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介紹完新聞背景,主動離開攝像機,然後攝影師緩步上前,把鏡頭放到校長面前。
過了一會又緩緩移動,把底下志願者們的表情也錄了進去。
夏臻在旁邊冷眼旁觀,第一次近距離觀看新聞是如何拍出來的?
現在這個只是素材,中間每個人的鏡頭有多少時間?要經過剪輯才能知道。
心裡多少有些感觸。
這次志願者活動,交給專業人士來宣傳,比他拍照片寫通訊,效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校長講話結束後,然後是校團高官做動員。
他說的時間比較短,很快就說完了。
想來是想要幾個鏡頭,並不打算佔用太多時間。
最後是社團骨幹上臺表決心,這讓站在底下觀看的夏臻尷尬得不行。
幸虧自已放棄了那個職務。
否則讓他說這樣的話,肯定會感到羞恥。
倒不是說這話有什麼不對,主要是他信奉多做少說,最好不說。
所以無法跟大家一樣,當眾喊出口號。
何況這種大規模的活動,行動才重要,自已最好不要瞎吹牛。
想聽誇獎的話,還得從被服務的物件嘴裡說出來,才有最好的效果。
當於永攀舉著志願者團旗,從上面下來,精神抖擻地帶著大家出發時,倒是給人一種壯士出征前的壯烈感覺。
夏臻跟在大家後面,一起朝社群那邊走去。
出了學校,大家照著預先計劃好的安排,分頭去自已服務的物件家。
夏臻和延敬飛、王勇一組,來到一個叫關標的軍屬大爺家裡。
關爺爺兩個兒子,都在解放戰爭中犧牲了,老伴前年也已病去世,現在家中只有他一個人生活。
“關爺爺你好,我們是旦大的志願者社團成員,今天過來幫你收拾房間和搞個人衛生。”三人邊跟他打招呼,邊走進屋。
老人此時裹著一件已經露出棉絮的軍大衣,正窩在窗前曬太陽,手裡拿出臺收音機,正在收聽新聞節目。
可能是年紀大了,幹不了重活,所以除了經常用到的床和飯桌,還比較乾淨。
其它地方已經積滿了灰塵。
“是來學XX做好事嗎?”老人家不明白志願者是什麼意思,卻能聽懂幫忙收拾房間和搞個人衛生,身子動了動,用盡全力站起來,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作為軍屬,早幾年一直有人過來幫忙幹些簡單的事,最近來得的人反倒少了。
沒想到今天又有年輕人過來。
“差不多這個意思。”見老爺子這樣說,夏臻也沒打算糾正他,笑著點點頭。
他住的是常見的筒子樓,面積大概四十來個平方,前面是客廳,後面是臥室,廚房在走廊,沒有其它空間。
所以家裡有什麼東西,一眼就能看個明明白白。
“辛苦你們了。”
老人邊說邊要找杯子給他們倒水,被夏臻攔住了。
“不用麻煩,我們要喝自已倒就行。”
於是三人開始分工,延敬飛心細,收拾屋子,王勇負責打掃衛生,夏臻拿出從遊戲世界帶來的推子,準備給老爺子理個發。
他沒學過這個,但是給老人推個平頭,肯定沒問題。
聽說要給自已理髮,老人連忙推辭。
年紀大了,身上氣味重,容易被年輕人嫌棄。
加上沒有了老伴,衣服髒了也懶得洗,更不願意跟他們太過接近,免得被嫌棄。
“沒事的。”夏臻猜到他在想什麼,主動扶著他坐下來。
老人身上確實有股難聞的味道,跟最初見程老爺子卻不一樣。
雖然同樣不好聞,卻能忍受。
拿出一塊光滑的白確良布,圍在他衣服外邊,又在他脖子處墊了塊毛巾,然後開始推發。
這個過程很輕鬆,十幾分鍾就全部完成了。
老人原本亂糟糟的的頭髮,這樣一處理,看起來就精神多了。
又去找熱水,要給他洗頭。
“不要特意幫我洗。”關老爺子更加不安了。“我一會洗臉時,隨手擦一把就行了。”
年紀大了,不在意這些。
只要頭皮不癢,幾天不洗也不在意。
“別擔心,很方便的。”夏臻在屋裡找了找,發現有兩隻熱水瓶,於是拿了出門,準備去老虎灶開啟水。
原本熱水瓶裡還有半瓶水,估計已經放了兩天,雖然微微有些溫熱,洗頭肯定不行。
關老爺子拗不過他,只好隨他去。
夏臻來到灶邊,買了一塊錢的水票,然後打了兩瓶開水,回到關家。
把水票串在柱子的鐵釘上,以後老人要去打水,撕一張就行,非常方便。
又找來臉盆,舀了涼水,用滾水調好溫度,扶著老爺子洗頭。
老人又是感激又是慚愧,最後還是彎下了腰。
