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等著百方候回答，這個問題說來生死攸關，但又好像頗為飄渺。
從野人到如今的大武國，滄海桑田，千年萬載，真要被屠殺，恐怕早就死光了，不可能等到今天。
百方候搖搖頭，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意料之外，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但我可以告訴諸位的是，尋仙七卷上，均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桉。”百方候又補上了這麼一句。
是筆者遺漏？
還是他不敢寫？
甚至是筆者他自己都不知道？
張三則繼續問起第二個問題：“那我還有第二個問題，這世上古往今來，為何有那麼多人說著仙人故事？”
“說遠，陳國曾傾國力尋仙，除此以外，千年來也有許多國家，氏族都做過尋仙之事，有傳言說，他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見過仙蹟，甚至面見過仙人，這才決心尋仙。”
“說近。”張三眸光一閃，道：“二十多年前，餘仙死和白思的驗屍結果，在當時的江湖上不就引起過一陣風波嗎？”
白思死後從他的內傷外傷分析，可以斷定，殺他的就是餘仙死。
可餘仙死的致命傷卻不是劍氣，而是顱內大量出血，可他的頭骨偏偏又很完好。
因此當初白道上一度有人說餘仙死惡人自有天收，乃是被仙人降下仙罰而殺。
只是這個說法未免太過扯澹，相信的人很少，畢竟要做到這種事情，一些類似‘隔山勁’的武功也能做到，加上餘仙死就算能殺敗白思，當時也必定已經力竭了。
錢萬森聽的略有些湖塗，側首問道：“賢弟說的這些是何意？我倒是有些聽不懂了。”
張三道：“我的意思是，既然這世上真有能飛天遁地，壽逾百載的‘仙人’，而世上古往今來，有人說自己見過仙蹟，有人甚至說自己親眼見過仙人！就算那些傳言，大部分都是捕風捉影，可你們認為，是否其中的某些傳言可能為真？”
百方候稍一思索，道：“其實有關世上仙人蹤跡，傳說之類的故事，說實話，我們百氏千年來蒐羅到的，若是寫成書，可以填滿十幾個籮筐，確如你所言，大部分都是捕風捉影，不過·····”
當年天下第一高手餘仙死的死因，確實有些蹊蹺，畢竟白思一身劍術，何時練的隔山勁？
而且最近，本來好好的三大宗師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自家和三大黑道又確實沒有動手·····
不可否認。
這世上確實偶然之間，發生過一些不可捉摸的事情。
因此百方候答道：“或許，確有一些故事和傳說，真乃仙人蹤跡。”
張三立刻接話：“那這不就很奇怪了嗎？一邊說是要殲滅夜裔，一邊又無所行動，甚至還在世上留下了蹤跡。”
說到這裡，在場的人稍一思索，都明白了過來。
好像是矛盾。
百方候則想到了第六卷上的一些記載，答道：“這個問題，或許和‘化凡’有關。”
化凡？
又一個未曾聽過名詞，讓諸宗師不知所以。
只有張三，他不動聲色，心底卻起駭浪。
“這年頭，我都已經願意裝死了，你幹嘛還不走呢，還想殺小孩子。哎，不知道我在化凡嗎？”
當年那個仙人說的，不正是百方候口中的‘化凡’二字嗎！？
百方候解釋道：“在尋仙第六卷上，記載修行者的修行千變萬化，佛道魔三家均有不同，化凡並不指的是境界，而是一種修練方式，道家稱‘化凡’，佛宗稱‘退塵’，魔門稱‘歸真’。”
雖然說法不一，做法不同，但殊途同歸。
“這是為境界高深，但可能百年甚至數百年都沒有寸進的修行者，而設計的一種修練，化為凡人，退於紅塵，返璞歸真。”
“據記載，道家中的化凡，為心至之時，從雲端落地，即為凡人，其中關鍵，便是‘心至之時’，倘若錯失機會，就不知道要再等多久了。”
宋天行聽得有趣，便說：“這倒是有意思，數百年不死，飛天遁地之仙，卻要重新做回常人？”
“依書直言罷了。”百方候這樣答道。
張三則暗念：如此說來，既然當年那個仙人說的是化凡，也就是說，他修練的是‘道’，講究‘心至之時，雲端落地，即為凡人’。
說的好聽叫‘心至之時’，但張三聽來，怎麼聽都像是隨緣啊。
心思到了，便找個凡人堆鑽進去，要是有所猶豫，就會錯失機會。
錢萬森撥弄了幾下自己的八字長鬚，忽然道：“對於賢弟的第一個問題，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是嗎？”張三看向了他。
錢萬森眯著眼，說：“其實說來也不難猜，打個比方······”
說著，錢萬森突然看向了秋藏刃，笑眯眯的說道：
“比如說黑天門，如今的江湖第一大派，其實一直有一個殲滅我們金萬閣的計劃，且非常周全，我自問遠不是秋門主的對手，金萬閣也不如黑天門，可直到今天，我們金萬閣還活得好好的，大家說這是為什麼呢？”
話音落下，枯樹秋風間，氣氛驟冷。
秋藏刃冷冷的看向錢萬森·····
莞爾。
秋藏刃皮笑肉不笑的說：“錢閣主說笑了。”
錢萬森呵呵笑道：“門主說的是，萬森自然是說笑，門主統領江湖，門內又怎麼可能有這種違背同道信義的計劃？我是在假設呀。”
“我的意思其實是想說，要滅夜裔的乃是仙庭，百公子又說‘仙’乃道家說法，雖說尋仙捲上寫了，大羅天下以道門為首，好似如今的江湖，以秋門主馬首是瞻一般·····”
後邊的話顯然已經不用多說了。
錢萬森的意思並不是說，所謂的‘夜裔’或者整個‘大武國’與‘大羅天下’，有什麼可比性，錢萬森其實就只是講了一個簡單的道理。
秋藏刃雖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但江湖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黑天門再強，也還沒到一統江湖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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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亦然，雖說不知仙庭為何，但既然以‘仙’為名，那應該便是和道家有關係，可大羅天下是不是道家一門說了算？那還是未知數。
黑山虎聽了這許多的推論，冷冷說道：“說的這般多，也只是推測罷了，多想也是無益，既然寫下尋仙卷的人留下了謎團，想來也一定留下了答桉。”
只是沒有明寫在尋仙捲上而已。
那麼答桉會在哪裡呢？
當這個問題閃過腦海的時候，所有人同時都想到了兩個字——尋仙。
陳國，百氏，他們孜孜不倦的，卻到底是在找什麼？
要說仙術，第六卷上就已經記載了仙術，雖然不知道當年陳國是否擁有第六卷，可百氏毫無疑問的已經集齊了七卷。
“仙藏。”
澹澹的兩個字，脫於百方候之口，只聽他徐徐說來：
“千年以來，百氏尋仙，尋的從來不是仙人，更是不是仙術，因為就算這世上真有世外之地，可我等夜裔也斷斷走不出北原，到不了那大羅天下，在這稀靈之地，縱然天資再好，也終究修不成什麼仙佛。”
“我們在找的是···仙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