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你搗什麼亂啊?”蘇木笑著坐了下來,完全不理會李和光看他的眼神。
一旁的老者抿嘴偷笑,看蘇木時流露著看一件藝術品似的目光。
“小兄弟,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老者撫著須,“我太喜歡你了,如果老夫有女兒,我一定要把她許配給你。”
“就衝您這熱情,別說您閨女大我三十,就是大我三千,我也不往外推。”蘇木自然順杆往上爬。
老者聽後,笑得都直不起腰了,一個勁衝蘇木豎大拇指。
李和光沒笑,他是笑不出來,他緊張地看著蘇木,“蘇兄!你這可就把他得罪死了!”
蘇木瞟了一眼李和光,“怎麼了?刎勁之交。”
李和光愣怔了一下,想起白鳳仙帶來的老者,立馬豪氣幹雲道:“那也沒啥!你放心蘇兄!我始終是站在你這邊的。”
老者止了笑,由衷道:“世人都說宋斯年其才一時無兩,我反倒覺得,你才華橫溢,靈氣豎飛,卓爾不群,談吐高雅,舉止大方,別說整個江南道,便是放眼大宇王朝,也是一等一的絕頂人才。”
李和光看老者的眼神兒都變了,這吹得有點過了吧?
蘇木淡淡一揮手,“每當有人誇我的時候,我總感覺局促不安,因為我覺得……你誇得還不夠!”
李和光:???
老者也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下來了。
這邊說笑的時候,白鳳仙的閨房中,一位丫鬟敲門而入,她拿了一張一寸寬的紙條,直接替給了白鳳仙。
薛九野放下酒杯,重新拿起筷子夾了片藕,剛放進嘴裡,就見白鳳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白鳳仙讓丫鬟退下去後,把紙條雙手往前一遞。
薛九野沒有接,直接道:“說吧。”
白鳳仙張了張嘴,道:“黃石到了獄中,說有事請蘇木幫忙,蘇木不僅沒答應,還讓黃石叫,叫一聲……爹聽聽。”
薛九野伸出去的筷子,突然就停在了半空。
他愣了愣,突然笑道:“這小子有這麼倔的脾氣?原話是怎麼說的?”
白鳳仙就看著紙條,念道:“黃石說‘蘇公子,要想出去不難,我有一事,想請蘇兄幫忙!’”
薛九野夾了一片藕,放在嘴中慢慢咀嚼著。
白鳳仙繼續念道:“蘇木回的是‘我知道,你在鳳陽發了財,生意做得很大,生活過得很好,有私兵與官府保護你,你不需要我這種朋友,可是……現在你來找我說,想請我幫個忙?但你對我一點尊重都沒有,你並不把我當朋友,你甚至不想叫我一聲義父。’”
唸完紙條,白鳳仙都有些心疼探子的手。
飛鴿傳信的紙條就這麼大,居然真把原話記下來了,這是把話當詩抄下來的吧?
“哈哈哈……”
薛九野聽白鳳仙唸完,樂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白鳳仙可笑不出來,原本蘇木服個軟就出來的事兒,現在倒好,把黃石這一通罵,那還能大事化小?
“瞧瞧!我這甥外孫罵人都這麼有水平!”薛九野不僅不擔心,還有些欣慰。
“大人,現在得另外想辦法救蘇木了。”白鳳仙無奈嘆氣。
薛九野道:“你只需派人護他獄中安全,剩下的事情,我親自辦。”
“是!”白鳳仙點頭,並將紙條準備收起來。
這時,薛九野突然一伸手,“拿來!”
白鳳仙怔了半天,才知道薛九野要的是她手中的紙條,趕緊恭敬遞了過去。
薛九野藉著燭光,眯眼看了半天,說道:“我甥外孫不愧是秀才,水平就是高,這段話我以後要背下來,可能會用到。”
白鳳仙:o(一︿一+)o
這邊薛九野剛把紙條收入袖中,窗外忽地傳來一陣低沉且極富有旋律的樂曲聲。
前奏響了片刻,柳三娘的歌聲隨音樂一起傳了進來。
“道不盡紅塵奢戀
訴不完人間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緣
流著相同的血
喝著相同的水
這條路漫漫又長遠
紅花當然配綠葉
……”
柳三娘一日苦練,在奏班的協作配合下,愛江山更愛美人這首歌曲,用了只一天的時間,便正式登臺表演。
這主要也是因為宋斯年,不想浪費時間。
他不知道在這首曲子火起來之前,能不能救出蘇木,但他只能盡力去嘗試。
歌聲幽幽,洞徹整個夜空,宛如一道無形的聲波,以怡紅院為中心,向四周盪漾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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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輩子誰來陪
渺渺茫茫來又回
往日情景再浮現
藕雖斷了絲還連
輕嘆世間事多變遷
愛江山
更愛美人
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
好兒郎
渾身是膽
壯志豪情四海遠名揚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
不醉不罷休
東邊我的美人哪
西邊黃河流
來呀來個酒啊
不醉不罷休
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
怡紅院內,此時全無雜聲,所有人都被這首曲子給震撼到了,沒有人聽過如此超凡脫俗的音樂,也沒有人會想到,柳三娘那趨於中性的嗓音,在這種娓娓道來的歌聲中,彷彿推動著百丈高的海浪,向他們壓了過來。
歌聲傳到大街上,米鋪的夥計,因為聽得入神,把米都裝在了米袋外面。
茶樓的夥計,因為聽到歌聲,茶杯中的水都溢位而不自知。
路過怡紅院的馬車,車伕聽得歌聲都著了迷,甚至連馬兒都聽得入了神,與對面行來的馬車撞在了一起。
越來越多的人,停下腳步,面朝怡紅院方向。
無數人屏息傾聽,無不陶醉於樂曲優美的旋律中,無法自拔。
黃石的馬車停在怡紅院門口後,他也被柳三娘的歌聲給驚到了,駐足聽了一小會兒。
也不由得驚歎柳三娘的聲音,與這首曲子堪稱絕配。
在白鳳仙對他說,蘇木揚言‘身雖死,名可垂於竹帛也’這句話時,他是真的瞧不上蘇木,還垂於竹帛,憑什麼?憑他一個秀才?
呵!
笑話!
但此時聽了這首曲子,他知道蘇木那句話,並沒有誇大。
黃石雖然作詞作曲不算能手,但也略通音律,他知道單憑此曲,蘇木已經可以名留青史。
“可惡啊!”
黃石越想越氣,一咬牙,抬腳踏進了怡紅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