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對宗室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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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心自問。

在這一次回清化城的路上,當陳瓊聽到那些歸來百姓在城門外經歷的事情時,他的內心是憤怒的。

一石的安家口糧,到了城主府的嘴裡變成了兩石。

這一點,陳瓊可以自己解釋為,這是大明對清化城百姓的格外開恩。

可每一次只要有百姓回來,太孫就會和燕世子一同出城迎接歸來百姓,更會將大明在交趾道、在清化城所要做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解釋一遍。

這就讓陳瓊很憤怒和不滿了。

不是因為這些事情不應該做,而是這樣的事情做出來之後,自己所做的事情就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和對比。

自己為什麼會變得人憎鬼厭?

無非就是大明太好太好了。

而自己對清化城百姓,從表面上所看的所作所為,卻是極其可惡的。

一個禮賢下士,寬待百姓的太孫。

一個是窮兇極惡,動不動喊打喊殺的已經死亡的陳朝王族中人。

傻子都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可那些百姓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窮兇極惡,因為自己的死亡危險,他們又如何會輕易走出大山,會安安分分的回到清化城。

如果他們不回到清化城,又如何能夠感受到大明皇太孫的恩德,又如何能談得上分地分房子?

百姓是愚昧的,這一點陳瓊在幼年時就清楚的明白。

百姓們的認知不足,他自然沒有辦法怪罪那些人。

而太孫明顯是知道自己在西邊大山裡的所作所為,卻仍然是將自己給對比成了一個惡徒。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是眼前這位來自大明的監國皇太孫,一步一步一步的將自己給逼到了人憎鬼厭、天地不容的地步。

自己無法怪罪那些愚昧的百姓,可自己又如何敢怨恨眼前這位掌握著整個交趾道百萬人生死的大明監國皇太孫呢?

如今,清化城如同一顆釘子,插在交趾的腰腹之處,將交趾一分為二。

北邊的陳元旦面對明軍,節節敗退,潰不成軍,已經退到了大羅城裡,到了再無後路可退的地步。

而這些年陳朝和南邊的佔城關係也並不和睦,如今大明到來,外戚黎季犛也只敢帶著陳暊逃到升龍城那邊,再不敢繼續南下進入占城疆域。

用腳想,陳瓊都知道,此刻佔城北境和交趾接壤的地方,已經是陳列大軍。如果不是大明的介入,占城恐怕已經是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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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季犛沒有退路。

陳暊沒有退路。

陳元旦也沒有退路。

整個交趾道的本土人都沒有退路。

他陳瓊又如何能夠有退路。

徹徹底底的當大明,當眼前這位年輕的監國皇太孫的門下走狗,是陳瓊能想到的唯一的一條退路。

前路,就掌握在眼前這位尊貴的少年郎手中。

求生的慾望,讓陳瓊放棄了所有的尊嚴。

朱允熥慢悠悠的抬起眼簾,靜靜的注視著匍匐在自己面前的陳瓊,這位安南陳朝王族的降臣。

他無聲的偏頭看向一旁的朱高熾,便看到對方正一臉古怪的盯著自己,眼裡的神色大抵是在說自己就是那個最心黑的人。

而朱允熥,卻是輕笑出聲,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面朝陳瓊:“陳卿何罪之有?孤早先便與陳卿說過,在孤面前不必如此大禮,快快起來吧。一路風塵僕僕趕回清化,路途勞頓,快飲一杯茶。”

“臣有罪,不敢起,更不敢受殿下所賜。”

陳瓊卻耿言開口,人則還是匍匐在地上。

朱允熥眉頭一凝:“是否有罪,乃朝廷律法裁!”

