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你在胡說什麼？”楊老頭上前兩步氣憤道。

孫女這個樣子，不是戳自己的嵴梁骨嘛，一向好面子的他，是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爺，我沒有胡說，在這個家裡，奶和大伯母對我們怎麼樣你也看到了……”楊依依反駁道。

聽見這話，楊老頭面色腳步一頓，“可也不至於要分家啊……”他聲音微不可聞。

楊依依沒再理會他，而是環視了周圍一圈，對著眾人鞠了一躬。

“諸位叔伯嬸子們，我們姐弟過的什麼日子想必你們也是有目共睹的，奶和大伯母對我非打即罵，我不怕，也不在乎，我只求弟妹們一個平安，可如今呢，他們要的我們的命啊！”

她用手抹了把眼淚，繼續用沙啞的聲音大聲道:“瑞哥兒才四歲，他做錯了什麼就要被這麼對待？同樣是你的孫子，我們又做錯了什麼？錯得不過是我們父母早逝，無枝可依罷了！今天要不是我回來早，他就沒了……那是一條命啊！”

眾人一陣沉默，確實啊，這幾個孩子過得是真苦。

楊村長張了張嘴，但看著那眼裡閃著淚花，身子卻挺得筆直不肯低頭的小姑娘，終究是沒出聲。

“大丫，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如此絕情！”楊老頭依舊不死心。

“一家人？今天鄉親們都在這裡，我也不怕別人笑話，說什麼一家人，爺你睜開眼睛看看，你這個幾個孫子的樣子！他們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

楊依依指了指她身後的那幾個面帶菜色，骨瘦如柴的孩子控訴道。

孩子們都緊靠在一起，臉上都帶著淚水。

這話說的楊家人都無地自容。

楊依依使了個眼色給一邊的弟妹，他們立即心領神會地走到了她身邊。

她拉著弟妹們，走到院子的中央，看了看楊家的人，又看了看院子裡的各位鄉親長輩們。

“各位叔伯嬸子也都是看著我們姐弟長大的，今日大丫就請各位給做個見證。娘臨死的時候囑咐過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弟妹，今天我向各位發誓，我楊大丫誰也不靠，就是要飯也一定將弟妹養大成人，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傷害他們！”

楊依依的話，鏗鏘有力，在這個不大的院子裡激起了千層浪。

大家全部看著這個瘦小單薄，卻深情堅毅的女孩，那樣子竟不遜於任何男兒。

“大丫，你可想好了？這不是一件小事，出去的話就靠你們自己了，你還有四個弟妹，這可是不小的負擔啊。”一個跟楊大丫相熟的嬸子擔憂地說道。

楊依依笑了笑，雖然此刻不該笑，但她還是笑著對那個嬸子道:“嬸子，多謝你的關心，我想好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是不會讓弟弟跟一個殺人兇手住在一起的！”

“對，我們是不會再讓瑞哥兒受到傷害的，即便跟大姐出去討飯，我們也要不會讓人再欺負他們！”楊文軒也激動地站出來說道。

剛剛大姐的一番話讓他也忍不住掉淚，這麼多年，自己姐妹幾個受盡了白眼和欺負，如今是連他們的命都要拿去了嗎？

那邊的李氏有些忍不住了，開口便罵道:“果然是那個賤人的種，一群白眼狼，老頭子你還管他們作甚，讓他們走，出去餓死還省心！”

“不許你罵我娘！”楊文浩聽到李氏當眾罵他娘賤人，忍不住大喊道。

“你這個小白眼狼，真是沒教養！我就罵你娘怎麼了？我呸，柳氏那個賤人，不知道是從哪座窯子裡跑出來的爛貨，勾搭我兒子，還生了這一群小**！”李氏雙手叉著腰，對著楊依依他們唾沫星子亂飛。

“你……你！”楊文浩氣得直發抖，娘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才不是**。

“長林，還不管管你媳婦，這還有孩子呢，說得那是什麼話！”楊村長也忍不住皺眉道。這個李氏，真的是出口成髒，跟個潑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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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他見過，說話溫溫柔柔，客客氣氣的一個人，除了來歷不明在，當真是沒什麼可挑剔的。

“老婆子，住口！”楊老頭大聲道。

楊依依對柳氏沒有印象，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不過看在弟弟們對她的維護，想必也一定是一個溫柔的人吧。

反倒是李氏，她對這個家也沒什麼感情，李氏他們對她動輒打罵，王氏更不必說，楊老頭又漠視不管，走了倒是乾淨。

“長林，你是一家之主，你說怎麼辦？”楊村長把這個決定權拋給了楊老頭。

“不行，他們不能出去，我楊家絕不能被人戳嵴梁骨！”楊老頭固執道。

“好啊，那爺就當著各位父老鄉親的面，保證治好瑞哥兒，並且即便瑞哥兒真的成了傻子，也永遠不能拋棄他，得好好養著！”楊依依看著楊老頭跟李氏，她就不信他們能答應這條件！

“那可不行，你這是讓我們養祖宗呢？一個傻子而已，休想！”李氏嚷嚷起來。

楊依依笑了“我們都給你當了那麼多年的奴才了，讓你們養個瑞哥兒都不願意！正好，我也沒打算讓他們再給你們當奴才！”

她的話直接把李氏跟楊老頭氣了個仰倒，剛才她還能委婉地說，現在倒是直接在眾人面前扯下了他們最後一塊遮羞布。

李氏指著楊依依的鼻子就罵道:“你這個死丫頭，翅膀硬了是吧？小賤種，跟你那個娘一樣，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

說著操起旁邊的棍子，就要朝楊依依打來。

楊依依一個閃身，便躲了過去，然後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棍子奪了過來，說著就朝村長那邊看去。

“村長爺爺，各位鄉親們，你們都看到了吧，就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放心把弟弟再交給他們？”

“混賬東西，別忘了你姓楊，是楊家的人，我們楊家父母在，不分家，我和老婆子還活著呢，分家不可能，你如果非要這樣，那就出族，我老楊家沒有你們這幫丟人的玩意兒！”在看到楊依依這般不依不饒之後，楊老頭也生氣了，出言威脅道。

在這個時代，宗族即將無疑是強大的，沒有了宗族的庇護，生存要艱難得多，況且出族被認為是莫大的屈辱。

楊依依笑了，她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出不出族對她來說，根本就沒什麼影響，要是沒了這些鬧心的親戚，以後弟弟們出息了，也省事得多。

“好，那就勞煩爺爺請族長過來，將我們姐弟除了名就是，我還不信了，離開你楊家，我們就活不成了？”楊依依絲毫不怕，反正她今天是一定要跟楊家人劃清界限，帶著弟妹們走。

這下子，可是把院子裡的人都嚇得不輕，誰也沒想到，楊依依要離開的心竟然如此堅定，看來終究是楊家人傷孩子們的心傷得狠了。

真沒想到，眼前這個小丫頭，竟然有如此魄力，說出族就出族，眼睛都帶眨一下。

“大丫啊，你可要想明白了，出了族，沒了長輩，你們的日子可不好過啊，親事什麼的，可沒人安排啊。”隔壁張嬸子也上來，關切地說道。

“我想好了，沒關係的，弟妹們沒有成人我是不會考慮自己的事的，就是終身不嫁，我也要帶他們走！”楊依依感激朝張嬸子一笑，終究是好人比較多的。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村長也沒啥好說的了，她對這個小姑娘還是挺欣賞的，雖然剛烈了些，卻是個重情義的。

“罷了，你執意如此，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隨後看著李老頭道:“長林，既然孩子同意，你也沒意見的話，那就出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