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點頭，“是啊，兩個爹都離開了，哎，看來還是爹太少了，還得再認幾個。”

聽到這話，柳盼兒哭笑不得，“你這孩子，到處認爹可不行。”

“你以為認爹，就能收到禮物，但也不是每個爹都好啊。”

“你想想你爹爹的親生父母，那可真是大極品啊，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

聽到孃親的話，李楠打了個哆嗦，爹爹的親生父母可壞了。

“娘，我就說說，開玩笑的，我要求很高的，不是誰都能當我爹。”

柳盼兒伸手點了一下李楠的腦袋，“你心中有數就好，咱們家現在什麼都不缺，我和你爹那麼疼你，現在你也有了義父，不缺物質，不缺愛，可不能到處認爹。”

李楠嘿嘿笑笑，“知道了，孃親。我的劉海有點長，您給我剪剪頭髮。”

劉氏阻攔，“正月剪頭死舅舅，別胡來。”

李楠不以為意，“可是我沒舅舅啊，剪劉海我也無所謂。”

柳盼兒剛要跟劉氏一樣，阻止李楠剪劉海，不過腦海深處的記憶，一閃而過，而且有些畫面很清晰。

她被嘲笑，被欺負的畫面。

雖然是孩童時期，但柳盼兒知道那是原身的哥哥們在罵她賤種。

“走，就算我有兄弟，對我也不好，剪頭髮，也無所謂，死舅舅就死舅舅唄，活該他們。”

此時的柳盼兒早就忘記了之前說過要讓小孩養成遵守風俗的習慣。

李楠點頭，“對，好舅舅，我當然捨不得，如果不好，留著幹嘛呀？”

劉氏一愣，看到柳盼兒目光微冷，心裡咯噔一聲，“盼兒，你當初識字，而且還會武功，長得也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當初元青把你帶回來，我覺得你不一般，但那時候你好像腦子受傷了，忘記了一些事情。”

“現在你是不是想起來了？能跟我說說嗎？有不開心的，一定要跟我們說，不要憋在心裡。”

柳盼兒笑了，“想起來一些，但沒有想起來全部，但那些都無所謂。”

“我現在有家了，以前的種種，想起來也罷，想不起來也罷，都不重要了。”

“走，阿楠，我給剪個好看的劉海。小寶，你需要剪頭髮嗎？”

李小寶見狀，覺得孃親心裡可能不痛快了。孃親雖然不願意說，但那些所謂的舅舅，一定不是好人，對孃親不好。

如果正月剪頭死舅舅，是真的，能讓曾經欺負孃親的“舅舅”真的不好，李小寶覺得他更應該在正月剃光頭。

“我頭髮也需要修剪，有點長了。”李小寶笑笑，“娘，您想怎麼剪就怎麼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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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盼兒回去之後，就拿著剪刀，給孩子修了劉海和頭髮，心情好了。

可到了晚上，柳盼兒一夜沒睡好。

腦海裡的記憶，猶如放電影一般，慢慢展現出來，無比清晰。

北方，桑城。

之所以叫桑城，是因為在北方，居然還有一個地方種植桑樹，家家戶戶養蠶。

相比較南方農桑之地，北方的養蠶很少，因此桑城在北方特別有名。

桑城，柳家。

當初柳家綢緞莊，遠近聞名，家裡的桑田萬畝，下面的佃農，桑農數不勝數。

柳家寬厚，租金低，而且收購的蠶繭的價格很高，是當地的厚道人家。

只是柳家長子早逝，只有一個女兒雲娘，柳老爺和柳夫人悲痛之餘，稍有安慰。

柳老爺開始給女兒招贅，誰知女兒喜歡上了一個落魄書生。

對於勾引自家女兒的落魄書生，柳老爺很不喜歡，但奈何女兒喜歡，那書生也同意入贅。

柳老爺和柳夫人也只好同意了，給女兒操辦婚事。

婚後一年，生下來一個女兒，叫盼兒，雖然不是兒子，但是個健康的孩子。

同時也希望這個孩子的到來，能夠帶來健康的弟弟。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柳老爺和柳夫人染病，相繼去世。

柳雲兒本來就體弱，更是一病不起，原本還老實的書生，一改之前的文弱有禮的模樣，行事張揚。

直接把在外地的妻子和兒子，還有父母接了過來，直接住進了柳家。

柳雲兒這才知道，原來丈夫的身份是冒充的，但此時父母已經不在了，只有一個不足一歲的女兒，只能屈辱地自降為妾。

家業被人佔了，還要看著負心漢花她柳家的錢，柳雲兒內心自責，羞愧，體弱的身體終於熬不住。

在柳盼兒八歲那年，撒手人寰。

柳雲兒臨終之前，她不甘心地拉著柳盼兒的手，“孩子，你還小。一定要好好長大，等到長大之後，也不要留在柳家，去西北城找我的表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她能給你找個靠譜的婆家。”

柳盼兒雖然小，但從小嚐遍了世間冷暖，“娘，您別拋下我，別拋下我。”

“咳咳！”柳雲兒不停咳嗽，手帕上咳出來觸目驚心的鮮血，“我……這身體不中用了，我給你留了盤纏，在梅花小院裡的水井旁邊的石板旁邊，往下挖一尺，就能找到。”

“那是你姥爺當年臨終之前告訴我的，我現在告訴你。等你十三歲之後，女扮男裝，拿著那些銀子，去西北城。”

“留在這邊，你爹那個混蛋不會善待你。現在他們不敢要了你的命，怕被桑城的人說閒話。”

“可是等你長大之後，他們胡亂給你找個婆家嫁了，或者給人做妾，那你一輩子就完了。”

柳盼兒點頭，“娘，我記住了。你好好養病，我去弄點好吃的給你。等到你身體好一些，我帶你一起走。”

柳雲兒搖了搖頭，紅了眼睛，“不，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這裡，我不想離開我爹孃太遠。”

柳盼兒哽咽，“你捨不得離開你爹孃太遠，你就捨得離你女兒那麼遠嗎？你女兒那麼小，你死了，她不僅被欺負，而且還沒有娘！”

柳雲兒哭了，形容枯槁，兩隻手只剩下骨頭，摸著女兒的臉，“對不起……對不起……”

在交代完後事沒多久之後，柳雲兒就死了。

徐家盛為了表現出來對妻子好，大辦喪事，以掩飾他吃絕戶財的醜陋嘴臉。

柳盼兒在母親的墳前，痛哭一場，但也知道無濟於事。

以後她就是沒娘的人，所謂的親人都是要害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