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父皇，兒臣前幾日偶然聽安總管提起您最近沒什麼胃口，所以就尋思著找點什麼讓父皇開開胃，這不，也是巧了，今日一早兒臣下面的莊子送來了一筐蟠桃，兒臣嘗了一個十分甘甜，就想著天越來越熱了，父皇吃個桃子也許能開開胃也不一定。”沈瑥不是感覺不到御書房內幾近凝滯的氣氛，可是他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裝糊塗。
“蟠桃？”成文帝一時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沈瑥前來的目的如此簡單，看了看滿屋子全都頗感意外的眾臣，成文帝心裡沒由來得覺得舒坦。
“四皇子一片孝心，奴才見了都忍不住感動！”啟順察言觀色，知道沈瑥這馬屁算是拍對了。
“恩！倒是難為你心裡還記掛著朕！”成文帝點了點頭，方才心中憋著的一股怒火早就煙消雲散。
“兒臣羞愧，不能為父皇分憂，父皇日夜操心國事，但也要保重龍體才是。”沈瑥十分謙恭得回道。
“恩！既然來了，不妨也留下來聽聽！”成文帝漫不經心得點頭道。
“見過王叔，見過各位大人，沈瑥愚鈍，不知諸位大人在討論何事？”沈瑥禮數周全的見禮，可問出口的話卻讓在場的幾人不好回答。
成文帝微微點了下頭，啟順便再次將御案上的書信捧到沈瑥面前:“四皇子請看！”
“哦？這是……”沈瑥故作驚訝得接過書信，快速瀏覽了一遍，看來情況要比預料中好些，至少這些仿造的書信中並沒有恆安王府的筆跡，還好！還好！沈瑥在心裡急急想著應對之策，御書房裡的眾人卻忍不住若有所思，看成文帝的意思這是有意抬舉四皇子沈瑥了，此時除了無暇顧及這些的陳修正和馮興義，其他幾人心思難免都活泛起來。
沈瑥當然不知這些，此時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接下來的話怎麼說？立場怎麼站才能既保全恆安王又不會讓成文帝忌諱這可是個大學問，不過他也不敢拖延時間，將手中的信粗略讀完，沈瑥將信原樣放回御案上。
看了眼低眉順目的沈瑥，成文帝問道:“怎麼樣？給朕說說你的想法？”
“啟稟父皇，兒臣不曾親眼見過陳大人和馮提督的筆跡，所以不知這筆跡真偽，不過如果單憑幾封信件就斷定王叔有謀逆之舉確實太過牽強。”
沈毅餘光瞥向沈瑥，心裡估量著或許瑄兒已經找過他了吧！心中嘆了口氣，沒想到事情到底是發展到了這一步。
“怎麼？瑥兒可是在替你王叔喊冤嗎？”成文帝晦暗的眼神直直看向沈瑥，雖然語氣平鋪直敘可沈瑥一瞬間還是感覺到了警告。
他定了定神，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氣:“父皇誤會兒臣的意思了，此事雖然證據不足，可是廖大人為官多年，想來也不會是那捕風捉影之人，所以這事也不可視而不見。”
“那依四皇子的意思這事該怎麼辦？難不成放任他們繼續為所欲為？”廖士林不贊同得看向沈瑥，對於一直站在三皇子**的廖士林來說，今日沈瑥的出現著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方才看到成文帝對沈瑥的態度，更是讓他滿腹擔憂，如今三皇子還在禁足，四皇子如此在皇上身邊露臉，這對於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他這話的語氣就難免帶著不以為然。
“廖大人莫急！本殿可不曾這樣說過。”對於廖士林的小心思，沈瑥早看得清清楚楚，不過當著父皇的面，有些樣子還是要做的:“父皇，兒臣以為此事應該謹慎對待，最好是父皇親自審理，才好讓一眾大人們心服口服！”
成文帝這才坐正身子，沈瑥這話倒是正和他心意，其實這件事的真假他心裡跟明鏡似的，可是要說讓他放過這次機會他又實在實是不甘心，可是無論交給刑部還是大理寺甚至是宗人府他都不能放心，畢竟廖士林這點證據實在不經推敲，所以他才遲遲沒有開口，沒想到沈瑥三言兩語就說到了自己的心裡，成文帝看向沈瑥的眼神已經帶了不自知的滿意:“接著說下去！”
“是，父皇！兒臣淺見，既然廖大人親自彈劾王叔和幾位大人，那麼為了避嫌在真相不明之前諸位最好都在府裡反省幾日，正所謂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諸位大人就權當父皇隆恩，在府中休沐了吧！父皇可趁此機會著三司相關官員尋找證據，待證據齊全再由父皇聖斷豈不是兩全其美？當然兒臣畢竟年幼，有什麼地方考慮不周的還請父皇提點。”沈瑥說完便一直躬身站在原處，這是他能想到的保住沈毅最委婉的方式了，畢竟禁足在府這事可大可小，無論如何事情總還有轉圜的餘地，剩下的就看父皇心中此時是如何想的了，如果他執意問罪沈毅任誰也無回天之力，現在沈瑥賭的就是成文帝的面子，他相信成父皇就算心中再急不可耐，也不能因為此事與恆安王府撕破臉，畢竟兄弟鬩牆傳出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果然，成文帝思忖半晌終是有些不甘得點頭道:“也罷，既然四皇子為你們求情，朕也暫且相信你們一回，啟順！”
