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君的下巴抵著李雨薇的頭頂，像是哄小孩一般，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部。
“是什麼將那客輪擊落的？”
李雨薇忽然在他懷裡問道，聲音裡還帶著哭過後特有的沙啞，情緒卻已經穩定了下來。
張慕君手上的動作一頓，似乎是在思索應不應該將此事告知李雨薇。
李雨薇也沒有開口催促。
剛才是她一時情急有些失控了。
許家父母的死或許和她與張慕君脫不了干係，可罪魁禍首應該是將客輪擊落的人。
就算她要和張慕君清算，也得先將罪魁禍首找出來再說。
片刻之後，張慕君終於開了口。
“是租界的巡邏船。”
是了，除了租界的巡邏船同軍政府，誰有那麼大本事將整個客輪擊落。
軍政府沒有蠢到會去攻擊客輪，
租界就不一定了。
“張慕君，我們做個交易吧。你替我將租界平了，李氏玉石公司無條件給你所需的一切經濟支援。”
張慕君再次沉默。
“租界自詡高人一等，一直在江城作威作福，對你們張家也是個威脅。”
“再者南北戰事初歇，無論是安撫軍隊還是戰後重建，你們張家都需要大筆銀錢。這錢，李氏玉石公司能出。”
李雨薇從張慕君的懷裡直起身子，定定地望著他。
張慕君也靜靜地望著李雨薇，朝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總有一日，我定會除了租界。但是現在不行，時機還未成熟，我不能將整個江城都置於險地。”
李雨薇平靜地點了點頭。
對於張慕君的反應，她並不意外。
立場不同，自然也就決定了所要考慮的東西不同。
之所以想同張慕君做這筆交易，也不過是因為藉助張慕君的勢力，這事會好辦許多而已。
既然這筆交易做不成，那她便用自己的方法慢慢來好了。
李雨薇輕輕地推開了張慕君。
“今日有勞張少帥了，方才一時情急傷了張少帥，還請張少帥多見諒。”
眼神語氣都格外疏離，彷佛張慕君只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說完轉身便走。
張慕君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雨薇，別亂來，相信我。”
李雨薇沒有說話，只掰開了張慕君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靈堂。
張慕君面上露出了幾分煩躁。
掏出了一盒萬寶路，倚在窗臺前出神。
萬寶路香菸微弱的火光透過窗戶玻璃，又反射在他如夜色一般漆黑的眼眸中，明明滅滅，不斷跳躍著，一如他不斷變化著的心緒。
片刻之後，張慕君像是想通了一般，突然將香菸直接碾熄在窗臺上。
脫下衣服，徑直往靈堂內走去。
跪坐在靈堂的李雨薇毫無防備，便被張慕君用衣服綁住了雙手，一把扛在肩上往外走去。
李雨薇的腹部被他堅硬的肩膀硌得生疼，手腳並用地不斷掙扎著。
“張慕君，你個混蛋，放開我！”
邊說，邊用手肘在張慕君的背上狠狠敲了一記。
張慕君疼得“嘶”了一聲，一巴掌拍在了李雨薇的屁股上。
“我一直都是個混蛋。你要是再亂動，我可不能保證我會幹些什麼！”
李雨薇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張慕君一把將她塞入車裡，直接帶回了少帥府。
這次，不再是之前李雨薇住的那間房，而是張慕君的房間。
房間內陳設簡單，一如張慕君這個人一般的幹淨利落。
張慕君將她丟在床上，剛給李雨薇解開手上的衣服，李雨薇便一拳朝著張慕君臉上招呼。
張慕君身子微微一偏，躲過李雨薇的一擊。
李雨薇又再次抬膝朝著張慕君的下身而去。
張慕君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的膝蓋，將她整個人直接翻過來，面對著床。
又牽著她的手，順勢往後一拉，將她的手反制在身後。
李雨薇氣得雙眼通紅，卻又根本打不過他，咬著牙朝著張慕君怒吼。
“張慕君！你到底想幹嘛？”
張慕君微微俯下身子，滾燙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襯衫和旗袍，貼在了李雨薇的背部。
“你乖乖聽話，我就什麼都不幹。你要再亂動，我就把該幹的，不該幹的全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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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說，手指邊輕輕撫摸著她的耳垂。
李雨薇羞得滿臉通紅。
“張慕君，你要是敢亂來，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張慕君反而笑得肆意張狂。
“你要是敢亂來，同歸於盡我也辦了你。”
這下，李雨薇徹底不吱聲了。
張慕君這才滿意地放開了她。
“吃飯。”
話音剛落，傭人們就端著清粥小菜走了進來。
“你風寒還沒好，先吃些清澹的。”
“我不餓！”
李雨薇話音剛落，肚子裡便發出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整整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現在又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不餓才怪。
張慕君一臉揶揄地端了一碗清粥遞給她。
李雨薇臉上有些微微泛紅。
一把將張慕君推開，坐在了桌前，自己盛了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張慕君也不在意，在她身旁落了座，和她一起喝起了粥。
飯也吃完了，李雨薇轉身要走，卻是再次被張慕君攔了下來。
“你要去哪？”
李雨薇嗤笑一聲。
“既然都已經被張少帥“綁架”回了少帥府，我還能去哪？回房歇息。”
張慕君朝著她走近了兩步，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既然李老板都被我“綁架”回來了，李老板以為，我會給你逃跑的機會麼？”
李雨薇終於臉色大變。
“張慕君，你什麼意思？”
張慕君笑了笑，只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重又丟回了床上。
李雨薇還想再掙扎，張慕君卻在她的身旁躺了下去。
一手抓住了她的手，一手攬住了她的腰，腿如同泰山一般壓在她的雙膝之上。
“噓，別吵，我一夜未睡了，讓我睡會。”
說完，張慕君就真的閉上了雙眼。
濃密如羽扇的眼睫毛下，眼圈確實泛著一層澹黑色。
一直光潔乾淨的下巴上，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小片青色的胡茬，確實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