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倒在了牆上，漸漸沒了聲息。
百子羅怔住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還是感覺那麼的突然。
他呆若木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回過神來。
少年深深叩首，不知道除了這樣，此刻的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院外殘陽中的百君侯，仍然看不見他露出任何神情。
靜站了許久。
百君侯說：“凌老有一件事情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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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自己不過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柄刀，又說，越是用心，越是感同身受所言便越是真切，可誰會對自己手中一件事物用心？”
我對你的敬重，不論你信與不信，總歸是真的。
只是不料自己從北原回來之後，一直都這麼懈怠，過於懈怠，已經到了忘乎所以的的地步。
“成與斯者，亦毀於斯嗎？”
我對你說的話，想不到又被你送還給了我。
百君侯伸手於衣襟之前，檢查衣袍是否整齊，雙手輕撫鬢角，檢查儀容是否整潔。
一切都符合禮節之後，百君侯欠身一禮，儀姿儀容找不到一絲錯處，堪稱完美。
“君侯，受教了。”
禮畢，回身，那殘陽宣告著，又是一日即將過去。
生命又即將被劃掉一天，而他轉身離開，揹負殘陽。
什麼樣的殘陽？
如血的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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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了。
在凌君的幫助下，避過一難，逃出小院的王小二正在城中亂逛，目的自然是去尋師父。
畢竟就算後話完全沒聽到，可是單單就凌君當時的神情，也足以說明些什麼了。
可唯一的問題是···師父沒和我說過，那個死胖子約他在哪裡見面啊！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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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逛了一天，也沒有找到一個絕對安全，把握十足的脫身方法，張三只能先去找錢萬森。
三更天。
南城十三街。
三字門牌樓。
表面上看，這裡是不久前新開的一家酒莊，實際上金萬閣名下的招財殺手組就開在這。
說來南城最近可是相當不平靜，各大黑道，南北兩派都有，暗中活動十分密集。
更有江湖傳言，就在不久前，一個和今天差不多的月黑風高夜。
金萬閣的掌閣使‘孔方’曾在這條街上，和前來偷襲的黑天門天歌郡分堂堂主‘林中豹’大打出手，幫眾各有死傷的同時，兩位成名高手也鬥到了兩敗俱傷，不得不退的地步，可想戰況之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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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種現象和張三預料的大體不差，前任郡守死了，陸高升也死了，沒了這些制約，三大黑道肯定蠢蠢欲動，遲早在天歌郡會展開一場地盤大戰。
前兩個月只怕還是大戰的開幕而已。
如此說來，我卻是更走不掉了。
江湖不是擁有千軍萬馬的朝堂軍門，一個宗師可謂舉足輕重。
作為專業黑道，張三甚至能預估到這幫人的想法。
有沒有威脅不重要，只要有可能有威脅就行了。
更何況那個黑山虎·····
搖搖頭，張三信步走進了酒莊後巷，按照錢萬森的意思，在衚衕的拐角處，找到了牆面上的某一處磚石。
內力運轉，一道暗門開啟，張三身影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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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門往下，緩緩而去，正上方應該就是酒莊後院處，盡頭透著些許燭光，想必已經有人在裡面。
伸手拍了拍牆面，張三心想：這密室的牆未免過於厚重了吧，莫不成密室之後還有密室不成？
推門而入。
眼前的一大批人各自在做的場景。雖然略有些吃驚，但畢竟事前做過這樣的預測，張三神情不變。
錢萬森坐在位子上，正百無聊賴的擺弄著他那金算盤，這東西既是兵器，又可把玩，愛不釋手，看見最後一個人終於來了，忙熱情起身，牽起張三的手，便將帶張三帶到早已準備好的座位前。
可謂是熱情到無以復加了。
張三則是眉頭皺了皺，暗念：不太對勁，錢萬森這是····
來不及多想，只聽錢萬森說道：“賢弟既來，便趕緊入座。”
