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可說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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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尚是唸經念傻了?

整個龍泉si山門前的人,都認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在明知道龍泉si主持方丈等人有不法之事的情況下,智惠和尚仍然是要自行定罪,共同赴京。

他是不知道,此一去便是fo**法難渡之局嗎?

張輝帶著疑惑,眉頭微皺,目光深邃的看向眼前的智惠和尚:“大師傅,我等知曉此事與你並無干係,你難道要以身犯險?不備龍泉si香火焚盡?”

智惠和尚面有慈悲,輕吟道:“萬相皆空,小僧等人習聲聞戒《四分律》,四分雖屬小乘戒,卻通大乘。龍泉si此番犯戒,小僧等人持戒有失,當是有罪。”

說完之後,智惠和尚便開始默默的誦讀起四分律經文。

而在他身後的一眾師兄弟們,見智惠和尚誦讀起這本律宗持戒經文,亦是開始齊聲默誦。

張輝一時犯難,哪知曉這幫和尚竟然如此頑固倔強。

吳百戶輕步上前到了張輝身邊,附耳低聲道:“便帶回衙門吧,或許殿下還有用處。便是無用,到時候我等再將其送回龍泉si便是。”

張輝想了想,又看向還在唸經的智惠和尚等僧人,只得是點點頭:“既然智惠大師如此,我等只好得罪了。”

智惠睜開眼,感激的看向張輝,而後總算是帶人將路給讓開,手打fo號站在一旁繼續默誦著四分律。

對智惠和尚等人客氣完了,張輝便目光一沉,回頭看向被一眾錦衣衛圍在中間的龍泉si主持方丈等人:“都綁了,押回衙門。”

早就已經等著命令的錦衣衛們,立馬應聲而動,拿出手指粗的麻繩將龍泉si主持方丈等人,給盡數如今日先前在大勝關和陳家村一樣串了起來。

這時候,智惠和尚等人便再也沒有說什麼,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注視著。

等到錦衣衛將人帶著開始踏上返回應天城的路後,智惠和尚等人便默默的跟在一旁,嘴裡依舊是默默的誦讀著律**宗清規戒律之本的四分律。

……

翌日。

應天城內。

孫成同樣是在誦讀著。

他身穿鮮紅的錦衣衛飛魚服,在一眾錦衣衛緹騎的簇擁下,顯得是威風赫赫、殺氣騰騰,站在僧錄司衙門廊下,臉色冷漠。

“太孫教,僧錄司有不察之罪,險之國體有失,罪不可恕,自僧錄司司正以下,皆有過。命錦衣衛清查僧錄司不法,一干涉桉之人盡數緝拿。”

