苘山還在掙扎,想要拔出插在胸口的火焰長槍。
但烏橫手臂一震,狂暴的力量透過火焰長槍,震盪開去。
苘山最後的掙扎,也瞬間告破。
雙臂無力下垂。
火焰徹底將其吞噬。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
有些巫王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更別提那些觀戰的巫軍了。
等到他們緩過神來的時候,不禁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浩瀚的巫軍頓時亂了。
有巫王死在了他們面前!
這和天塌了幾乎沒什麼區別。
巫王高高在上,主宰著他們的生死。
可是誰又能想到,主宰他們生死的巫王,竟然也會被殺死!?
而且還是以如此慘烈的方式隕落。
烏橫大步上前。
那些巫王從震驚中驚醒,大聲喝道,“烏橫,住手!”
“你要幹什麼!?”
“還是想讓我們聯手將你鎮殺於此!?”
但烏橫對這些巫王的警告,視若罔聞,收起火焰長槍,一把扭斷苘山的腦袋。
然後回到李長安面前,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
“王上,屬下無能,不小心把苘山的腦袋燒焦了。”
這般姿態,這般言語,將全場都震住了。
烏橫,這可是剛剛斬殺巫王的新晉巫王級強者。
然而,在面對一個還只是大巫的幽冥時,竟然表現的如此恭敬與卑微。
這還是巫王嗎?
這還是大巫嗎?
除了幽冥族大軍之外,其他的巫族,根本無法理解,烏橫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一尊巫王,完全可以自己建立一個小族群。
何必屈於人下?
更遑論是如此的卑微與恭敬。
這世道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完全無法理解。
哪怕是羌狩和羌殉,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如果烏橫只是巫王一階,還沒站穩的新晉巫王。
他對幽冥恭敬,還情有可原。
畢竟他們也曾懷疑過,幽冥有斬殺巫王一階的實力。
可烏橫明明能跨境界,擊殺巫王二階的苘山。
為什麼還要這麼恭敬?
但很快,他們就確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交好幽冥,決不能動搖!
幽冥的強大,有點太過詭異和神秘,難以捉摸。
隨手煉製出了一杆神兵,便能將烏橫的實力增強一大截。
可以想象,幽冥自己真正的實力,又有多恐怖。
李長安拍了拍烏橫的肩膀,“無妨,你表現的很好!”
“起來吧。”
說著接過烏橫手裡的苘山腦袋,一把捏碎,收走了他的殘魂,然後走到苘山的屍體面前,撒下一團火。
苘山的屍身迅速破敗,最終剩下三滴赤金色精血,被李長安收下。
他看向另外兩個跟著苘山出來的巫王,“你們,也想教教我,什麼叫敬畏?”
那兩個巫王頓時一怔,竟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烏橫的實力,他們看的很清楚。
單對單,還真不好說。
但如果他們聯手,烏橫必輸無疑。
真正讓他們忌憚的,卻是這個始終沒有出手的大巫幽冥。
明明只是大巫,可是擁有的手段,卻強大到詭異。
而且還讓烏橫如此恭敬與臣服,簡直匪夷所思。
幽冥在他們眼中,就像是蒙上一層迷霧,看不真切,也看不透。
在沒有看透幽冥的底牌之前,他們不敢貿然出手。
李長安笑了笑轉過身,往幽冥族大軍走去,“今日便給羌族兩位巫王一個面子。”
“今日起幽冥部落更名幽冥族,望各位周知。”
“以後,可千萬別喊錯了。”
路過羌狩和羌殉的地方,李長安朝他們點了點頭,便躍上黑甲暴龍,帶著烏橫往回走。
明明只是兩個巫,但是卻彷彿擁有著恐怖如海嘯一般的威勢。
讓在場所有巫族,都不得不心生一股畏懼。
完全不知深淺的幽冥,何時竟強大如斯?
不少巫王的心中,升起一抹危機感。
這片大山中。
一尊王者,就要崛起了。
而崛起的代價,便是他們的退步!