密室內燈火通明，一張圓桌，供人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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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一邊拉開座椅，一邊想著：不愧都是專業人士，分贓聯盟大會開始了，不過正好順勢問問錢萬森那件事情。
不錯，所謂的‘專業人士’，除了張三這個‘前非職業殺手，現假藥販子’和金萬閣閣主以外黑山虎，宋天行，還有秋藏刃全部都在。
可以說黑道上的宗師，除了樓千面以外全在這了。
“來，既然都是同道中人，諸位，且同飲一杯！”
錢萬森笑眯眯的舉起了‘百年佳釀’一口飲盡。
只是他雖然熱情，宋天行和黑山虎都是冷笑一聲，根本不舉杯。
錢萬森深知這二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自己一路的，便熱情的看向張三，道：“賢弟，此乃寒武郡二十年佳釀，苦寒之地，最能釀那如火烈酒，可別小看了你桌前那麼一小杯，這一小口，換成銀子，便是五兩白銀，不可不嘗。”
張三心底頓時暗罵。
一口酒要五兩銀子？那你折現換成錢擺在桌上多好啊！
畢竟如果是銀子的話，就算擔心有毒，自己也可以撕掉衣服，裡外三層的裹好收起來。
但眼下自然不可能真生氣，暗念了一句‘該死的有錢人’後，張三假模假式的說了一句：“錢大哥，小弟不會喝酒啊。”
在座唯獨秋藏刃，明明金萬閣的場子，他卻坐在首座上，許是藝高人膽大，當著眾人面，舉杯喝下。
錢萬森笑道：“門主海量。”
放下酒杯，秋藏刃道：“好酒！原以為這酒莊只是殺手行的遮掩，但卻有這樣的好酒，想來也是用了心的。”
錢萬森同樣放下酒杯，笑道：“生意嘛，殺人奪命是生意，釀酒賣漿也是生意，我們金萬閣那句話想來大家都聽過，我們只想，也只喜歡賺錢。”
秋藏刃側目一看，眸光深邃：“不管是什麼生意，誠信為本，貨得真，價得實，卻不知道如今百氏的這一番生意，錢閣主怎麼看？”
錢萬森眯起眼來，卷了卷他的長鬚：“門主是想問，百氏的貨···真不真？”
正聽著的眾人都凝神了起來。
張三暗念：看來不只是我，秋藏刃他們也想知道那尋仙卷的真假，他們不僅僅在尋仙捲上做了手腳，自己驗還不放心，還想再問一問錢萬森。
錢萬森鑑寶的能力，從某個層面來說，也是天下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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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是真的。”錢萬森答道。
並且，錢萬森更仔細的解釋道：“尋仙捲上末尾處，那四瓣梅花沉金印，據我考證，是當年陳國皇室圖騰，將皇室圖騰做成印鑑印在物件上，顯然是收入皇家寶庫的行為。”
“我出生古董世家，家裡收藏古代陳國珍品有數十件，其中能被皇室刻意收藏入庫的珍品只有三件，但無一例外，都有這四瓣梅花沉金印。”
“這種沉金印是用硝，碎金粉，香晗樹脂等材料煉製，彷造困難還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這種印裡有金石一類事物，又印在木簡之上，在時間的消磨中會產生變化，只消刮開些許，觀察仔細便可知真假。”
果然。
早有預料的眾人都有自己的判斷和驗證手法，只是聽了錢萬森的一番話，才算是徹底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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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開口道：“如此說來，當年陳國尋仙的隱秘，如今也算解開了不少疑惑。”
大舉尋仙，損耗國力，這曾經是一個未解之謎。
但如今看來，雖然不知道當年陳國尋到了幾份尋仙卷，但可以確定的是，陳國當年得到過第七卷，比百氏更早。
但陳國尋仙和百氏又顯然有巨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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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企圖一次功成，損耗巨大，沒得善終。
而百氏·····
張三問道：“聽那百方侯說，他們百氏前後尋仙已經達到五次，幾位有聽說過？”
錢萬森聞言，便看向秋藏刃和黑山虎，道：
“這個就要問他們二位了，據我所知，百氏和歷代黑白兩道的名門都有合作，之前說好的三位隱世宗師，想來就是因為這份關係，才答應了尋仙。如今仔細想來，這數百年裡，百氏經營江湖交好各派，想必就是看上了武林宗師高手多。”
金萬閣是後起之秀，雖有百年歷史，但卻是從二十年前才開始顯露名聲的。
黑山虎澹澹說：“我只知道歷代祖師，確有不少參與過尋仙，詳情不知。”
秋藏刃則說的較為仔細：“百氏尋仙應該從千年前就開始了，但據我所知，最開始的規模並不大，但他們從未放棄，且一次比一次探的更遠更廣，耗費也依次增巨。”
“在最後一次尋仙中，百氏更是找上了我黑天門當時的門主，既我秋藏刃的師公。”
顯然，隨著百氏在千年時光中慢慢恢復元氣，尋仙的規模與他們的底氣和實力成正比的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