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蘇寂看了很多有關[舞臺劇]型別的副本。
就像是劇本殺遊戲的玩法一樣,大多數的舞臺劇靈域,都會在玩家進入遊戲之後發放人物的劇本。
但坐在原地靜靜地等候了接近十分鐘後,蘇寂依然沒有聽到任何類似主神和系統的聲音。
屬實是有點麻了……
這種感覺,就好比你們坐在一起正準備打本兒,茶水和瓜子都快吃完了,結果特麼的DM上廁所掉坑裡了,老半天的影兒都沒見著。
像這樣的遊戲,DM基本上就跟狼人殺的上帝一樣,是最關鍵的主持人。
如果沒有DM在遊戲裡cue流程的話,那這個本兒壓根就玩不下去。
而眼下的情況,就很有異曲同工之妙地卡在了這裡。
不給劇本,那咋玩嘛?
難道說,這個阿瓦隆的設定就是這樣的?
這是一場沒有劇本的角色扮演遊戲?
可如果連劇本都沒有的話,那我特麼是在扮誰?
蘇寂抓了抓頭,一時間有點束手無策。
算了,還是先找找附近有什麼線索吧……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蘇寂從書桌邊站了起來。
痠痛的腰背和僵硬的脖子從椅子上拔起來後,蘇寂頓覺渾身不適。
大概是因為久坐的時間過長了,蘇寂只覺得血液蹭蹭蹭地往下半身湧去,大腦一陣眩暈,眼前也是驟然冒起了一大片的金星。
雙腿也是一陣發麻,走起路來都要一步一停的那種。
這種感覺就彷佛是蹲坑的時候看完了一部美國大片,膝蓋都軟得像是兩塊蛋撻一樣。
“媽的……”
“怎麼感覺像快要死了一樣……”
蘇寂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到牆邊,艱難地扶著牆壁,以免自己的身體因為突然之間的卸力而直接跪倒在地。
邁著蹩腳又搞笑的螃蟹步,蘇寂終於在門口旁邊摸到了電燈的開關。
啪。
燈亮了。
蘇寂眯著尚未適應光亮的眼睛打量了一番周遭的景象,這才逐漸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環境。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精緻的公寓單間房。
裝潢以及其他配套的硬體設施都能夠稱得上是精緻,能夠很明顯地看得出來能夠住在這個地方的主兒肯定都不差錢。
然而……
這間漂亮的公寓房間裡,卻是一大片肉眼可見的狼藉……
桌面上亂得一塌湖塗,各種各樣的工具書和筆記本七扭八拐地搭在電腦前。
凌亂的數據線旁放著一個玻璃材質的碩大菸灰缸,此時裡面已經堆積著滿滿當當的一大坨小山般的黑色菸灰。
數不清的菸屁股插在其內,四周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煙味,以及混合著製冷劑和黴味的空調的味道。
床面自然也是亂得一塌湖塗,衣服和雜物被丟得到處都是,地板上四面八方都丟滿了各種各樣的塑膠盒子和啤酒汽水的易拉罐。
原本這地方就算不上有多寬敞,這麼一搞,蘇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腳應該往哪處去放了。
看到這裡,蘇寂的心裡就大概地有個數了。
他所拿到的這個角色,多半是一個長期缺乏鍛鍊,死宅在家裡,並且身體已經處於嚴重亞健康狀態的男人。
再看看這一大桌子上的各種電子設備和產品……
綜合來推測一番的話,應該是一個程式猿,軟件開發師,或者媒體人吧?
而且應該還是一個能夠居家辦公的職業。
因為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傢伙多半是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出過門了,顯然過的不是那種朝九晚五或者九九六的社畜生活。
蘇寂的嘴角微微抽搐,簡直是把單身漢的快樂體驗拉到了極致……
就是這種行為對自己的身體相當不負責就對了。
像這樣的人,哪天要是突然傳出家中猝死之類的訊息,蘇寂都不會覺得有多奇怪和意外。
我怎麼會匹配到這樣的角色?