從今往後,如何應對幽冥族,成為了所有族群,都要思考的問題。
回到軍陣之中,李長安大手一揮,“繼續前進。”
幽冥族大軍領命,好似一柄沾滿血腥的長刀,將前方的各族大軍,從中間分開,一步步往前行軍。
全程,沒有任何阻礙。
那些各族聯軍,不需要多說,紛紛讓開一條大路,生怕被撞上。
一眾巫王的臉色,變得復雜無比。
被李長安逼退的兩個巫王,更是羞惱不已。
“巫尊大人如今不知在何處,卻又偏偏冒出了一個如此強勢的幽冥,不知是福是禍。”
“這幽冥還只是大巫,就如此霸道,等他成就三品,我們這些巫王,哪裡還會被他放在眼裡?”
“羌族以後的實力就更強了,還是羌狩和羌殉的眼光好,提前就在交好。”
“往後如何應付幽冥族,各位有什麼章程嗎?”
一眾巫王七嘴八舌,但羌狩羌殉,還有一個早有預料的螟火,明顯可以感覺到這些巫王的心不在焉。
螟火開口道,
“既然幽冥部落成為幽冥族,那就給予幽冥族,一個族群該有的待遇不就得了?”
“何須那麼多糾結?領地、資源,以及戰爭劃分,該給的都給,他還能有什麼話說?”
有巫王道,“螟火,你又不是沒見過幽冥的霸道,他會僅僅只滿足於這些嗎?”
“等他成為巫王,估計連巫尊大人都要不放在眼裡了。”
羌狩趕忙阻止他們爭吵,“這種話還是少說。”
“無論是被幽冥聽到,還是被巫尊大人知曉,都不好。”
螟火笑了笑,“各位,還記得我在圍剿火暝山之前,問的問題嗎?”
“炎戰和炎謖哪裡去了?”
“你們該不會以為,他們還活著吧?”
此話一出,所有巫王面色齊齊一變。
“一個巫王二階,一個巫王三階。”螟火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烏橫在和苘山戰鬥前,連那火焰長槍都沒換,肯定不是他出的手。”
“那麼換句話說,出手的另有其人。”
“你們覺得,會是誰?”
現場變得一片死寂。
這些巫王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答案太難以接受,而且太過夢幻。
可現實,卻無一不在證明著,這個難以置信的猜測。
“在大半個月前,幽冥就有擊殺炎戰和炎謖聯手的實力。”螟火攤開手道,
“所以,該怎麼應對幽冥族,不是我們該考慮的問題。”
“我們只需要按照族群該有的規格去辦。”
“剩下的,就看他會做到什麼程度,以及巫尊大人能接受到什麼程度。”
“至於我們的想法,貌似……幽冥並不需要在意。”
“他想拿什麼,我們也阻止不了。”
“不過,羌族的境況會好一些,幽冥應該不會找羌族的麻煩。”
“畢竟剛剛,幽冥在擁有優勢的情況下,依然向羌族表示了善意。”
不少巫王的心裡都大感無奈。
幽冥崛起的速度太快,太詭異,他們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
對方就已經站在了他們頭頂。
除非已經在三頭六臂上入了門,否則還真沒什麼安全感。
……
幽冥族大軍中,
李長安慢慢落回了後方,由烏橫在前面指揮。
“怎麼今天突然想著強硬起來了?”太昊問道,“以往你可是一直都很……謹慎。”
李長安看著前方開始分兵的大軍,“沒這個必要了。”
“幽冥族越強大,我們的收穫才越大。”
“太謹慎,反而會讓那些巫王看輕幽冥族。”
“到時候爭搶資源就失了先機。”
“如今烏橫已經是巫王了,等我再入三品。”
“除非巫尊親至,否則,我還真不信,能有誰讓我低頭。”
“再說,幽冥族不是還有你這麼一個巫尊級大能嗎?也該向整個巫族,露出幽冥族的獠牙了。”
太昊無奈地搖了搖頭,“總感覺不是這麼簡單。”
“你這番做法,就像是準備大撈一筆,然後走人的意思。”
李長安大感詫異,“你這感覺,是不是也太準了?”
太昊說道,“不是我的感覺準,而是你的行為有跡可循。”
“一個始終謹慎發展的人,突然變得張揚狂放。”
“要麼就是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要麼就是對這裡沒什麼想法,準備大幹一場走人,哪管這裡的巫族死活。”
李長安不得不給太昊一個大拇指,“果然厲害。”
“我步入三品,穩固下來之後,就準備回人族疆域了,這個幽冥族就留給你,幫你傳播信仰,收集香火。”
“等到幽冥族強大到一定程度,你乾脆反了祝融部,也不是不行。”
“到時候咱倆來個裡應外合,直接把巫族收入麾下,也能給人族多帶來一些生機。”
太昊詫異地看向李長安,“我還真沒料到你會這麼想。”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你說的散佈信仰,收集香火,倒不是不可以。”
“你確定給我?”
