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詭秘、玄奇之事,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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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西垂,悶雷陣陣,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人!

洛陽城內,荀或騎著馬疾馳駛過一條條街巷,猶如一陣旋風一般。

後人只知他眼力過人,卻鮮有人知,他的鼻子亦是格外靈敏。

僅憑著香囊留下的那細微的特殊香味兒,他便能相距很遠的追逐馬車。

可…當馬兒行至最後的落腳點時,荀或不由得停下,因為眼前的乃是皇宮的入口——司馬門!

望著眼前巍峨的宮牆,荀或下意識的觸碰了下鼻子。

他以為自己聞錯了。

“怎麼會是司馬門呢?”

荀或自言自語道。

可他…

可他明明能確定,自己沒有聞錯。

那…

那馬車最後駛入的便是…便是這司馬門後的皇宮了?

呼…

下意識的荀或呼出口氣,他的眼眸低垂。

可只是過了一瞬間,他彷佛猜想到了什麼。

“是啊…連我都會注意到玉林觀,天子耳目繁多,又怎麼可能對玉林觀置若罔聞呢?”

“難道,就連天子也在試著瞭解玉林觀,瞭解柳公子麼!”

“咕冬”一聲。

荀或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可莫名的,他感覺…投身玉林觀,這一步…他走對了!

任蔓跟著幾名侍衛,快步登上四周甲士林立的階梯,哪怕是沒有來過這裡,她也能猜想到,這裡多半便是皇宮。

而一入宮,就有宮娥抱走了她的女兒刁秀兒。

不過,看她們的架勢,並不像要為難刁秀兒…

那麼?

她一個流亡民女,為何會被“請”入這天子所在的皇宮呢?

似乎…這皇宮與她的身份本就格格不入。

步入一處偏殿,與她想象中宮廷殿宇的金碧輝煌截然不同,琴棋書畫擺在桌桉上,而桌桉的後面,端坐著一個身著黑色龍袍的男人。

任蔓懷著敬畏之心偷偷的去瞟向這個男人。

“見了陛下,還不下跪!”

驟然一道尖銳的聲音傳出,任蔓下意識的跪地,可那道尖銳的聲音,她很熟悉…那不就是昔日來玉林觀打探情報的那個黑衣人麼?

那時,他以毒藥威脅,換取到了她的一些話…

這一次卻…

等等!

任蔓驟然想通了什麼,那黑衣人難道是陛下派去的?那麼…天子已經注意到玉林觀了麼?

下意識的…

任蔓渾身一陣顫粟,她竟不知,這是喜是悲?

寒夜寂靜…

卻見天子劉宏緩緩起身,行至窗前,衣帶當風,他似乎是在遐想著什麼。

忽然,他轉過頭來望向任蔓。

“起來吧!”

任蔓不敢起身,蹇碩走到她身旁將她扶了起來…

她的眼眸與劉宏的眼睛彼此互視,任蔓害怕,趕忙又躲閃了一下。

蹇碩則張口道:“你的女兒很安全,陛下也沒有惡意!”

“你應該也注意到了,近來玉林觀周圍多出了許多官府衙役,一些妄圖去玉林觀搗亂的,均被攔了下來,這是陛下在保護玉林觀的安全!”

聽到這兒…

“啪嗒。”任蔓又跪下。“小女子,小女子替我家觀主…多…多謝陛下…”

劉宏一如方才般的沉默,他轉過身負手而立。

蹇碩則繼續道:“今兒個陛下來這兒,是有一些話想要問你,你如實回答就好,這對你們玉林觀,對你那柳觀主只有好處!知道麼?”

任蔓心如明鏡,若是陛下想要對玉林觀不利,哪需要這麼麻煩?

…就是覆滅玉林觀,也不過是動動手指那般簡單。

可…陛下特地將她“請”來,到底是幹嘛?

任蔓想不通,只能把頭埋的更低。

就在這時,天子劉宏開口了。

“朕聽聞,你們觀主與河北無極甄家關係密切,昔日售賣胡器,今日囤積良馬,此事,你可知曉?”

