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峰等財政局下班後，自己也走了，但是到家沒一會，電話便響了起來，段峰一接通，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你好，要認購券嗎？”

段峰沒著急說要，而是問了一句：“多少錢？”

那人聲音又低沉了一些，似乎是捂著話筒說話：“10元一股！”

段峰聽著這明顯高於市場價的價格，愣了一下，隨後說道：“不好意思，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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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的那邊，是財政局的一間辦公室，因為到了下班時間，人已經走光了，方磊今天特意多留了一會，按照段峰留的電話，撥了過去。

方磊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連忙“喂”了幾句，不禁“靠”了一句，心想這不是談生意的態度啊，就算你嫌價高，你不得還個價什麼的麼？怎麼二話不說就掛了？

於是方磊又撥了過去。

段峰等在電話邊，故意過了一會才接。

“喂？”

“我手裡有認購券想賣，你開個價吧！”方磊說道。

“4元一股，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你下午還在財政局5元一股收，怎麼到我這就4元一股了？”

段峰沉默了一會，他不敢逼的太緊，有一個證J會主席的兒子來搶購，保不準就有什麼副主席的侄子，書記的外甥什麼的來搶購。也不知道他們手裡的券成本是多少，心裡對VK地產的心裡估值是多少。

萬一壓的太低了，對方直接不賣，那就輪到段峰懵逼了。

於是，段峰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就5元一股吧！”

方磊猶豫了一下，道：“認購券這東西，你也知道價值，5元一股還是低了！”

段峰反道：“那你開個價吧！”

方磊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認購券，但是他敢賭。因為這是無本買賣，就算5元一股賣了他也不虧，因為段峰在財政局最高的收購價就算5元，到時候他以5元一股的價格幫大領導賣了出去，大領導也不會怪罪他。

但是要是套出了更高的價格，那就賺翻了！要知道，大領導手上足足有10萬股，多出來的錢，自己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吞了？

多一元就是十萬塊啊！！！

方磊咽了口口水，說道：“8元一股怎麼樣！”

段峰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手裡有多少股？”

方磊見對方沒有立刻掛電話，而是問起了數量，心道看來有戲，強壓下心中的竊喜，道：“10萬股！”

段峰眼睛一亮，8元一股收購，需要80萬，但是10萬股在開盤後價值840萬，純賺760萬！

“好，就這個價，但是你得幫我保密！明天一早，我在XX廣場等你！”

方磊連連道好。

他當然不會傻到透露這個價格，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不就等於是公開了自己佔領導便宜麼？隨後又追加了一句：“我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沒問題！”

第二天一早段峰便背上滿滿一揹包的錢，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老遠，就看到了一個青年緩緩走來。

段峰笑道：“原來是你啊！”

這青年，自然就是方磊，昨天在科室和段峰有過一面之緣。

方磊和段峰握了握手，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方磊，不好意思，昨天騙了你。”

段峰無所謂的哈哈一笑，道：“年輕人，有魄力！不過也是你的魄力，讓你賺到了更多的錢，不是麼？”

方磊哈哈一笑，說道：“你還叫我年

輕人，我看你比我小多了嘛！”

的確，段峰嘴邊的汗毛還沒脫，一臉的稚氣，任誰都看得出來年紀很小。

兩人寒暄了幾句，方磊便拿出了認購券，交給段峰，段峰也從揹包裡，數出了80萬，交給方磊。

雙方確認完畢，這筆交易便算是完成了。

段峰很高興，但是方磊顯得更高興。

10萬股，8元一股換來，但是給到大領導只需要以5元一股的價格交付即可。一來一回，便是30萬的價差。

前一天，方磊還是一個因為1000元的開銷而發愁的屌絲，隔了一天，便賺了30萬，怎麼能讓他不高興？

“很高興認識你！”方磊說道：“現在你能告訴我，什麼是認購券嗎？”

段峰若是在喝水，怕是會嗆住，乾咳兩聲，問道：“你都不知道什麼是認購券？”

方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的確不知道，只是看你和那個外地人爭來爭去，覺得這東西應該值不少錢。”

段峰拍了一下腦門，道：“你這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我告訴你，也就是我會這麼高的價格收，碰到別人，你連5元都賣不出去！”

於是，段峰把認購券的利潤和風險跟方磊解釋了一遍。

方磊聽著連連點頭，道：“這麼說，你以8元的價格收購，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

“可以這麼說，因為我比較看好這只股，所以才願意以這個價格收購。”

“那要是虧了怎麼辦？”

“虧了就算我看走眼了！我認了！”段峰兩手一攤。

段峰當然不會虧，但是段峰要擺出一副不怕虧的架勢出來。

方磊“嘖”了一聲，暗道真是有錢人，一口氣收了10萬股，昨天一天在單位估計也收了10萬股。

20萬股，哪怕開盤後一股只虧上一塊錢，20萬股都得虧20萬人民幣，方磊自己是萬萬虧不起的。

交易完畢，方磊要回單位，而段峰則念念不忘那個周青顯，那家夥手裡肯定還有很多認購券，不把他手裡的認購券弄到手，總覺得這事不完美！

與此同時，周青顯也早早的來到財政局大門口，沒見到段峰的身影，心中暗自得意，心想道：“還是年輕啊！我昨天隨便喊了一句就退縮了！”

