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騾子回過頭來,噗通一聲又給大倉跪下了:
“大倉我求你了,你不是認識公安嗎,你跟公安求求情,別讓他們槍斃沈桂蓮。
她是好人啊,是可憐人啊,她不是故意騙我的啊……”
大倉一邊跟老歪往起拉他,一邊說道:
“大爺,咱們何必幫她求情,咱跟她非親非故的。
她愛咋咋地,咱不管!”
“誰說非親非故的,她不是跟我了嘛!”大騾子哭喊著賴在地上不起來:
“你叔和田立業還跟我說,讓我要了她。
我要我要,他跟了我咱們跟她就是親故親故了。
你快救救她啊,她要是槍斃了我受不了啊……”
英子急得掉淚,一個勁兒戳大哥:“大哥你快答應了啊!
她要是跟了咱大爺那就是咱大娘啊。
怎麼就成了非親非故了!”
“好吧好吧,”大倉裝出無奈的樣子,“大爺您起來,我答應你,答應你了!”
呆在門口的沈桂蓮看到大騾子為了救自己,那瘋狂的樣子,哭得更厲害了。
她從沒見過比大騾子更善良的人,自己做了壞人的幫兇,他還可憐自己,還幫自己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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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人啊!
接下來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讓這倆可憐人都冷靜冷靜,面對面談談。
主要就是談談倆人的未來。
英子也跟他倆說清楚了。
本來沈桂蓮就是屬於被脅迫、誘騙,在這個案件當中沒有主觀故意,更沒有從中獲利,不屬於主動犯罪。
而且她在案發後一直試圖幫助梁振溪,而且還想方設法從崔光忠家裡逃走,連從犯都算不上。
只要大騾子能跟公安機關提出,表示諒解沈桂蓮,不對她提起訴訟。
那麼沈桂蓮可以交保釋放。
至於她需要承擔的對梁振溪的民事賠償,這個兩人可以私下協商。
至於這個“私下”能私下到什麼程度,大概只有兩個人知道了。
有句話叫做“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可是現在看看人家大騾子,可謂是“哭著而去,乘興而歸”!
往回走的路上,他在後座上坐中間,隔開老歪和沈桂蓮。
身體明顯往沈桂蓮那邊靠。
而且居然還大膽地握住了沈桂蓮的手,好像就怕她跑了似的。
並且一路之上,他除了大多數時間沉默,偶爾也跟沈桂蓮說兩句話以外,直接理都沒理老歪。
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的另一側還坐著自己最好的老友。
所謂“重色輕友”,古人誠不欺我!
至於回到梁家河,那就更過了,直接把陪著他的兩位老友給趕走了。
現在用不著你們兩個多餘的東西了。
兩個多餘的東西也樂得趕緊回自己家歇歇。
這些日子陪著大騾子這麼一泡軟鼻涕,扯不長拉不團扶不起來的,連兩位老友也是身心俱疲啊。
塔讀@ 現在,兩位老友終於可以放心地回家了。 他倆知道,他們的這位軟鼻涕老友,再也不會自己尋死了。 別說自己尋死,大概他從現在怕死怕得要命。 剛剛到來的幸福生活,他過不夠啊! 兩個人的小日子算是過開了,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沈桂蓮並不是一個單身婦女,她是有兒有女的人。 當然,大騾子和沈桂蓮有姜穎如這樣高階別的法律顧問,什麼問題都不算問題。 英子早就給沈桂蓮的兩個兒子發了正式的律師函件。 告訴他們,他們的母親犯了案子,讓他們到公安機關來應訴。 不出意料的,她的兩個兒子根本就不管不顧母親的死活。 還公開說,他娘是自己離開家的,誰知道她出去幹了什麼事? 自作自受,對於這樣的人,我們不管。 然後英子給他們村的村幹部打電話,讓村幹部代為催促。 