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言沒回訊息。
滿唐想著他忙,或者昨天晚上工作到太晚,可能在補覺。
也沒在意,盤算著一會吃完飯就去醫院看看邵家夫妻。
監控上可能看不出什麼,但他們在車上,出事前的異常約莫能察覺出來。
早飯過後,滿唐回去換了身衣服。
昨天特意打聽了來接人的救護車在哪家醫院。
樓下買了花,滿唐坐上出租,出發之前又看了眼手機。
秦扶言還是沒回訊息,她掩下心裡隱隱的不安。
在護士臺問了邵明塵他們的訊息,還好,昨天晚上就脫離危險了,身上多處破皮,所以看起來可怕。
但沒有生命危險。
聯絡不上兩個人的家裡人,護士還特意叮囑滿唐,要是知道他們的親戚朋友,幫忙通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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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唐答應一聲。
病房裡靜悄悄的。
陽光透過窗戶折射進來,喬紅書頭上包著紗布,邵明塵腿上包紮的嚴嚴實實。
他倆還沒醒,滿唐把手上的鮮花放在床頭,站在喬紅書旁邊,指尖靈符自自燃,儀器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菸灰呈白色,也就是說,夫妻二人處於正常狀態。
她悄悄的來,悄悄的離開。
醫院外的樹上鳥雀喳喳叫。
之前收了夫妻二人的訂金,滿唐全給醫院結賬了。
下樓的時候聽見兩個推著小推車的護士聊天,說什麼警察,受傷,昏迷不醒什麼的。
她站在街邊,不放心的給秦扶言打了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
躊躇片刻才招手叫了車。
報了警局的地址,微信還停留在滿唐早上的問安。
警局。
忙碌的上午所有人腳步不停。
外邊說有人報案,王姐臉上是沒休息好的疲累,拿著手裡的檔案去幫忙記錄。
滿唐穿了件高領毛衣和半身裙,外邊是長款大衣,整個人打扮的溫和秀氣。
她雙手插在兜裡,王姐一愣,臉上不自覺的帶上笑,“是你來報案嗎。”
滿唐也認出王姐,女孩子搖搖頭,“王姐,我來找秦扶言,沒說報案,他、不在嗎。”
這邊就滿唐自己。
王姐往後看了看,嘆了口氣,“小秦出事了。”
滿唐心下一驚,那股子不安越來越強烈,她走了兩步,“怎麼回事。”
王姐放下手裡的資料夾,“說起來也奇怪,昨天晚上小秦出任務,大晚上的,對面非說見鬼了。”
“小秦帶了兩個人過去,到早上才被鄰居發現,他現在還在昏迷不醒,但醫生檢查之後,身上沒有任何傷。”
曉得滿唐和秦扶言之間的關係,王姐也沒瞞她。
滿唐眼睛閃了閃,鬼神之事,外力確實看不出來,“秦扶言在哪個醫院,王姐,我想去看看他。”
王姐從本子上寫了個地址交給滿唐。
正好是邵家夫妻在的那裡,她著急忙慌往外走了幾句,突然停下,“王姐,我能問一下,昨天秦扶言是去哪出的任務嗎。”
怕涉及私密,她又急忙解釋,“您就告訴我和邵月月的案子有關嗎。”
王姐沉默,而沉默代表回答。
滿唐第二次來醫院。
王姐直接寫了秦扶言的病房,他住的單人間,醫院的隔音很好。
滿唐一把推開房門,氣喘吁吁,正好和葉映秋對上視線,葉女士之前估計哭了一陣。
眼眶微紅,看見滿唐過來,她抽了下鼻子,“滿唐。”
“阿姨,秦扶言怎麼樣了。”
病床上,秦扶言穿著一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被子拉到肩膀,雙眼緊閉,頭髮軟趴趴的遮住劉海。
整個人透著一種精緻的破碎感。
葉女士沒忍住又掉下眼淚,“一直沒醒,各項檢查都做過了,沒出現問題,腦部的結果還沒出來。”
滿唐遞了張紙巾給葉映秋。
她眉眼冷厲,語氣溫和,“別擔心阿姨,他可能是出任務累了,你去歇歇,我來看著他。”
雖然知道滿唐這話是在安慰自己,但這時候有人陪著自己總是好的,秦扶言的父親出差還沒回來。
葉映秋吐出一口濁氣,勉強笑笑,“那唐唐你在這坐會,我去後邊洗把臉。”
葉女士去了洗手間。
滿唐握住秦扶言的手掌,兩人掌心相貼處有張黑狗血畫出的靈符。
女孩子半蹲在病床前,額頭貼住手背,從外邊看就像在祈禱愛人醒來。
而順著靈符相連的念力,滿唐的靈力不足以支撐住看到秦扶言發生了什麼,她只能盡力感受秦扶言的感受。
靈魂被困在一方黑暗的地方。