周青顯臨走時那一句4元一股收，不過是句玩笑話，認購券低買高賣的生意不是他一個人在做，他也是要跟別人分賬的。

4元一股收，如果開盤時不漲到6元以上，那就算他虧了！

6元，已經超過了平均價了，風險太大！不值得。

周青顯在大門口站定，大聲吆喝道：“收認購券了啊！3元一股收了啊！”

叫了半天，無一人應答。

周青顯正奇怪呢，走來一個人，周青顯連忙招呼道：“有人賣認購券嘛？3元一股收！”

那人低聲道：“你有認購券嘛？我4元一股收！”

周青顯一愣，還有搶生意的？

那人見周青顯發愣，不滿的說道：“賣不賣？不賣我走了！”

周青顯哪裡肯賣，不客氣的說道：“不賣不賣！你走吧！”

那人走後，又是半晌沒人問津。

好久之後，才有人告訴了周青顯，昨天他走了之後，那青年已經已5元一股的價格，把他們的認購券全部包圓了！

周青顯瞪大了眼睛，那青年，竟然敢出價到5元？他不怕虧了？！

他沒有段峰的聯繫方式，不然一定要打電話問個清楚。

可是，昨天段峰

已經把這裡的所有認購券都包圓了，今天他還會來嗎？

剛想到這，周青顯就看見段峰和一個年輕人，悠悠然的走了過來。

周青顯連忙攔住了段峰，問道：“你5元一股收認購券？為什麼？你明明知道認購券的價值，你知道這麼做的風險！”

方磊看了一眼段峰，這是昨天跟段峰爭搶認購券的人，他肯定不是跟段峰一夥的。

連他都說5元一股風險太大，看來段峰沒有騙自己，朝段峰點了點頭，就此分別。

段峰看著周青顯，揮揮手，示意換個地方聊。

1995年的江城都沒有一個像樣的咖啡廳，兩人只能找了一家看著還算安靜的餐館，大早上的，也沒什麼人，隨便點了幾樣點心，兩人便坐了下來。

現在段峰手上有23萬股的認購券，花費了段峰115萬。這115萬，在開盤後將會變成1900多萬。加上段峰手裡剩餘的資金，段峰有2200多萬。

段峰很淡定，周青顯手上的認購券他並不著急，即便沒有收購到周青顯手上的認購券，2200萬也足夠段峰開展下一步計劃。

剛坐定，周青顯變率先開口道：“小夥子，跟我交個底吧，你覺得這認購券價值多少？”

段峰不答話，反而換了個說法，道：“這樣吧，你覺得5元收的有風險的話，你手裡有多少認購券，我都5元收，怎麼樣？”

周青顯搖頭道：“5元我是肯定不會賣的，你也知道我這行，幹的就是死裡求活的行當，我不怕風險，就怕沒利潤！”

段峰點頭道：“對，但是風險和利益總要平衡，要是風險和利益不平衡，不就不划算了？”

周青顯湊近了過來，低聲道：“你看好這股票？”

段峰哈哈一笑，也不正面回答：“不看好我也不會買不是？”

周青顯試探的問了一句：“我手裡的認購券你收麼？”

“看得看價格合不合適了！”

周青顯琢磨了一下，道：“8元一股你收麼？”

段峰頓了一下，反問道：“8元一股你賣嗎？”

周青顯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8元一股賣不賣？

周青顯手上的認購券，並不都是2元一股收的，平均價格在3元左右，8元一股，已經賺了兩倍還多。

但是，認購券的賭性很大，到底值多少錢，只有開盤了以後才知道，如果8元一股賣掉，可以鎖定2.67倍的利潤，但是也失去了賭更高價值的機會。

周青顯摸了摸下巴上的鬍渣，開口道：“10元一股我就賣！”

段峰又問：“你有多少股？”

“20萬股！”

段峰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周青顯，都不聲不響的收了這麼多股了。

認購券是分佈在全國各地的，可能有大幾千萬甚至上億股，段峰收了整整一家單位也就23萬股而已，周青顯是在哪收的20萬股？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肯不肯賣！

段峰微微一笑道：“可以啊，那我就賭一把，10元一股我收了！”

周青顯顯然沒想到這麼高的價格段峰也願意收，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賣吧，萬一更高怎麼辦？不賣吧，萬一沒這麼高怎麼辦？

歷史上，開盤後能達到10元一股的股票極其少見，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最高的一隻也就14元。

以大風險換中等利益，和以無風險換小利益，何去何從？

考慮良久，周青顯一拍大腿，道：“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