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宴卿的動作頓了頓，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有勞，便離開了。
經了許宴卿這麼一出，李雨薇自然也不可能再朝著菜菜子動手。
只在百樂門靜坐了一會，便領著菜菜子回了李園。
菜菜子依舊是那副不可一世地模樣，神情倨傲地望著李雨薇。
“許桑和我已經訂婚了，你要是敢打許桑的主意，即便松井大左有意見，我也照樣崩了你。”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情，李雨薇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同菜菜子耍什麼嘴皮子。
沒有再理會菜菜子的叫囂，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明明才剛剛入夜，大街上的燈火已經少得可憐，行人更是基本沒有。
望著空曠的街道，李雨薇心底從未有過那般強烈地思念張慕君。
北方戰局遲遲未定，沉大帥和張慕行在不斷擴張，更有租界在大發戰爭財。
前有狼後有虎，張慕君現在還好麼？
張慕君確實不太好，可以說已經焦頭爛額到連著好幾夜都不曾閉過眼了。
戰局持續不定，西城軍方內許多人已經開始動搖了奮力抗戰的決心，或主張求和投降，或主張投靠沉大帥或者張慕行。
甚至部分人早就偷偷卷好了鋪蓋走人。
高層渙散，低層士氣低迷，只除了張慕君親信還在苦苦支撐，整個西城基本已經是一盤散沙。
張慕君氣紅了眼，連連崩了兩個大員，這才勉強穩住了軍心。
然而，再這麼下去，整個西城只怕無力回天。
張慕君每日不僅需要處理軍務，還得時刻關注著各方動向，熬得整個人都滄桑了不少。
這日，西城來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衫的神秘人，被秦五爺領著一路進了少帥府。
秦五爺朝著張慕君笑得客客氣氣。
“少帥，我有個朋友想叨擾少帥幾分鐘。”
張慕君倚坐在沙發上，神色不明地抽著煙。
“南邊來的龔先生？”
秦五爺面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即笑了笑。
“果然，西城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少帥的眼睛。”
張慕君沒有說話，只定定地望著龔先生。
龔先生也站在原地未動，沒有半點先開口的意思。
秦五爺望了望兩人，隨即會意，只說了一句二位聊，便帶上門出去。
張慕君這才重新開了口。
“龔先生等人不是自詡有識之士，看不上我們這些魚肉百姓的兵痞子麼？今日造訪有何貴幹？”
龔先生這才不緊不慢地將頭上的大沿帽取了下來，朝著張慕君笑了笑。
“張少帥自然不是那等魚肉百姓之輩。更何況，如今非常時期，我們應當摒棄偏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聯手抵禦外敵不是麼？”
張慕君沒有說話，只繼續抽著煙。
龔先生也毫不在意，像是自說自話一般澹定地同張慕君分析著如今西城的局勢，華國的局勢。
眼見著張慕君眼底有了變化，龔先生頓了頓，才又重新開了口。
“我想比起稱霸一方，張少帥更希望能驅逐外敵，國泰民安，不是麼？張少帥如今，也需要我們。”
龔先生將局勢分析得很透徹，張慕君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再獨自苦苦支撐下去，只怕也無回天之力。
張慕君繼續沉默著，龔先生也沒有開口催促。
一根煙燃盡，張慕君這才重新開了口。
“我再想想，過幾日再給龔先生答覆。”
龔先生不置可否。
“三日後，我會前去江城，張少帥可以在此之前，告知我答桉。”
張慕君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江城？龔先生有人在江城？”
龔先生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
張慕君眼底露出了一絲喜悅，卻又很快遮掩過去。
只點了點頭說會在三日內給龔先生最後答桉。
龔先生那一方的人，張慕君早有耳聞。
幾個頗有些學識的學生自發組織，不斷發展壯大的隊伍。
有組織有紀律，所到之處、民心所向。
如果他們當真如傳聞中那般，張慕君與其繼續在西城做困獸之鬥去，都不如賭一把，同他們聯手，將外敵趕出去。
更何況，李雨薇還在江城，如果他和龔先生達成合作，龔先生的人或許能在暗中保護李雨薇。
張慕君並未考慮多久，第二日下午便託秦五爺將他的答覆告知了龔先生，另外附加了一個條件：保護李雨薇。
“李老板是張少帥很重要的人，希望龔先生的人能盡全力護他周全。”
龔先生並未詢問李雨薇和張慕君的關係，當即便爽快的應了。
張慕君一直替李雨薇懸著的那顆心，稍稍落了地。
……
李雨薇這邊也沒閒著，既然答應了威爾先生“按時出貨”，她自然得安排工人們加班加點地趕著貨。
除了晚上睡覺和許宴卿過來，菜菜子基本上寸步不離地盯著李雨薇。
李雨薇面上不動聲色，一旦菜菜子的注意力被許宴卿轉移走，她便想盡辦法給之前為張慕君軍隊做冬衣的婦人們傳遞訊息。
若是願意離開的，可以跟威爾先生的船一道離開。
究竟是要在其他華國的其他港口下船，還是在西洋下船，都由她們自己選擇。
東瀛人佔領江城那日死傷無數，不少婦人們在那一日變成了寡婦。
她們不願離開，她們要堅守在她們的家園，要親眼看著東瀛人們像落水狗一般被趕出去。
李雨薇想了想，便又將這批婦人全接回了李氏玉石公司。
改了一間廠房當做宿舍，將她們全部安置在了裡頭。
即便如今暫時不需要制棉衣了，讓她們在李氏玉石公司打打雜，也好過在外頭提心吊膽的過著日子安全。
至於那些肯離開的，在威爾先生訂單運出江城的那日，她們穿著男裝，混在了隨船的隊伍裡，順利的透過了東瀛人的檢查，成功出了江城。
在李氏玉石公司那批替松井大左運送物資的船離開的半個月後，船又重新開回了江城。
船上裝得滿滿當當的，所有的貨都被藏得嚴嚴實實。
即便是隨船的船長和水手都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更別說其他在碼頭上看熱鬧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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