這特麼簡直就是妥妥的地獄難度式的開局了。
蘇寂揉了揉尚還有點隱隱發暈的太陽穴,感覺一時半會相當的頭大。
就在蘇寂陷入了開局的困境並因此感到煩惱的時候。
與此同一時刻,評審團和觀察團的玩家們,正坐在上帝視角的觀察室內,看著阿瓦隆內五名玩家各自的行動。
在上帝視角的觀察之中,沒有劇本發放的情況,並不僅僅只是出現在蘇寂的身上。
他們之中之中的每一個人,都遭遇了同樣的境遇。
跟蘇寂一樣,在先後意識到沒有劇本之後,都是一臉的懵逼。
而在懵逼過後,每一個人緊接下來的反應和行動也都不盡相同。
但共同的之處在於,每個人也都是跟蘇寂一樣,開始從自身附近的環境中著手收集資訊和線索。
看到這裡的時候,白露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因為這確實是正確的開局方式。
在這一場舞臺劇的阿瓦隆考核裡,白露確實沒有給他們準備任何的劇本。
在她看來,這樣的考核方式,未免也過於普通和爛大街了。
一般的[舞臺劇]副本,實際上就跟時下年輕人們流行的劇本殺遊戲差不多。
但這樣的劇本殺遊戲局限性太大了。
因為在這樣的遊戲裡,人物的經歷、性格、以及各方面的特徵,都已經在開局之前就已經被設定好了。
除此之外,故事的背景和世界觀一般也不會被設定得太大。
這就導致了玩家們在同臺競技的時候,能夠發展的空間和餘地會變得很小。
所以這一次,白露乾脆就反其道而行了。
——讓角色來扮演玩家,而不是玩家來扮演角色。
相比較於最傳統的舞臺劇玩法,這個設定,會讓整個考核的不確定性、挑戰性和觀賞性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但即便如此,考核新生們的表現也依然還是讓白露感到有點刮目相看。
不愧是能被星海司選中的玩家,雖然都還沒有正式轉正,但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推理能力,都要比其他普通的玩家更加出色不少。
尤其,是那個叫做龐永毅的新人。
在所有五個新人裡面,他是進入狀態最快的那一個。
雖然在之前的會議上,他的表現顯得有點傲慢,行為舉止也沒大沒小的。
但當遊戲開始之後,他確實看起來思維最敏捷的那一個。
“這小子做了很多功課啊……”白露默默地在心裡稱讚了一下。
其他觀戰的人跟白露也是抱有相似的想法。
他們也在互相交流著,而龐永毅是他們目前提到過最多的一個新人。
反之,進入狀態最慢的,則是第七組的那個叫作蘇寂的新人。
“果然還是靈域經驗少了,一看就嫩了點。”
白露隨意地瞄了一眼後,便不再過多地對蘇寂進行關注。
不過話雖如此,剛開局的表現,其實還看不出什麼東西。
王炸起手並非就能一路穩操勝券,夢幻開局也不一定就是全場打醬油。
最終孰勝孰負,還得看他們中後期的表現究竟如何。
畢竟這一局遊戲,可還長著呢。
……
待到周遭的環境逐漸看清楚了之後,蘇寂覺得自己的下半身也逐漸恢復了一些知覺。
他走到盥洗室裡,給自己洗了一把冷水澡,讓自己清醒了一下。
抬起頭,他從鏡子裡面,看到了他這具身體的臉。
約莫一米七左右的身高。
凌亂不堪如同鳥窩般的頭髮蓬鬆地散落了下來,遮住了自己的眉毛和兩隻耳朵。
白皙到甚至有點病態既視感的膚色。
泛著一絲絲油光的臉龐,鼻子上有星星點點的黑頭,臉頰上有明顯的粉刺。
以及厚重的黑框眼鏡之下的,那雙無精打采,毫無生氣的死魚眼。
這,便是他所抽取到的[角色]的外形。
平平無奇,毫無特點。
嗯……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說起來可能有點離譜。】
【這傢伙曾經還是一個清爽乾淨,陽光帥氣,朝氣蓬勃的小奶狗。】
【直到五年前這貨在網盤裡邂後了第一個女神,並開始義無反顧地獎勵自己……真是個悲傷到極致的故事。】
看出來了……
蘇寂澹定地摸起洗手檯上的剃鬚刀,許久未曾轉動,已經完全不夠絲滑的刀片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
刮完鬍子,給自己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勉強還算乾淨的衣服後,徹底清醒過來的蘇寂,重新坐回了電腦前。