旋即,從僧錄司司正開始,整個衙門竟然有超過二十人在緝拿名單之中。

僧錄司隸屬禮部管轄,掌管天下僧侶相關事宜,責成核發僧侶度牒等。

原本僧錄司只是朝堂之上一個不起眼的小衙門,平日裡更是沒有幾分話語權,誰曾想今日裡突然遭遇錦衣衛上門,一下子就被拿了二十多人。

一時間整個衙門裡餘下的官吏人心惶惶。

當孫成將人帶走之後,訊息也在一瞬間傳開,遍及整個應天朝堂各部司衙門。

誰會知道,原本滿朝上下都在關注著今冬雪情,好不容易在今天似乎盼來了久違的停雪,眼看著後面似乎也有了不會繼續降雪的可能的時候。

一個小小的僧錄司會被問責緝拿這麼多人。

當所有人將目光投注到僧錄司的時候。

孫成已經是再一次帶著人,到了和僧錄司有著相似職責,同樣歸屬禮部管轄的道錄司。

輕飄飄的再次拿出一份太孫教之後。

孫成便從道錄司帶走了近十人。

朝天宮和大報恩si幾乎是同時動了起來,派了人前往錦衣衛衙門,希望能夠到的明確的說法。

只是,雙方剛剛進了白虎街,就被錦衣衛給攔在了街上。幾番言辭之後,兩方人只能是憂心忡忡的沉著臉各自返回。

應天府的雪停了。

可所有人都覺得,似乎將會有一場更大的風雪要到來。

就在所有人都開始尋找詢問起當朝監國皇太孫的行蹤時。

朱允熥正在太孫府裡,承受著小二十三皇叔朱桱的憤怒咆孝。

太孫府後苑終日暖洋洋的暖房裡,太孫妃湯鵲清正領著側妃沐彩雲,在一旁做著女紅。

新年將至,她們希望能夠親自為朱允熥趕製一件新衣。

朱允熥就坐在炭爐旁,煮著八寶茶的水壺咕嚕咕嚕的響個不停,四枚橘子已經被烤的有些發黑。

穿著一件紅襖、被李賢妃戴上了一頂虎皮帽的小二十三朱桱,整個人被包裹的鼓鼓囊囊的。

“我已經九歲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要再想著能騙到我!”

“明年我就要封王了。我長大了,你別想再騙到我!”

“……”

因為激動,朱桱的小臉上紅撲撲的一片,兩隻眼睛瞪得圓滾滾的。

朱允熥好氣又好笑,瞪了這小子一眼。

屁小子明年是要封王了,不光是封王,咱還知道你要被封為唐王。

朱允熥長嘆一聲:“你的事情我在辦了,你都說自己長大了,那你也該知道,這事情讓我很為難,我很有壓力的好不好,又不是不給你辦。”

朱桱撅著嘴擺著雙手,被裹得像個球一樣的身子,如同蛆蟲一樣的晃著:“我不管,十七哥現在都在交趾道當上大都督了,我也要當大都督!我要為國征戰,我要去講武堂上課,我不要在大本堂上課!”

朱允熥斜覦著小二十三,哼哼了兩下:“就你現在這身板?上了戰場,人家一下子就能逮住你,然後洗乾淨刷乾淨抹上油,就給你一口吃了。”

“我的武功師傅都說了,我現在很厲害了!”朱桱依舊是自顧自的都囔叫喊著,好顯示出自己現在的與眾不同,只是忽的一愣,然後縮著腦袋:“戰場上的人會吃人?”

朱允熥嗯了一聲,目光斜向一旁的兩女,見到兩人正在低著頭偷笑,便是輕咳一聲,然後義正言辭的盯著朱桱說道:“可不是嘛,老嚇人了!”

說著話,朱允熥又長大了嘴巴,嗷嗚了一聲。

朱桱縮著腦袋雙手抱住自己向後退了一步,眼睛滴熘熘的問道:“我長大了,你不要騙我!”

朱允熥哼哼兩聲,目光在小胖熊一樣的朱桱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怎麼敢騙已經長大了的二十三叔。你不知道,咱們大明在戰場上的敵人,都是最喜歡吃像二十三叔這樣香噴噴的孩子了。”

朱桱縮著腦袋,又後退了兩步。

他已經想到了那個畫面。

大明在戰場上那些像是惡魔一樣的敵人,眼睛裡泛著紅紅的血光,張著牙縫裡還帶著蛆蟲的嘴巴,給逮住的小孩子都扒光了衣服,要是有不聽話的,還會在屁股上重重的打幾下。

然後這些敵人就會拿著一個大油刷,給所有逮住的小孩子刷上油,綁起來放到炭火上,滋啦滋啦的烤著。

然後嗷嗚一口,就給烤的香噴噴的小孩子給吃了。

朱桱沒來由的渾身一個哆嗦,打了一個寒顫,後牙槽都撞在了一起。

朱允熥一直盯著這小子的反應,見到終於是哄騙住了對方,趕忙將被烤湖的四枚橘子用竹籤給挑了下來,扒開橘子皮,所幸裡面還沒有被烤湖,這才松了一口氣。

然後為自己倒了一杯早已煮好的八寶茶,吹了口氣,淺淺的嘗了一口。

味道已經格外濃郁。

而後,朱允熥才有空閒看向還沉浸在戰場上吃小孩的幻想之中的朱桱:“二十三叔,你還要上戰場嗎?其實,你想去也不是沒有辦法,最多不過是我被爺爺罵一頓。開了春大將軍就會將交趾道那邊南征的京軍輪番,到時候只要給你塞進輪番南下的隊伍裡,你就能去戰場上了。”

朱桱的小臉這時候已經一片煞白,聽到這話立馬搖起頭來:“我不要去戰場上了!”

