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還真是巧啊。"

明金剛是沒有什麼心理壓力的，也完全不認為現在的情景已經是標準的修羅場。

有句老話叫做君子坦蕩蕩。

基本上明金剛的日常都和一般認知中的君子沒多少交集，可是他現在仍然坦蕩蕩。

因為--反正沒做錯什麼事！

這非常合理。

然而。

他就從來沒有意識到是不是哪裡有什麼不對。

自己所想象的事情，和別人所認為的事情，有些時候會有次元等級的差異。

比如說現在。

同樣的場景，在東方瞬雨的眼中，就如同展開了地獄繪卷。

如果換成平時的她，一定會當場發火，並且帶著怒氣大聲質問。

但是現在她的精神狀態其實是有點問題的。

並不是病症方面的問題，而是處於一種一觸即潰的極度緊張狀態。

之前的"告白作戰會議"基本上算是最大的鍋。

有些人表面看上去十分強勢，其實經不起太大的壓力，所以才會出去打架解壓，然而效果挺不好。

東方瞬雨現在大致上和腦死狀態差別不大，就是站在那裡，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個……肚子痛嗎？"

明金剛稍微察覺到了東方瞬雨的異常狀態，不過作為一個前因後果毛線都不懂的人，並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

"呼……"

清寧以極輕的聲音嘆了口氣，不過那也許不是嘆氣，可能是對黑曜石腦袋的感慨，也可能是察覺到了現狀當中可以帶來愉悅的部分。

她不準備現在插手介入，和老D一樣不動聲色的潛入了事件的觀眾席中，成為了背景一般的存在。

小小的舞臺上，只剩下不明狀況的明金剛和出了太大狀況的東方瞬雨在演對手戲。

考慮到可能兩個人的思考方向並不在同一個次元這件事，說不定其實明金剛和東方瞬雨只是分別站在不同的舞臺上，且孤身一人，這個就十分尷尬了。

"那個啥……是我說錯什麼了？"

明金剛盯著東方瞬雨看了好久，她越是沉默，就越是讓人不安，懷疑可能是有什麼大病。

"結束了……虛假的現實……永遠不能停止的……雨……"

東方瞬雨以一種十分異常的悲哀眼神注視著頭頂的天花板。

現在她的意識仍然非常模糊，首先是不能夠接受"明金剛這次真的和清寧在約會"這麼大的打擊，雖然都是腦補的但殺傷力並沒有因為不存在的事實而減弱，其次，則是輾轉反側的在思考什麼是女子力所帶來的惡劣後果。

她們社團但凡有個自帶點女子力的人也不至於到現在這樣。

總而言之討論的結果就是大家蒐集一些自認為能夠提升女子力的書讓東方瞬雨學習一下。

結果就非常巧合的……湊出一堆女主角花式盤旋在各種失戀和扭曲當中的迷之小短文，可能還有怪文書，東方瞬雨又天生和文字相剋，卻又不得不熬夜硬著頭皮去啃，看幾秒鐘就昏迷，醒過來繼續看，只能看見一些不連貫的片段，反覆的昏迷和清醒之間，精神就有點和書裡的內容融合的傾向，晚上也在半夢半醒中遇到了各種怪幻想，漸漸精神被侵蝕。

"什麼現實結束了？你說什麼呢？這是什麼最近流行的打招呼方式嗎？"

明金剛儘管有非常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打起精神準備去正面面對，現在他也是相當緊張，畢竟這個樣子的東方瞬雨只有在教她讀書的時候走進絕境--也就是無論如何模擬測試都不能及格的時候見到過。

嗯……這樣看的話問題好像也不算很大？

因為，自己掌握開啟勝利之門的那一把鑰匙！

"與棘刺一起共生，難道註定是薔薇的宿命……"

"二次函式解析式的三種形式都是什麼！"

明金剛隨便找了個看似沉重的東西猛地一拍。

突然響起的聲音，按理說應該能夠令人警醒。

然而，東方瞬雨眺望著一無所有的天花板的眼神卻突然固定在靜止的時間當中。

隨之變得異常沉重的眼皮壓倒了精神上的不安。

心中編織出來的虛假的空虛寂寞冷被當場轟得連渣都不剩，突然放鬆了的情緒與湧上的強烈睡意融為一體，填充滿了她的全部內心。

"啊沒辦法了。"

明金剛看旁邊那兩個吃瓜的大概沒有出手的意思，只好自己去接住了馬上就要倒地的東方瞬雨。

"沒戲看了啊，真無聊。"

老D好像十分惋惜的換了根辣椒。

"沒辦法呢。"

清寧不知什麼時候也在叼著辣椒。

"你們兩個……好歹給我找個能讓她睡一會的地方吧……"

明金剛哭笑不得，氣又氣不出來，只能掛著一幅"不也挺好嗎"的表情看著兩個吃瓜的。

老D作為店主這點擔當還是有的，很快就找了個比較僻靜的地方鋪上墊子，和明金剛一起把東方瞬雨放上去。

東方瞬雨一直在用自己的行為詮釋什麼叫做死豬，非常傳神，只有缺乏睡眠缺乏到極點的人才會變成這樣。

"失算了，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抗拒學習的人。"

清寧輕輕戳著東方瞬雨軟軟的臉頰。

"平時也不至於這樣，只有她精神疲倦到極限的時候才會這麼誇張，以前在我還什麼都不知道，有一次幫她補習的時候就變成了這樣。"

明金剛在旁邊不遠處一邊無聊的看出售的商品一邊和清寧聊天。

老D正在打掃衛生，不過說實話，除了辣椒籽以外地上其實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垃圾。

"她的精神為什麼會這麼脆弱呢，有什麼原因嗎？"

清寧問道。

"聽說她們家的修煉方法本來就不怎麼會鍛鍊精神，而且她還從來不帶防禦用的裝備。"

明金剛記得是聽她說過，估計就是點滿了攻擊但沒點法術抗性的道理，這世界上有無數的修煉方式，這並不奇怪。

"話是這樣講，可是就算完全不鍛鍊也不應該比一般人的精神還脆弱，除非她天生有……你醒啦？手術結束了，你已經是個男孩子了。"

清寧絕對是故意的，她立刻調整了一個俯視的角度，這樣就能讓東方瞬雨剛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她的臉，不過這句話沒有引起什麼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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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從東方瞬雨睡著開始計算，大概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

其實很夠了，明金剛自己睡更短的時間都可以保持精力充沛。

"咦？為什麼你在這裡？為什麼……金剛也在這裡？我又為什麼在這裡？"

猛然驚醒的東方瞬雨恍惚之間問出了堪比"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的哲學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