措手不及，小嘴囁嚅半天，硬是沒有回答。

“墨香肯定也是覺得我弟弟會贏，是吧？反正早晚都是我弟弟的人，當然支援我弟弟！”墨香和袁之日的事袁府上下誰人不知，便是他們自己也是心照不宣，但是像袁新憶這樣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的，她可還是頭一個。

“小……姐……”大庭廣眾之下被這樣取笑，墨香頓時被羞得滿臉通紅。

眼見墨香這副嬌羞形態，袁新憶笑得花枝亂顫。袁夫人坐在她旁邊，也被引得微微一笑。而袁崇煥，只關注著場下的袁之日、劉佩甲二人，對於其他，充耳不聞。

校場中除了袁之日和劉佩甲兩人，還有其他不少擺放靶人的士卒，還有一名同樣身著胄甲的軍士充任裁判。二人在裁判身前相對站立，靶人擺好之後，比試即將開始。

裁判隨手取出一枚銅錢，交於劉佩甲手中。劉佩甲背過雙手，將銅錢放在其中一隻手中。隨後他雙手握拳伸出，由袁之日猜。袁之日若是能猜中銅錢在哪只手中，則可決定兩人上場比試的先後次序，反之亦然。以袁之日夢中所學玄算之術，只需掐指一算，這點小把戲又如何能難得住他？不過袁之日並未如此做，他隨手指了一下劉佩甲左手。劉佩甲隨後將雙掌攤開，銅錢卻是在他右手手中。

這種猜法和圍棋裡的猜先類似，不同的是，猜中的那一方往往會要求對方先上場比試，這和圍棋的搶先手剛好相反。後出場的選手出場之時，對對手的發揮已經瞭然，能夠及時地根據對手的發揮改變策略。這樣一來便能更好地掌握局勢，增加獲勝的機會。

眾人見袁之日猜錯，都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袁之日本人倒是顯得很平靜，對此他倒是無所謂。

既然運氣不錯，劉佩甲也不客氣，自然是要求袁之日先上場。袁之日也不含糊，一個翻身上馬，腰間長劍，手提長槍，蓄勢待發。

“咣！”鑼聲敲響的同時，沙粒漏下。袁之日甩動韁繩，白馬飛奔而出。校場空地非常廣闊，路線劃得分明，三十六個靶人，一一排列在前。轉瞬之間，袁之日便已駕著白馬衝到第一個靶人身前，他長槍一挺，直接貫入靶人頭部，隨後奮力抽出。第二個靶人轉眼便至，他調轉槍頭，一氣呵成。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

觀戰臺上，袁新憶見弟弟如此威風，連連鼓掌為他打氣叫好。袁夫人坐在一旁，雖然非常緊張，臉上卻也帶有笑容，想必是對袁之日的表現非常滿意。墨香更不用說，雙手握在一起，手心幾乎都要攥出汗來。倒是袁崇煥，神情未變，泰然自若。

三十六個木頭靶人，說少不少，但是在袁之日長槍長劍夾擊之下，當真是摧枯拉朽，一個個相繼被袁之日殺死。這些靶人圍成一個沿著路線圍成一個大圈，使得白馬雪甲圍著偌大的校場賓士了整整一圈。不多時，木頭靶人被全部擊殺，袁之日亦駕著御飛衝過終點。觀戰臺上，袁夫人等人都紛紛為他鼓掌慶賀。目睹袁之日馬上英姿，便能知道他確實是花了苦功才練得這般好本事的。

袁之日衝過終點的同時，結束鑼聲想起，沙漏亦停止漏沙。裁判上前，將漏下的沙上秤稱量。

“四斤五兩！”裁判大聲宣佈袁之日的成績。騎練三項這種比試方式在軍中和各地部隊都非常流行，但是比試的地方不同，場地大小都不盡相同。僅以這處校場而言，四斤五兩已是極好的成績。

袁之日完成之後自然輪到劉佩甲了。對於對方的優異表現，劉佩甲完全沒有感到壓力，受到干擾。校場中眾多士卒抓緊時間，有條不紊地將袁之日剛剛擊損破壞的木靶人更換。沒幾下功夫，靶人都一一更換好了。劉佩甲提槍上馬，展露出將星霸氣。

“咣！”眼見劉佩甲準備好，裁判敲響金鑼，放開沙漏。汗血寶馬載著劉佩甲急速奔出，以迅雷之勢衝到第一個靶人身前。他長槍輕挑，挑穿靶人身體。無絲毫停歇，汗血寶馬奔向下一處，隨後是第二個，第三個……，如同行雲流水，無一絲停歇頓挫。赤駒之上黑甲人，長槍槍頭左右翻飛，前一個靶人還未倒下，槍頭已經刺入下一個靶人。臨到最後一個靶人，劉佩甲抽出腰間長劍，借奔馬之勢，迎面將其整個砍為兩截。隨即他收劍回鞘，到達終點。

袁夫人，袁新憶，墨香剛剛還在為袁之日的出色發揮喝彩叫好，可此時看到劉佩甲發揮，均被驚得呆若木雞。這哪裡是面對木靶人，簡直是在砍瓜切菜嘛！整整三十六個靶人，就那麼輕而易舉地解決了。不僅技藝之上更勝袁之日一籌，而且汗血寶馬神速同樣遠勝御飛。如此看來，第一回合幾乎是沒什麼懸念了。

觀戰臺上唯一比較正常的只有袁崇煥，他和劉佩甲相處這麼久，對佩甲瞭如指掌。這種程度的發揮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因為這才是劉佩甲的真正實力。

別說觀戰臺上大家都被劉佩甲震驚，就是校場中的裁判也都看得呆了。劉佩甲衝過終點之後，裁判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要把沙漏停下來。好一會功夫之後，裁判才如夢初醒，敲響結束鑼聲，停下沙漏，然後將漏下的沙上秤。

“三斤七兩！第一回合，劉佩甲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