朱允熥一瞪眼:“那怎麼行!我朱家兒郎,怎能不經歷征伐?又怎能不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建功立業!二十三叔都說自己長大了,那戰場是必然要走一遭的!我回頭就拼著被爺爺罵了,也要給你弄到交趾道去!”

“我不要!”

“我不要啊!”

朱桱連連後退,整個人已經縮手縮腳的貼在了牆壁上,滿眼驚恐,好似眼前就有那吃人的惡魔一樣。

湯鵲清在一旁看得是無可奈何,這對明明是叔侄,卻又好似是兄弟一樣的兩個人啊,現在只要湊在一塊,就沒有安寧日子。

她無奈的站起身,苦笑著到了朱桱身邊,蹲下身下伸手拍著對方的胸口:“二十三叔別怕,太孫是在嚇唬你的呢。戰場上沒有吃人的東西,只是戰場上真的很可怕,二十三叔還是再跟著武功師傅多學幾年,等二十三叔和十七叔一樣大了,到時候再領兵出征。”

一邊安撫著,湯鵲清一邊拉著已經被嚇壞了的朱桱到了自己那邊,從一旁的果盤裡取了幾個紅豔豔的果子塞進小屁孩的手裡。

“吃吧,這還是我們今天蹭了二十三叔的光,李賢妃讓人送過來的。”

朱桱塞了一個果子進嘴裡,嘴巴鼓鼓囊囊的,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正在喝茶的朱允熥,然後轉頭看向漂漂亮亮的湯姐姐,小聲問道:“真的沒有吃小孩的壞人?”

湯鵲清拍拍朱桱的腦袋:“哪能有吃小孩的壞人?像二十三叔這麼可愛的孩子,更是沒有人會害的了。”

朱桱脆脆的點點頭,偷偷的長出一口氣,然後又撅著嘴偷偷的瞪了朱允熥一眼:“還是湯姐姐最好!允熥壞死了,又在騙我!”

湯鵲清面帶淺笑:“那二十三叔現在還想上戰場當大將軍大都督嗎?”

朱桱愣了一下,然後支支吾吾道:“我……我還要再學幾年!”

小屁孩那點心思,一眼就能看穿。

湯鵲清笑著回頭,與沐彩雲對視了一眼。

隨後,她看向朱桱:“真乖!等我和側妃為太孫做好了新衣,就為二十三叔也做一身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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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桱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然後坐在了地上,伸手抱住湯鵲清的一隻手臂,搖了搖,仰著頭眼巴巴道:“那我今晚能住在太孫府嘛……”

小屁孩!

喝著茶的朱允熥默默的瞅了這邊一眼,心裡暗罵了一聲。

這時候,雨田從外面鑽了進來。

先是站在門口,藉著暖房裡的熱氣烤了烤自己,然後才躬身走到朱允熥身邊,彎腰附耳低聲道:“殿下,孫千戶來了。”

“讓他進來吧。”

朱允熥說了一聲,而後少頃就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孫成。

剛剛忙完差事的孫成,單膝著地:“啟稟太孫,臣已奉教,捉拿僧錄司、道錄司涉桉不法之人,現已關押在錦衣衛昭獄之中。另,因積雪路深,張輝等人今日剛至城中回返衙門,緝龍泉si、大勝關、陳家村一干涉桉人員,已入昭獄。”

朱允熥點點頭:“可曾出了什麼岔子。”

孫成搖搖頭:“錦衣衛此去辦差,並無差錯。只是……”

氣氛有些怪異了起來。

先前還抱著湯鵲清請求留宿太孫府的朱桱,早就已經在外人到來之前撒開了手,好保持自己宗室皇子的體面。

他端坐在湯鵲清身邊,眨著雙眼看著孫成在朱允熥面前奏報,不由的就為孫成換上了一身鐵甲,而自己亦是戎裝甲胃的坐在朱允熥的位子上,聽候著陣前將領們的稟報。

朱允熥挑眉道:“說。”

孫成低下頭:“回稟太孫,是龍泉si有一智惠和尚,並未涉桉,但是他卻帶著一干不曾涉桉的僧人,主動要求一同入詔獄。屬下觀之不敢耽擱,未曾將其押入詔獄,只是在衙門裡尋了處院子暫時安置起來,還請殿下示下。”

“智惠和尚?”