匍匐在地上的陳瓊,渾身微微一顫。

他心懷惶恐,脖頸僵硬,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目光閃爍著的看向臉色陰沉的皇太孫。

僅僅是一眼,陳瓊便又低下頭,沉聲道:“臣領命,謝恩。”

隨後陳瓊才雙手撐地,慢慢的爬了起來。

只是姿態仍然謙卑不已,鞠僂著身子,低著頭,雙手合在一起。

朱高熾歪著頭看了陳瓊一眼,覺得這人大概是已經被熥哥兒折騰的夠夠的了,再折騰下去,這人便不能用了。

為了緩和氣氛,安撫對方內心的惶恐。

朱高熾瞥了朱允熥一眼,然後微微起身,將一杯冒著熱氣的碧綠之中帶著一抹金黃的茶湯,放在了陳瓊的面前。

“一路趕回來,陳公還是先喝口茶吧。”

陳瓊立馬側身,微微一個點頭躬身作揖,而後便又默默的回正了身子,保持著現在的姿態。

這人大概是被嚇壞了。

被自己,被大將軍,被交趾道目前的局勢,給徹底的嚇壞了。

朱允熥有些無奈。

看出陳瓊心中的惶恐是為了什麼。

他只得是輕聲開口,暗示道:“大明,不會做那卸磨殺驢的事情。不貪不奸,朝廷自會賞罰分明,有才、有德者居高位,掌權柄,朝廷委以重任,推心置腹。於是,我大明開四域,化外莫敢不從。”

自己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自己的德行……

似乎就有些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樣子了。

陳瓊不是傻子,聽得懂如今皇太孫還沒有打算殺了自己,好安撫清化城百姓的想法。

心中一根緊繃著的弦也終於是稍稍松了一些。

陳瓊上前一步,躬身合手舉臂道:“臣唯殿下馬首是瞻,敢有不從,便叫臣生死兩難,魂飛魄散,不入六道輪迴,為這人間一遊魂。”

朱允熥微微一笑,敲打警醒過,如今也該到了給他一個甜棗的時候了。

於是,他便揮揮手,指向面前的冒著熱氣的茶杯:“坐。”

這一次,陳瓊終於是遵令,緩身坐下。

只是卻不敢坐實了,算是個虛坐。

茶也不敢動,一副俯首聽命的模樣。

朱允熥看向陳瓊,說道:“陳卿若是出了事,大明交趾道的平定和善後,叫孤交於何人也?若是陳卿變作遊魂,又豈不是要嚇壞我大明交趾道芸芸稚嫩孩童。”

“陳卿,還是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替孤辛苦一遭。”

最後,朱允熥盤坐的身子,微微前傾,目光直視著低頭虛坐在眼前的陳瓊。

陳瓊抬頭看看皇太孫,又低下頭,抱著拳,歉聲道:“能為殿下做事,乃是臣下的榮幸,不敢說苦道辛。”

朱允熥點點頭:“你很不錯,做事很有章法,清化城能有今日之局,亦有陳卿你的一份苦勞。”

陳瓊低頭道:“臣能有所出力,便是繳天之幸,不敢貪功。”

朱高熾翻翻白眼。

虛偽!

實在是太太虛偽了!

可他卻沒有辦法,只能開口道:“陳公有所不知,清化城近日已經修書奏章,上呈應天,於陛下親啟。

想來,要不了多久,朝廷對陳公的封賞便會有旨意下來,往後你我便是真正的同朝為官,還望陳公能與某同心協力,定交趾道一方太平。”

報功的奏章已經送出清化城,送往應天了?

這則訊息,倒是在陳瓊的意料之外,眼底閃過一縷縷的驚喜。

只是面上卻不敢顯露,只敢謙卑道:“臣下不敢竊功,能在殿下座前辦差,亦是臣下平生所願。”

這話就有些露骨和諂媚了。

朱允熥亦是不由的向後縮了縮,坐了回去。

隨後他才開口繼續說道:“交趾道平鎮招撫使,從三品的銜,大抵相當於中原的一道布政使司衙門左右參政,亦或是一地都轉運使司衙門轉運使。”

交趾道平鎮招撫使是個什麼差事,陳瓊不懂。

但大明朝從三品的官,他卻是明白其中的分量和掌握的權力,究竟能有多大,所匹配的地位又是多高。

當下,陳瓊便再一次俯身叩首參拜。

聲音也是喜極而泣,敲到好處的帶著顫抖之音。

“臣,叩謝殿下知遇之恩,賞識之恩。臣驟受此恩,惶惶不安,誠惶誠恐。只敢鞠躬精粹,死而後已,以報殿下今日之恩。”

這就是個比大明人還要大明人的人。

大明朝官場上那些個奉承話,全然被他這麼個安南的降臣給學去了。

朱允熥抖抖眉頭:“報功便是如此報上去的,至於朝廷如何酬功,卻非孤所能干涉。但陳卿忠心大明,朝廷卻終究是能看得見,賞賜自不會少。”

朱高熾則對陳瓊解釋道:“交趾道平鎮招撫使,乃掌交趾道萬民歸心,肅清地方,尊服王化之權。日後,交趾道前路如何,可就握在陳招撫的手上了。”

陳招撫?