四周都是血,秦扶言舉著手裡的槍,奔跑,瘋狂奔跑,靈符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秦扶言胳膊上的汗毛豎起,他雖然表面看著平靜,但心臟在這種頻率下,或許很快就要爆炸身亡。
滿唐努力想要再貼近一點,看的再清楚一點,符紙無火自燃。
她猛的鬆開手,湮滅的黑色菸灰從手心滑落,滿唐臉白的比病床上的秦扶言還像個病人。
她強撐著站起來,身子倚在牆邊,昨天晚上給了秦扶言護身符,按理來說,他不該出現這麼嚴重的靈魂拘禁。
滿唐緩了口氣,葉映秋甩著手上的水珠,剛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著滿唐扒在秦扶言身上,探著腦袋往胸口裡看。
她條件反射的屏住呼吸。
房門從外推開,寸頭一嚎嗓子,“言哥,你怎麼就——”
聲音淹死在喉嚨裡,他因為喝風打了個豬叫,其身後跟著一眾穿著警服的年輕人。
蘿蔔頭們扒著門框,一個上邊摞一個。
滿唐在秦扶言身上胡亂摸了幾下,他之前換過衣服,護身符不在身上,難怪——
一抬眼。
就看著門口的寸頭臉上帶著神秘扭曲的笑容,大概就是又欣慰又難過,兩種心情交織。
他上半張臉在笑,嘴巴往下撇,就這麼模樣,發出去別說女朋友了,正經人家的豬都看不上他。
“怎麼不進來。”
她熱情的招呼了一聲,絲毫沒察覺自己的動作有什麼不對。
站起身的時候,因為實在沒有力氣,腿上一軟,胳膊拐在床邊,腦袋砸在秦扶言胸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雖然秦扶言聽不見,滿唐還是伸手給他揉了揉。
這下豬叫的就不止寸頭一個了,葉女士老臉欣慰。
——兒子,你出息了!
病房裡的小沙發上,寸頭一行人雙手搭在膝蓋,端端正正的坐著。
葉女士則是在給滿唐削蘋果,衣袖遮住手掌,滿唐握著張靈符恢復力氣,同寸頭打聽了昨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
知道滿唐是關心秦扶言,他撿著不涉及機密的細節講了下。
原來昨天和滿唐分開,他和秦扶言在警局還沒破解記錄儀裡具體發生了什麼,凌晨四點左右。
警察局接到報警電話。
對面尖叫著說有鬼,有鬼殺他,當時警局上下都在忙,寸頭是技術部的精英,秦扶言示意他繼續破解雪花,自己帶人去了報警的地址。
四點四十左右,警局又接到一個報警電話。
這次是個女生,也說有鬼要殺她,並且聲音急促,手機摔碎在地上,寸頭也顧不上監控。
急忙待人去了報警人家裡,女生渾身是傷藏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看見寸頭他們過來,當時就暈了過去。
寸頭把人送到醫院,到警局才聽說秦扶言出事了,這才過來。
滿唐從這中間提取到兩個線索,報警人一男一女,都是同樣的理由,前後相差四十分鍾。
如果二者有聯絡,那麼秦扶言就是在這四十分鍾裡出的事。
她抿抿嘴,看向寸頭,“我昨天晚上給你的護身符呢。”
“在這呢嫂子。”寸頭從兜裡掏出張黃色符紙舉到眼前,他嘿呀一聲,“怎麼焦了,我沒燒過啊。”
符紙下方,三角區,隱隱出現火機燒過的痕跡。
滿唐垂著眼睛,“知道秦扶言的護身符放哪了嗎。”
寸頭知道,“昨天晚上淋了雨,言哥到警局就洗澡了,護身符當時在衣服口袋裡,他可能沒拿出來。”
話音剛落。
寸頭像是明白什麼,大白天的,他就覺著脊背發涼。
不、不會吧。
人民子弟兵不能搞封建迷信!
葉映秋把手裡的蘋果遞給滿唐,從這中間的談話,她大概也知道點原委,這人眉眼帶著憂愁。
“唐唐,言言會出事嗎。”
滿唐把手裡的靈符塞進兜裡,伸手接過葉女士遞過來的蘋果。
“不會的,阿姨你在這看著他,我去去就來。”
走之前,滿唐在秦扶言的床邊放了三張折成五芒星形狀的符紙。
寸頭幾人也相繼離開,警局裡還有一堆事,他們實在忙的厲害。
房間裡又剩下葉女士自己。
葉映秋掩了掩秦扶言身上的被子,順著窗戶往下看。
滿唐嘴裡啃著蘋果,步伐飛快,似有所感,小姑娘抬起頭,正好對上葉映秋的視線。
她朝著葉女士比劃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葉映秋有些奇怪,扭頭就看見床頭櫃上放著個通話中的手機。
滿唐軟乎乎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
“阿姨別怕,可以跟我聊天。”
那個細心的程度,葉映秋微微勾起唇角,一手攥著手機,一手摸了摸秦扶言的額頭。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