用毛巾把頭髮打溼後,發現家裡沒有洗髮水和香皂,只有一小塊比橡皮大不了多少的洗衣皂,於是悄悄從禪境花園拿出一塊香皂,給他洗頭。
因為有遊戲世界存在,他平時購買生活用品,都會買多一些存著,這樣有需要時更方便取用。
打了兩次香皂,換了三次水,終於把頭洗乾淨了。
“今天這樣一收拾,感覺頭都輕了幾斤,真舒坦。”關老爺子是個樂觀派,此時笑眯眯地對夏臻說道。
小夥子做事很認真,幫他抓了好一會頭皮,感覺腦袋上存了大半年的髒東西,全部被收拾乾淨了。
“可惜我不會用刮鬍刀,否則幫你刮一刮臉。”見他臉上雜亂的鬍鬚依然有些刺眼,夏臻遺憾地說道。
年紀大了,必須經常收拾。
不如一會兒在附近找個技術高明的理髮師,提前付給他工錢,讓他隔段時間來給老爺子洗頭理髮刮鬍子,這樣就不用他這個外行人幹這個了。
如果結對成功,還可以給他做身乾淨的棉衣棉褲,再找個日子,陪他去趟澡堂子,這樣就更完美了。
“這個我自已來就行。”老爺子在屋裡轉了轉,找到一把老式的刮鬍刀,“就是用得有些久了,刀片不鋒利。”
說完,也不用熱水燙,直接幹刮起來。
“別刮,這樣很疼的。”夏臻感覺他不是在刮鬍子,而是在拔鬍子,看著就疼,連忙阻止道。“我去找幾把新的刀片,你一會兒再刮。”
不等他回答,匆匆出了門,找到附近的代銷店,買了一盒刀片。
想了想,又買了一塊香皂,一塊洗衣皂,一支牙膏,一把牙刷,一塊新毛巾。
這些都是消耗品,經常要用到。
老人家的顯然已經用完了,至少他沒看到牙膏,只找到一隻脫了毛的舊牙刷。
毛巾更是又破又硬,擦臉的話估計會刮破皮膚。
既然今天來了,就給他換條新的,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錢。
回到家裡,把刀片遞給關老,又把其它東西放好。
把剩下的熱水倒進臉盆裡,把新毛巾放進去燙了燙,然後讓老爺子蓋在臉上。
這樣燙了兩回,鬍子都軟了,刮起來就會特別乾淨。
老人摸了摸新毛巾,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當下巴刮乾淨後,摸起來光熘熘的,比原來舒服不知多少。
延敬飛已經收拾好屋裡,此時正在把髒衣服找出來,準備找個大點的盆洗一洗。
“這個我自已來就行,怎麼能麻煩你們?”關老爺子看著那些已經快要發臭的髒衣服,想過來搶奪。
他一個孤寡老頭,家裡平時也沒人來,所以懶得收拾。
現在發現隨手丟在一角的衣服,被他們找出來,頓時老臉一紅。
“關爺爺,這是我們的工作,你儘管交給我們就行。”延敬飛身子往後退,同時勸慰道。
幾人都出生在貧困家庭裡,小時候家裡雞糞狗屎見得多了,也不嫌髒嫌臭。
既然是來服務老人,這些就是他們應該幹的工作。
“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關老爺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已的心情,只能這樣不斷唸叨著。
王勇把屋裡掃乾淨,看到桌子有些搖晃,就找來幾塊石頭,分別墊在桌腳下面試了試,直到碰到合適的為止。
又拿了塊破布,去抹窗戶。
這樣一收拾,屋裡頓時亮堂了許多。
他直起身子望了望煥然一新的客廳,感覺非常有成就感。
最後和夏臻一起幫忙,把衣服全部洗乾淨,晾在門口的繩子上,今天的事情才算幹完。
看了看手錶,已經過了十點,差不多該回去了。
離開前又把熱水打滿,同時檢查了一遍關老家裡的米缸,發現大米還存了不少,就放了心。
想來是街道這邊也在幫助老人,把米買好送過來了。
否則以關老爺子的身體,只怕早斷了炊。
趁沒有人在意,夏臻從禪境花園拿出一罈泡菜,悄悄放在桌子旁邊。
一會兒老人進屋,就能一眼看到。
他拿的是最小份的泡菜,大概五斤左右,只要小心一點,別沾了油,在這種天氣裡,吃十天都不會有問題。
關老戀戀不捨地送他們離開。
雖然才相處不到三個小時,卻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年紀大了,有的地方沒年輕時敏銳了,但是看人的眼光,卻越發老辣。
過來做好事的人有不少,他們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怎麼瞞得過他?