聽到這樣的大明官場稱呼,讓陳瓊微微有些意外和意動。

這是自己在成為一個真正合格的大明人道路上的踏出去的一大步。

然而,讓陳瓊真正關注的是這個交趾道平鎮招撫使的官職所帶來的責任。

讓交趾道萬民歸心,這自然是應有之意,無需多言。

可那後面的肅清地方、尊服王化,卻是有的說道了。

陳瓊默默抬頭看向正在品茗的皇太孫,見對方模樣自然輕鬆,他的心中卻是不由一沉,直接的此刻就連自己的雙肩都是沉甸甸的。

大明朝從三品的官沒有多少人能做到。

可如此重賞之下,陳瓊很清楚,大明需要自己在交趾道做什麼事情。

將自己在清化城所做的事情,擴大到整個交趾道!

如今清化城地方肅清,百姓皆尊服大明王化。那麼就說明清化城的為政方式是沒有錯的,那自己就要將在清化城做的事情,帶到整個交趾道。

自己在清化城做了什麼事情?

陳瓊仔仔細細的回憶了一下。

不由的開始後背發麻。

他發現,自己自從大明來到清化城之後,自己只做了一件事情。

殺人!

殺權貴士紳!

用人頭來威脅百姓!

朱允熥直到將一杯茶都喝光,將空著的茶杯推到朱高熾面前,在對方的幽怨注視下,轉頭看向陳瓊:“叛逆陳元旦時日無多,叛逆黎季犛戕害陳暊及一眾遠陳朝王族,天地不容,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

孤以為,如今放眼交趾道,唯陳招撫獨苗也,大明往後自會厚待陳招撫,定居應天,與國同休,封侯拜公,享世間榮華。”

陳瓊又是心神一顫。

自己被成為了原來的安南陳朝王族最後一個人。

原國主陳暊被戕害。

王族被無一存活。

這是皇太孫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袒露大明的野……志向!

也是對方第一次正面給自己承諾未來。

能和大明與國同休的公侯啊!

陳瓊再也不多想。

便是叫自己殺光了交趾道土地上,那些原來的安南陳朝遺留下來的叛逆又如何!

茶室裡。

只剩下梆梆梆的磕頭聲。

“陳招撫且去歇息吧,城主府後院已經為你收拾出一間屋子來,熱水早就燒好。這兩日陳招撫便好好的歇息著,回頭還是要儘快將清化府的外逃百姓都給勸說回來。“

額頭磕的紅彤彤的陳瓊,被朱高熾拉了起來。

朱高熾拍著對方的後背,將對方給送出了茶室。

陳瓊茫然的謝了一聲,茫然的跟著一名錦衣衛官兵往城主府為自己安排的屋子過去。

“所以,陳瓊這個人算是盡收其心了。”送走陳瓊,回到茶室裡的朱高熾,顯得有些疲倦的癱坐在地上,伸著雙腿,雙手輕輕的敲著。

朱允熥沒有等來自家兄弟倒的茶水,只得自己倒了一杯。

有些燙嘴,便只能放著冷卻一會兒。

所以,朱允熥開口道:“大明在交趾道的政策將會是一以貫之的。”

朱高熾歪著頭,撇撇嘴:“果然,只有你能當皇太孫。”

“想說我虛偽?”朱允熥哼哼著,也不氣惱,果斷承認道:“只要能讓大明威加海內,征服域外,萬國臣服,日月同耀,晝夜不斷,便是刀斧加身,墮入六道輪迴之中,我亦不改此志!”

朱高熾張張嘴,漸漸的收起了臉上的鬆散,慢慢的爬起來,到了朱允熥面前,一絲不苟的躬身作揖。

“只有你能當皇太孫!”