“知曉一些。”任蔓連連點頭…

“朕要你細細說來!”劉宏坐回龍位上,像是要耐心的聽。

長夜漫漫,有關“羽兒”的訊息,他很有興趣,也有的是時間。

任蔓遲疑了一下…

還是如實把有關柳羽如何與甄家結識;

甄家如何康慨解囊,拿出家產助柳羽囤積胡器;

雙方如何因為胡風盛起而大賺一筆;

再有後面的…柳羽何時提出囤積良馬,而甄家又怎麼去囤積!

因為是面對天子…

任蔓不敢隱瞞,可她又太緊張了,這些事情說的很碎、很細。

一股腦的幾乎全盤脫口。

天子劉宏面無表情,只負手安靜的佇立,起初,他聽得也是漫不經心,不過是一些道術卜算,只不過,他對羽兒如何能判斷出那甄逸的夫人能生三男、五女很是好奇。

要知道,他劉宏哪怕在生皇子這件事兒上,拼盡了權利。

如今…明面上也唯獨一個皇子辯!

可當他聽到,羽兒囤積胡器,趁著宮內蔓延而出的一陣胡風,賺的盆滿缽滿時,他又滿是疑竇。

還有囤積良馬,這個更詭異!

劉宏的眼睛已經凝起,眼眸中閃爍出的是無限的好奇。

他當即插口問道:“你那柳觀主如何就能預判出胡風將起?又如何能預判出馬價暴漲。”

“小女子也不知道…”任蔓說的是實話,她搖了搖頭。“在小女子…不…是在我們玉林觀所有道徒,所有流民眼裡,柳觀主從來是能掐會算,就像是神仙下凡一般,很多話…他要麼不說,要麼一定會預判精準!至於一些事,他要麼不做,可一旦做,那定然驚豔到所有人,小女子…不…是…是我們整個玉林觀已經習慣了!”

呼…

習慣了!

究竟羽兒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才能讓整個玉林觀之人將這“詭秘、玄奇”之事習以為常、司空見慣?

輕輕的一聲呼氣。

劉宏的眼眸眯起,他的內心中季動連連,難道,這世上還真有能掐會算的人不成?

這是道術麼?

亦或者是,羽兒從細微的時局變幻中窺探到了這些?

如果是後者,這也太玄奇了吧!

要知道,設“騄驥廄丞”,徵調各郡國良馬,是黃河水患之下,劉宏為了最大程度的削弱災民暴動時的戰鬥力,而臨時做出的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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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至於,一年前…羽兒就預測出了黃河水患,預測出水患後的民患,更預測出他劉宏會徵調各郡國良馬!

這…太詭異了!

劉宏沒辦法下結論,他發現,對這個“皇長子”,他越是試著去瞭解,羽兒身上就會出現越多的疑問。

羽兒就好像永遠被包裹在一層神秘之中,讓人看不懂,也看不透,甚至摸不著!

往往試著去撥開這層神秘的面紗…

可面紗之下…是更神秘的面紗,生生不息,源源不絕!

“咕冬…”

天子劉宏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他繼續問道:“那…囤積胡器,囤積馬匹之後,你那位柳觀主,又讓玉林觀和甄家囤積了些什麼呢?”

“驢?”

“驢!”

劉宏一怔…

顯然,他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說囤積良馬是因為預判到了“騄驥廄丞”的設立!

那麼…囤積驢?

羽兒又預判到了什麼呢?驢價也會暴漲麼?

一時間,無數的問號縈繞在劉宏的腦門,他感覺有點兒眩暈,羽兒的這一番操作,委實是讓他目眩神迷!

只是…

他又怎會知曉。

《資治通鑑》第五十八卷記載:

——春正月,初置驥廄丞,領受郡國調馬。

豪右辜榷,馬一匹至二百萬!

——是歲,又駕四驢,帝躬自操轡,驅馳周旋;

京師轉相彷效,驢價遂與馬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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