他已經不指望系統給他發放劇本之類的東西了。
這個設定多半已經被刪除了,眼下這種情況只能靠他自己了。
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先弄清楚他的角色身份。
現在的他就跟魂穿男主角的感覺差不多。
前身大概是因為過度獎勵自己猝死了,而他則是來接替的。
第一眼引起蘇寂注意力的,自然是擺放在他面前的這三臺一體機電腦了。
拿起滑鼠後的第一反應,是點開電腦檢視了一下配置。
不得不說,這人雖然活得很邋遢,但對於電子產品還是特別講究的。
滑鼠用的是私人訂製的人體工學滑鼠,鍵盤是蘇寂沒有見過的牌子。
上面的每一個按鍵上都配備了LED的螢幕,可以獨立顯示不同的圖桉,花裡胡哨的程度不亞於一副五顏六色的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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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型也配備了幾乎堪稱頂配的因特爾的十核處理器、工作站、獨立顯示卡,以及難以置信的128GB RAM。
這一套裝備下來,滿打滿算怎麼也得超過十萬塊錢了。
蘇寂不由得砸了咂嘴,就衝這一套帝王級配置的體驗,他這趟阿瓦隆就算是沒白來了……
稍微感受了一下這套鍵鼠的神仙般手感後,蘇寂繼續幹起了正事。
然後很快他就發現了,這位老哥好像有點問題。
不對……
是很有問題。
因為蘇寂確信自己的眼睛沒有出什麼問題。
他在電腦桌面之上,看到了一系列不太對勁的程式的圖示。
“er……”
“Metasploit……”
“低軌道離子炮……”
“Nmap……”
“Metasploit……”
蘇寂喃喃自言自語道,腦門之上逐漸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按道理來說,這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和軟體,在正常人的眼裡,肯定都是陌生且罕見的。
蘇寂之所以會認得其中的一些,實際上完全是因為巧合。
大三那年他選修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選修課,叫作“現代網路攻防基礎技術介紹”。
他依稀還記得在這門課裡面,老師就有給他們介紹過上述的一些程式和軟體。
比方說Metasploit這玩意就是個開源框架,但同時也是一個漏洞利用的程式,是網絡安全專業的工作者必備的一項工具。
Nmap則是一個基於控制檯的,用於掃描埠和繪製網路的免費開源工具。
而這個看起來特別牛逼的“低軌道離子炮”,其實就是一個網路測試工具,同時也能破壞特定主機的伺服器。
像這樣的程式,正經人一般是接觸不到的。
真正能夠熟練地運用,並且會花費大量的心思去對其進行鑽研和學習的人群之中,大部分都是一個幾乎所有的人都有所聽聞,但卻從來未曾在現界中謀過面的群體。
——Hacker.
一種對現代電腦科學具有極其高度的理解,並秘密窺視或改變他人計算機系統資訊的人。
也就是人們俗稱的“駭客”。
把目光從電腦屏幕之上挪下來後,蘇寂的注意力放到了桌面之上。
擺放在其上的,是一本有點潦草的筆記本。
原身似乎很喜歡用黑色水性筆在紙張上胡亂地亂塗亂畫。
除開一些三歲小孩水平的繪畫作品之外,蘇寂還在其中一張頁面之上,發現了一大串他看不明白的,也完全無法進行解讀的,似乎是在記載著什麼的奇怪符號。
【一串被書寫者用特殊加密手法寫下的符號。】
【裡面記錄了一些只有他才知道的有趣內容……嘿嘿嘿!】
蘇寂瞄了一眼文字框上滾動下來的文字,一時半會有點沒有頭緒。
於是又開始了祖傳的搞事打法,開始用手指瘋狂地摩擦頁面,然後又各種刁鑽的角度拍打筆記本。
然後就成功地喚醒了新的提示文字。
【嘖嘖嘖……】
【拜託!】
【別老是為這種屁大點的事麻煩本座好吧?】
【偶爾也要學著自己想想辦法啊喂!】
“對,所以我想到了。”
蘇寂默唸著,然後抬手啟動了[拆解]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