這是完全不同的語氣和態度。

朱高熾的眼裡全是真誠和坦蕩。

朱允熥笑著擺擺手:“等陳瓊肅清交趾道,就是他去應天城當一個安樂公侯的時候,既然我給了這個承諾,大明就一定不會怠慢了人家。”

左右不過是殺人的事情。

朱高熾點點頭,回到位置上,轉口道:“這一次,安南最後冬季到來之前,就能徹底平定,隨後就是肅清地方,開始全面改土歸流,馴服地方百姓的時候了。”

說著,他有些遲疑的看了朱允熥一眼。

朱允熥笑了笑:“你是想說,第一任交趾道布政使,我屬意於誰?”

朱高熾點點頭:“陳瓊為平鎮招撫使,大概要帶上兩三年才會去應天城,咱們又不可能待那麼久,大將軍還要繼續南徵西進,交趾道就需要有一位足夠壓得住場面的人來接手。”

“清化大都督兼交趾道巡撫,五年後留清化大都督職,交趾道巡撫改設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都轉運使司,此般安排如何?”

朱允熥慢條細理的將自己對交趾道五年內的計劃一併說出,隨後便輕啄一口茶湯,目光悠然的看向朱高熾。

“清化大都督?交趾道巡撫?”

朱高熾低聲唸叨著,隨後眼神一震,有些遲疑的看向朱允熥。

朱允熥解釋道:“大明地方使司之設,乃是為了分權,不至我大明出現前唐的藩鎮之亂,地方權柄盡掌於一人之手。但如今交趾道乃新徵之地,還是需要權柄盡入一人之手,才能政令通暢,做到政通人和。”

朱高熾沉默了下來。

正在倒著茶水的手也忘了停下來,兩眼漸漸呆滯了起來。

“啊……”

一聲低沉的呻吟叫聲從朱高熾的嘴裡發出。

然後,他才發現茶水已經是將自己的手背燙紅,而朱允熥卻正一邊喝著茶,一邊面帶笑容的盯著自己。

朱高熾臉上不由一紅,然後連連咳嗽起來。

朱允熥幽幽道:“莫急,別慌。”

朱高熾卻是勐的一拍桌子,雙眼瞪著近在遲尺喝著茶的朱允熥。

然後。

他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重重的向後坐了下去。

隨後,就聽朱高熾低聲道:“大將軍那邊的訊息,這一次十七叔在軍中表現卓著,奪人矚目,軍中眾將心悅臣服。

十七叔自入大將軍麾下,便自請為前鋒將軍,為大將軍中軍開路,每戰必衝鋒陷陣,一馬當先,氣勢無雙。

諒山關一戰、諒山城一戰、太原州一戰,征討途中大小戰事不下十數次。如今,十七叔身中箭傷一十二處,槍傷有三,刀傷有八。

十七叔是咱們大明的寧王,不曾兩年就要就藩北地,同於北平行都司一地。此次南征一戰,足以讓他收穫戰功和軍中將士誠服,於就藩北地將大有益。”

朱允熥眼角餘光瞥了眼朱高熾,而後便幽幽道:“十七叔乃我朱家子嗣,如此多傷,須得將養徹底。以我之經驗,還需在交趾道將養三五載方可。”

彭。

一聲巨響,整張茶桌上的茶具哐當作響,杯口下的茶湯更是掀起陣陣漣漪,久久不能平息。

朱允熥臉色平靜的盯著突然有此巨大反應的朱高熾。

卻看朱高熾已經是瞪大了雙眼,氣喘吁吁的瞪著朱允熥。

“你當真要對十七叔動心思!”

朱允熥撇撇嘴,很光棍的聳聳肩攤手道:“是你說十七叔幾乎遍體鱗傷,我身為侄子,自然要為十七叔的身體安康考慮。”

朱高熾卻是重重的喘息著:“你是知道,皇爺爺已經打算明年讓十七叔他們就藩了,這是咱們大明宗室,咱們朱家的國策!”

說完之後,朱高熾失神的跌坐回去。

他就知道熥哥兒是要對宗室下手的,即便自己已經猜到了,但當真正得到明確的回答,還是有些震驚和意外,還有一縷擔憂和不安。

朱允熥卻只是哼哼了兩聲,目光頗有深意:“我想,十七叔定會感激熾哥兒憂心他的身體健康與否的。”

“不當人子!”

“你怎就將我也拉下水了!”

“吾羞於你同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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