“奴才在！”啟順急忙躬身回到。
“傳朕旨意著刑部，大理寺和宗人府限期一月必須徹查此事！”成文帝倒是痛快，直接給了期限。
“奴才遵旨！”
“恆安王沈毅，戶部尚書廖士林，上京提督馮興義，戶部侍郎陳修正聽旨。”
“臣等聽旨！”四人並排跪在地上。
“爾等自今日起回府閉門思過，在事實真相查明前不可踏出府門半步，爾等可明白了？”成文帝低沉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格外有壓迫感。
幾人整齊劃一的行禮:“臣等遵旨！”
“吏部尚書……咳咳……郭重典聽旨。”這一連番旨意下來成文帝便有些氣喘，就著啟順的手喝了口茶水總算壓下喉頭的甜癢。
“臣在！”郭重典行禮後擔憂得看向御案後的成文帝:“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請皇上保重龍體！”眾人也都難掩憂色得看著成文帝。
“無礙！”成文帝揮了揮手，接著道:“郭卿，這幾日你就安排各部侍郎暫理政務，而且此事暫時不宜過分宣揚，明白嗎？”
“臣遵旨！”郭重雖然典口中應著，心裡卻不以為然，畢竟這麼大的事是瞞也瞞不了多久的。
“好了，無事就都退下吧！”見眾人行禮告退，成文帝忽然揚聲道:“瑥兒暫且留下，朕還有事要問你。”
“是！父皇。”沈瑥心中有些打鼓得停步，然後慢慢走到御案前站定。
少頃，御書房裡就只剩下成文帝父子和啟順三人，沈瑥才恭敬得道:“父皇，要不您還是早點歇著吧，最好還是宣太醫過來看看，要是有什麼事要辦您直接吩咐兒臣一聲便是了。”
“恩！朕只是偶感風寒，太醫已經來過了，並無大礙。方才人多朕不便細問，現在你說說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成文帝目光審視得掃了沈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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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瑥不敢怠慢，他知道他這父皇喜怒無常，一旦他回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難免就會在他們父子之間產生嫌隙，所以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到:“啟稟父皇，兒臣覺得這件事不可操之過急！”
“恩？為何？”成文帝明顯不贊同這種說法。
“父皇，雖然此次機會難得，可是細想卻不是除去恆安王府的好時機。”沈瑥將自己早就想好的託詞細細道來:“一來此事是由廖士林引起，這事的真實性還有待推敲，如果父皇此時動手難免讓人質疑父皇的公允；這二來嘛，咱們先不說王叔和陳修正，單說這上京提督馮興義，他可是掌管著整個上京城的安危，而且這些年對父皇也是忠心耿耿，此時為了這事將他牽連委實太過無辜，父皇的損失也太大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現如今咱們對恆安王府和褚玉閣之間的關係還沒有調查清楚，此時貿然將恆安王府問罪，到時只怕會讓他們產生唇亡齒寒的錯覺，反倒讓他們齊心協力對付我們，那咱們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沈瑥這番話可謂是用心良苦，從各個方面證明了這事的不可為，雖然這些話早在進宮之前他就已經想好，可是當著成文帝的面說出來依舊讓他緊張得背後直冒汗，畢竟他在成文帝心裡不過是眾多皇子中的一個，說不好哪句話惹怒了他，自己也會跟著受牽連。
等了好久，又或者不過是一小會兒，沈瑥終於聽到成文帝聲音極輕得‘恩’了一聲，沈瑥這才鬆口氣，偷偷抬眼看向成文帝，只見他眉頭微皺，似是在努力說服自己，半晌又接著道:“那依你之意這件事就算了？”
“當然不是！”沈瑥似乎等得就是成文帝這句話:“雖然此時不能對恆安王府動手，可是父皇可以藉機探一探他們的底細，更甚至是朝中大臣對此時的態度，還有廖士林那個老滑頭，父皇就不想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大膽？竟敢汙衊陷害堂堂親王和朝中重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