李長安攤開手,“你是上古人族,我是現在人族,只要真正為人族好,我這個人還是很講道理和情義的。”
“你助我良多,我還你一個族群,又有什麼不行?”
“雖然我也需要香火,但可別忘了,我是符道的開道之祖,傳道才是我要做的事!”
太昊默然,半晌後說道,“我可沒說要助現在的人族。”
李長安毫不在意道,“只要你在削弱巫族的力量,就是在間接幫助人族。”
“這份情,我替人族承了。”
太昊似笑非笑道,“你這個意思是,你要代表人族?”
李長安躺在黑甲暴龍的腦袋上,“我可沒說。”
“畢竟人族有難,匹夫有責嘛。”
“我得到的訊息,再有四年,人族四周的氣運屏障將會全部消失。”
“到時候,人族將會面臨四大種族的圍攻。”
“人族想要活下去,難如登天……”
太昊點了點頭,“現在我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拼命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你來巫族,也是為了削弱巫族的力量,所以才建立幽冥部落,讓巫族內耗。”
李長安應了一聲,“是啊……要不然我來這破地方幹什麼?還變成巫族的模樣,弄得人不人,巫不巫的。”
“我已經成婚了,兩個美嬌娘,還有兩個紅顏知己。”
“這次回去,準備先迎娶一個,然後趁著還沒完全爆發大戰,再去把最後一個親自接回來。”
太昊聞言,倒是愣了一下,“想不到你還是個風流浪子。”
李長安雙手疊在腦後,“我這算什麼風流浪子?”
“這輩子就她們四個咯……”
“本來按照我這實力,多少個女人都不稀奇,再不濟逛逛青樓,睡睡花魁,又有什麼不行?”
“說來不怕你笑話,我去逛教坊司,結果只是喝酒,不小心摟了一個女人,結果還是我的紅顏知己。”
“那時候,我還當她是男的,嚇得不輕,生怕自己被帶偏了。”
太昊搖了搖頭,“你一個開道之祖,竟然還在男女之事上如此用心,真是當世少有。”
李長安反問道,“不然呢?她們一個個對我用情至深,可不能負了她們。”
“開道之祖,難道還不能擁有感情了?”
太昊認真地看了一眼李長安,“如果不是知道你對神聖一無所知,我還真以為你是在故意裝傻。”
“你以為天道本源是什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融合了天道本源,你以為屬於人的情緒,還會存在嗎?”
“隨著你的修為日深,你身上人的情緒,將會漸行漸遠,最終只會成為一個追求神聖極致的存在。”
“那時候,你的眼裡,只有天道極致,乃至天道之上。”
“人的情緒感情,不過只是過眼雲煙,在天道面前,微不足道。”
太昊的話,就像是一道雷霆,劈的李長安目瞪口呆。
“怎……怎麼會這樣!?”
“成為神聖,人就不是人了嗎?”
“那些人族的聖人們,難道就不是人了?難道對人族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那我們憑什麼還要供奉他們!?”
李長安的情緒變得激動。
無他,太昊的話,太過殘忍與無情。
成為神聖的代價,竟然是失去人的情緒感情,成為只知道修道的超然存在。
那這樣的修煉,對人族還有什麼意義?
成為神聖了,結果卻不是人了?
太昊解釋道,“因為他是以人族之身成聖,所以人族如果出事,那些人族聖人們,也會受到影響,乃至隕落。”
“天道以最冰冷的法則,保證了每個種族的延續。”
李長安一屁股坐在黑甲暴龍腦袋上,陷入了沉思,“這……怎麼會這樣!?”
“真的是這樣嗎?”
“拋開那些滿眼只有自己的聖人,可至少還是有一些聖人,真的為了人族而拼搏終生。”
“可是當他們成聖之後,卻和那些滿眼只有自己的聖人一樣,只靠著那麼冰冷的法則,維繫和種族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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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成聖,還有什麼意義?”
成聖是為了人族,可是成聖之後,卻只剩下人族的軀殼……
這特麼算什麼!?
李長安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