得到的依然是這樣的答覆。 得到了明確答覆,英子在徵求了沈桂蓮的意見之後,以沈桂蓮代理律師的身份,正式起訴他的兩個兒子。 到最後的結果,肯定就是沈桂蓮不再跟她的兩個兒子過了——想過人家也不要! 但是兒子對父母贍養義務,他們是逃避不掉的。 最後法院判決,兩個兒子必須要給他們的母親出贍養費,每半年一交,不交不行,如果不交就會重罰。 沈桂蓮的兩個兒子和兒媳別看對他們的娘挺有本事,但是在威嚴不可侵犯的法律面前,他們也得老老實實。 如果不老實,如果想當老賴不出贍養費,法律絕對會強制執行。 膽敢拒不執行,以身抗法的話,先把他們拘留了再說。 沈桂蓮的兩個兒子和兒媳做夢都想不到,他們的娘被趕出家門,流落街頭,居然還能讓她攀扯上了如此強硬的後臺。 連滬海法院的幹部都親自給她代理訴訟。 這級別也太高了吧! 別說姜穎如的背景,光是她本人的身份亮出來,就已經嚇得那不孝子和刁蠻惡婦屁滾尿流,乖乖地履行義務了。 大倉和英子兩口子說起這件事,大倉真的是感慨無限。 他跟英子說: “我感覺現在真的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就說咱們小時候,哪有說敢不養父母的,哪有虐待公婆的? 如果有這樣的人,村裡人把他們的脊樑骨都給戳爛了。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大家的口水都能把他給淹死。 以後等他們的兒女長大,女兒找不到婆家,沒人敢要,兒子娶不上媳婦兒,沒人敢嫁。 可是現在呢? 僅僅這才過了多少年?整個觀念就變了。 再也沒有對這些不孝兒女的道德約束,和輿論監督。 你看現在那些新媳婦,在婆婆面前不但不孝敬,而且一個個頤指氣使,把她們的婆婆當丫環婆子使喚。 有的直接就是虐待得牛馬不如。 甚至還有像沈桂蓮這樣的極端例子,直接被兒媳婦趕出家門。 兒孫不孝,兒媳婦虐待公婆,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如果有哪一個新媳婦在婆婆面前抬不起頭,低聲下氣,那她在其他媳婦面前就抬不起頭。 塔讀@ 感覺是自己沒本事,不夠強勢,沒面子,丟臉了。 太多太多的婆婆在兒媳婦面前簡直是大氣兒不敢出,整天嚇得像過街老鼠似的。 我覺得最苦的就是咱娘這一輩人。 當初給人當兒媳婦的時候,趕上封建思想嚴重,兒媳婦在婆婆面前抬不起頭。 你以為《小姑賢》是瞎編?其實那都是有生活原型的,以前的婆婆對兒媳婦那是極盡刁難虐待之能事。 可是等兒媳婦終於‘千年的大道走成河,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以後,又趕上時代變了。 變成兒媳婦對婆婆刁難虐待——唉,你說她們這一輩婦女的命! 真是太苦了!” 英子也是深有同感: “不過好在,咱們家不存在那種情況。 而且還正相反。 聽咱娘說,剛過門那會兒,奶奶對咱娘可好了——” “現在奶奶對咱娘也可好了”大哥給她糾正說。 英子被大哥搶白,立馬沉下臉來,小手放到大哥的後腰捏住一塊軟肉作勢要擰: “你再摳我一句字眼試試?” ——當然,英子替沈桂蓮打官司,引出兩口子的感慨,這都是後話。 大倉和英子解決了大騾子和沈桂蓮的問題,自家還有一個大問題在那躺著呢! 梁老英雄這老頭,他是真的病了。 自從那天晚上聽說愛蘭的情況,而大孫子又不讓他上山去找愛蘭。 他就被擊倒了。 躺炕上好幾天起不來了。 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頂天立地,光明磊落,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 但是在柳愛蘭這件事上,他感覺自己虧心了。 害了人家,虧欠人家了。 這種虧心的感覺,把老頭的身心都給擊垮了。 垮到連下炕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