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她,抵在她後腰處的應該是一把槍。
難道是顧太太醒了?
不可能,剛才她那一噼,足夠顧太太躺一兩個小時的了。
巡邏隊?
應該也不是,剛才她親眼瞧見他們往沉大帥院子裡走了。一時半會兒,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
李雨薇有些吃不準身後這人究竟是誰?
是大帥府的人?還是其他勢力?
躲在這裡多久了?又是抱著怎樣的目的?
身後的人沒有開口,李雨薇也不能先開口露了怯。
只得強行穩住心神,凝神屏息地聽著身後那人的動作。
身後那人很不安份。
抵在李雨薇後腰上的槍,隔著薄薄的旗袍,突然從後腰,滑向她的腰窩。又從腰窩處向下,抵在她的臀部。
隨著那人的動作,李雨薇原本寬大的旗袍,突然在腰間收緊,勾勒出一道誘人的腰線。
一道輕佻的男聲帶著笑意在她身後響起。
“嘖嘖。這身段,要是換身修身的新式旗袍,百樂門的頭牌非你莫屬。”
“當然,你這手段,應當也能在百樂門混得風生水起。”
李雨薇心底明白過來,這男人應該是躲在暗處很久了。只怕,將方才的事瞧了個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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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她換衣裳時的情形。
雖然如今世道變了,被人瞧見了身子,也不至於一哭二鬧三上吊。
可,悲憤總是免不了的。
更何況,男人言語裡是毫不掩飾的調戲與嘲諷。
李雨薇恨不得將身後那男人的眼珠子挖出來。
咬著牙將心底的怒意壓下,暗自盤算著要是翻身踢落男人手裡的槍,能有幾分勝算。
男人顯然看破了她的心思。
邊漫不經心地給手槍上膛,邊低下頭湊到李雨薇的耳後根。
要是忽略了橫亙在二人之間的那把手槍,這般姿態,倒像是一對半夜私會、互訴衷腸的小情侶。
只可惜,大帥府不適合私會,二人互訴的也不是衷腸。
而是,一場在生與死的邊緣反覆試探的較量。
“小狐狸,可別輕舉妄動。子彈不長眼。”
聽到這話,李雨薇反而鎮定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在大帥府開槍,你也逃不了。”
這男人,不可能是大帥府的人。要真是大帥府的人,早就押著她去領賞了。
也不可能是接風宴上的客人。
今晚沉大帥那招殺雞儆猴,搞得人人自危。
除了顧平生是沉大帥默許的,其他人,不管是有心思,還是沒心思,都會暫時歇了心思。
短期內,絕不可能再有動作。
這男人,應當是暗中潛入大帥府的。
也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輕易開槍。
李雨薇所料確實不錯。
可,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同等際遇下,誰的牽掛越多,誰就處於下風。
男子聽完這話,毫不在意地嗤笑一聲。
“我是個亡命之徒,無牽無掛,死了也就死了。你呢?敢拼麼?”
這話剛好踩在李雨薇的痛處。
家仇未報,她確實不敢拼命。
只要男人沒有觸碰她的底線,退一步也無妨。
李雨薇收斂了神色。
“你想怎麼樣?”
男人發出一聲愉悅的笑意。
“我惹了點小麻煩,需要借個地方躲上些時日。”
“當然,前提是得安全地從大帥府出去。”
小麻煩?李雨薇在心底嗤笑一聲。
夜闖大帥府算是小麻煩的話,那他口中的**煩得多大?
行刺沉大帥?
等躲開巡邏隊,領著男人回了大帥府的客房。
李雨薇這才知道什麼叫引狼入室,只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個耳光。
一進門,男人便一手拿著槍抵著她,一手開始費力地脫著上衣。
李雨薇氣得臉都白了。
這個臭流氓,腦袋都系在褲腰帶上了,還想著佔她便宜!
眼見著丟在地上的中山裝外套上,又落下一件被染紅了的白色襯衫,同一圈又一圈紅白相間的紗布。
李雨薇終於忍不住低吼出聲。
“臭流氓,你要是真敢玷汙了我的身子,我便同你拼了。”
男人拿槍的手一僵,隨即低低地笑出聲來。
“你這是,在暗示我可以做些什麼嗎?”
“要是平常,我定會好好伺候伺候你。今天不行,不方便動作。”
李雨薇氣得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什麼叫暗示他可以做些什麼?
什麼叫好好伺候她?
不是他一進門就將衣服脫了個精光???
等等,衣服?
李雨薇再次朝著地上的衣服望去,白襯衫同紗布上染著的那一片紅,是,血?
李雨薇轉頭朝著男人望去。
這是一個約莫二十四五的男子,身高大約一米八左右。
留著幹淨利落的寸頭,皮膚是極為健康的古銅色,面容剛毅,五官極為英氣,尤其是一雙大而明亮的鳳眼,如同鷹隼一般犀利,直瞧進人的內心深處。
不過此時,鳳眼之中的犀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戲謔。
濃密的劍眉微微上挑。高挺的鼻樑之下,厚薄適中的紅唇忍不住地上揚。
見李雨薇望了過來,男人抬起左邊胳膊湊到了李雨薇眼前,一臉可惜地說道:
“受了點皮肉傷,得戒葷好一段時間了。”
男人的左肩確實是受傷了。
血肉迷湖一片,甚至有些地方肉都翻卷出來了。
傷勢不輕,絕對不是男人口中所說的皮肉傷。
李雨薇的臉難得地紅成了一個蘋果。
回想起方才的對話,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這個羞赧只一瞬。
李雨薇很快便將心緒調整好,將面上的情緒一一隱藏。
男人有些意猶未盡地砸吧著嘴。
“還是剛才那副模樣惹人憐愛。”
李雨薇轉過頭去,沒有搭理他。
男人也不著惱,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摺疊的瑞士軍刀,遞至李雨薇跟前。
“幫我個忙。”
李雨薇一愣,一臉不解地轉頭望向男人。
男人卻沒有再說話,只又朝著李雨薇抬了抬胳膊。
望了望男人左肩上的傷勢,又瞧了瞧男人手中的摺疊式瑞士軍刀。
李雨薇瞬間明白過來,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男人左肩上的傷,是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