朱允熥嘴裡低聲唸叨著,目光有些不解:“他都說什麼了。”

孫成想了想:“只說自己習《四分律》,持戒有失,同罪之。”

“律***宗?”朱允熥目光愈發不解。

轉而已經站起身,看向正在注視著自己的湯鵲清:“我去一趟錦衣衛,晚點回來吃飯。”

湯鵲清站了起來點點頭,到了一旁取下掛著的大氅,為朱允熥穿上:“慢些走,莫要受了風寒。”

當朱允熥帶著滿頭的疑惑不解來到錦衣衛衙門後,看到的自智惠和尚和自己路上設定出來的完全不同。

不過是個三十出頭,長得很是眉清目秀,寶相慈悲,身上的僧袍亦是普普通通的僧人。

“小僧拜見皇太孫殿下。”

智惠捏住手中的fo珠,帶著師兄弟們對剛剛到來的朱允熥行了禮。

朱允熥擺擺手,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張輝,見對方沒有能解釋的話,便看向智惠和尚:“聽聞智惠大師並未涉桉不法,卻言稱有罪,誓要來錦衣衛,不知大師此舉何意?”

智惠躬身行了禮,側身看向師兄弟們。

隨同智惠一同進了錦衣衛衙門的僧人們,默默的走出屋子。

朱允熥這時候已經坐定,平靜的注視著智惠的一舉一動。

等到僧人們都出去後。

智惠方才再次對著朱允熥作揖施禮:“龍泉不法有罪,請殿下重重懲治。”

朱允熥有些傻眼了。

這智惠一來,什麼都沒說,直接當頭棒喝一般的要自己嚴懲他們這些人。

這傢伙有受虐傾向?

朱允熥不由的想到了一些傳聞。

而後臉色一沉:“聽聞大師是學《四分律》的,想來是律***宗弟子了。”

智惠點點頭:“祖庭淨業si。”

朱允熥轉口道:“大師為何要孤嚴懲龍泉?”

智惠抬起頭看向朱允熥,依舊是那般的平靜:“小僧雖不知天下方外究竟如何,可龍泉卻是罪孽深重,妄圖不法,持戒之人,卻已紛紛破戒,我門危矣。

小僧供奉座前多年,雖無前輩宏願,亦無學問精進,卻不忍坐視龍泉如此。若殿下能以雷霆,蕩我門汙穢,則我門仍可清白供奉,不惹塵世,繁衍香火。”

他想和自己做交易!

這傢伙嘴裡說著沒有宏願,實則上竟然要對整門進行肅清。

果然還得是這些人出手最狠。

朱允熥沉吟了片刻,幽幽道:“大師果真這樣想?”

“唯願青山僧宇安泰,我門子弟虔心靜修。”

智惠低聲輕吟著,好似全然不知想要做成他所說的這番話,到底需要付出多麼大的精力,以及會引發多大的震動。

然而,朱允熥卻是露出了笑容,漸爾發出輕笑聲。

“固所願也,大師所願,孤可助力。”

和智惠的接觸很短暫,可給朱允熥帶來的信息量卻是極多的。

方外之人之所以被稱之為方外,就是因為長久以來他們並不是完全的如同百姓一樣處於朝廷的直接管控之下。

而是透過各種中介渠道進行的。

很明顯,智惠是有著自己的宏願和想法的,這樣的人可以為了自己的宏願做出任何事情。

所以,這個不可說的交易,輕而易舉的就達成了。

雙方並沒有進行更多的交涉,也沒有如同商賈一樣錙銖必較,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等朱允熥走出錦衣衛衙門,孫成從後面跟了過來。

“殿下,此桉要如何收尾?”

朱允熥看著白虎街上正在清理積雪的人們,輕聲道:“依法論罪,龍泉方外之人,罪首嚴懲,從者發配佔城道吧,那邊戰事剛歇,還需有人撫平黎民心境。”

孫成立馬頓足應聲:“屬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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