等回廚房準備做午飯,看到地上的一罈泡菜,更加吃驚。
他們是什麼時候放在這裡的?
自已怎麼沒發現?
開啟後湊過去聞了聞,混合著鮮香鹹酸等各種味道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他乾燥的嘴巴忽然齒頰生津。
他咽了口唾沫,找來乾淨的快子,夾出一塊放在碗裡,然後撕下一片葉子嘗了嘗。
真好吃。
他暗中叫了一聲。
急忙把它放在一邊,開始煮粥。
有這麼美味的鹹菜在,原本對食物沒什麼胃口的他,開始期待中飯了。
夏臻自然不知道這些,他和延敬飛、王勇出了社群,遇到另外幾個回學校的社團成員。
聽了他們的反饋後,大概知道了這次活動的情況。
大多數人像他們一樣,並沒有記者過來採訪。
想來謝記者一行,一直跟在於永攀和馬萬喜身邊,畢竟他們是正副社長,身份又不一般,才是這次的重點採訪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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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簡單洗了洗,然後在床上休息了一會。
沒有急著去吃中飯,等馬萬喜回來再說。
今天是於永攀的高光時刻。
如果他要請謝記者吃飯,只怕會叫上自已作陪,所以得等一會。
自已提前吃了,他肯定會不高興,覺得不給面子。
到了十一點,社團成員三三兩兩回到學校,開始打水洗臉。
雖然這樣的工作並不困難,只是最近一直沒幹體力活,加上老人家多少有些味道,肯定把身上弄髒了。
“你們那邊怎麼樣?”馬萬喜終於回來了,看到夏臻躺在床上,快步走到面前問道。
因為有記者在旁邊,他們那一組的成員幹得非常賣力,不但幫老人打掃衛生,清潔衣物,還買了些生活必須品。
想來今天以後,老人的生活質量能提高許多。
“還好。”夏臻坐起來回答。“完成了預計的所有工作。”
大家的表現好不好,最有發言權的應該是那些老人們,而不是他們這些志願者。
考慮到這是第一次上門服務,也不能有太高的期望。
只要雙方都覺得不錯,就算成功了。
“看來這次活動,完成得非常圓滿。”馬萬喜比夏臻更樂觀,已經提前作了判斷。
他和田文剛,以及另一名同學一組,服務物件是一對行動不便的老人。
老爺子一條腿有殘疾,老婆婆眼睛得了白內障,看東西不大清楚。
他們過去時,帶了些生活必須品,又幫忙收拾屋子,清洗衣服床單等,獲得了老人們的交口稱讚。
這給他帶來極大的成就感,所以心情一直特別振奮。
“於社長也回來了嗎?”夏臻沒有附和他的想法,反而問起於永攀的情況。
這次活動,總的說來,還是為了襯托他的形象。
只有他也有同樣的感受,才算真正成功。
“老馬,夏臻,快下來。”樓下有人在大喊,兩人來到窗前,看到於永攀正雙手攏嘴,大聲叫他們。
“來了。”馬萬喜探出頭去,大聲應道。
又和夏臻,一起下樓。
看來自已的猜測是對的,他今天確實打算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