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火觀汴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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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尚炳有些不解,臉上露出未曾明白的狐疑表情。

按理說,這個時候他們就應該是指揮大軍,將開封府城裡所有有問題的官員給一舉拿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似大張旗鼓,卻又像是要不疼不癢揭過去一般。

想不明白的朱尚炳,帶著心中的疑惑,看向幾名等待著自己號令的錦衣衛和羽林衛的將領。

“尊太孫教,羽林衛分赴開封府城各處城門。若有人膽敢強闖,便由錦衣衛當場拿下。”

依著朱允熥的意思分赴下去,朱尚炳看著一隊隊的羽林衛官兵,和諸多錦衣衛分批奔向開封府不同位置的城門。眉頭皺緊的朱尚炳又覺得單單是這樣還不夠,他看向餘下的兩軍將領們。

“錦衣衛帶隊,將開封府衙給本將圍了起來,一隻蒼蠅也別想繞過本將的手令私自出入!”

很明顯,熥哥兒現在是想去那座像是整片都著了火的開封府衙。

朱尚炳眉心成川,紅纓長槍始終不曾離手,直到看著錦衣衛和羽林衛的人開始向著開封府衙圍過去,還有不少錦衣衛向著四周黑暗的街巷探查出去後,他這才稍稍的安定了一些,轉頭看向騎坐在馬背上的朱允熥。

“進!”

臉色冰冷如霜的朱允熥,眼神中壓著殺氣,冷聲發出一字。

朱尚炳提槍的手臂一振,另一只手攥著韁繩,昂首挺胸,目光斜覦主街盡頭,被火海吞噬著的開封府衙。

“太孫令,向開封府衙進發。”

“虎!”

刨除已經奔赴各座城門,以及散到隊伍周圍在黑暗中護衛皇太孫安慰的錦衣衛及羽林衛官兵,餘下的仍有數百名官兵,齊聲虎虎。

朱允熥一手攥著身下戰馬脖上的韁繩,一手手掌橫在馬背上,輕輕的夾動著馬腹,驅使戰馬穩進,雙目則是始終平靜的注視著那座已經變作火龍一樣的高樓。

因為是剛剛踏進開封府,也因為此刻一切都是未明的。朱允熥不斷的壓制著心中的怒火,努力讓自己保持的鎮定的模樣。

然而在他心中,怒火早就如這火龍一樣,熊熊燃燒。

頃刻之間佈滿血絲的眼底,倒映著開封府衙裡的那條火龍,卻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溫度。

一切都像是早就佈置好了一些,便是踩著點的,在自己剛剛抵達開封府的時候,就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上演了這麼一出。

現在朱允熥很想知道,等自己到了這座開封府衙後,又會看到什麼,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朱允熥的雙眼,緩慢的轉動著,向著開封府城的黑暗裡搜尋著。

河南道布政使司衙門,河南提刑按察使司衙門,河南道都指揮使司衙門。

現在這些人又在做些什麼?

不由的,朱允熥的視線已經是看向了坐落在開封府城西北側,燈火微弱的舊時宋宮周王府。

當日親自去了一早蘭陽縣,見自己的老五叔,此刻想必也已經知曉了開封府衙這場大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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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正在某處眺望。

察察察。

忽的,隊伍最前面的官兵,集體快步加速,向著一側的橫街衝了過去。

“皇太孫駕前,閒雜止步!”

“再敢前進一步。”

“殺無赦!”

帶隊的是一名錦衣衛百戶,手中亮著繡春刀,站在所有的官兵的前面,目光鋒利的盯著從遠處趕向府衙這邊的一夥人。

朱允熥從深思之中收回關注,抬起頭,眼前已經是一團光亮,空氣中隨處可聞一股濃郁的焦炭味,就連黑夜裡的風都變得扭曲起來。

朱允熥轉目看向一側的橫街。

只見在官兵們的前面,是一隊姍姍來遲的開封府縣兩衙的防範火班救火兵丁。這些人推著壓水車,帶著木水桶,衣衫整齊的被官兵們攔了下來。

朱高熾雙眼微微眯起,看了兩眼這些似乎是來的有些‘恰恰好’的救火兵丁,無聲的轉頭看向朱允熥。

朱允熥搖搖頭。

“進府衙!”

唰唰唰。

馬背上的官員和官兵們紛紛隨令下馬。

朱允熥首當其衝,邁出腳步走向火光大放的開封府衙。

“殿下!府衙裡面危險,還請殿下讓我等先救火吧。”

“府衙高樓燃火,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還請殿下以千金為重,莫要入衙。”

恰恰好趕來的救火兵丁們在攔截外面高聲的呼喊著。

朱允熥停在開封府衙前的臺階上,微微側目看向那邊。

他的眉頭默默皺起:“呱噪。”

一直等著朱允熥號令的朱尚炳眉頭頓時一挑,低喝一聲,手持長槍轉過身走了出去。

“打走!”

“再敢呱噪,殺了!”

隨著朱尚炳的一聲令下,帶隊的錦衣衛百戶雙眸瞬間一凝,眼裡盡是殺氣。

“令殺。”

錦衣衛百戶低吼一聲,渾然不知此刻是在初來乍到的開封府城,已然是提著繡春刀,帶著人衝向了眼前的這些防範火班的救火兵丁。

在錦衣衛百戶喊殺的那一刻,趕過來的救火兵丁們已經是手腳麻利的轉過身,紛紛丟盔卸甲,一陣的亂叫,便想要退走。

然而,機會已經稍縱即逝。

從四處黑暗之中連通著大街的巷道裡,無數支弩箭射出,將這些人的退路攔下。

不等這些人反應求饒。

錦衣衛百戶已經是帶著人殺了過來。

太孫剛剛在開封府衙前說了什麼,他沒有聽到。秦世子似乎說了不少字,可自己只聽到了一個殺字。

那便殺就是了。

府衙外的街道上,瞬間散開一圈血腥味,混在濃烈的焦炭氣味裡,讓人只覺得肺臟都要焦灼了。

只是朱允熥這時候已經是帶著人,走進了開封府衙。

整個開封府衙早就亂作一團。

無數留守府衙的官吏和差役,像是無頭的蒼蠅亂作一團。

人人都在搶水,將那些遠離高樓的房屋澆溼。

堂廳房舍周圍,一道道的人影行色匆匆。

“上官文虎呢!”

“上官文虎現在何處?”

只要是需要的時候,在三個人裡面,朱尚炳永遠是衝在最前面的。

帶著人衝進開封府衙的朱尚炳,煩躁的望了一眼混亂的衙門,揮手一把抓住一名從自己眼前將將要劃過的府衙差役,雙目虎瞪,逼問著開封府知府上官文虎的位置。

差役大抵是真的不知道,望了一眼凶神惡煞的朱尚炳,渾身一顫,然後才好似是反應過來,看向朱尚炳身後的朱允熥一行人,便是整個人一軟,就爬跪在了地上,腦袋不停的磕在地上。

“小的參見皇太孫殿下。”

“小的不知道府尊大人現在何處……”

“大概……大概……大概是在府衙後面。”

朱尚炳冷哼一聲,將差役踹翻,揮揮手:“開路,去後衙。”

眾多的錦衣衛在朱尚炳的指揮下,將朱允熥已經一眾隨行官員護在中間,在一名名反應過來的開封府衙官吏慌張注視下,向著後衙趕去。

當這些人反應過來,想要上前見禮,卻都紛紛被錦衣衛攔下,手中的繡春刀在此刻,依舊是寒芒刺股。

而當這些人開始想要離開府衙,不知要往何處通報的時候,卻又被府衙外的官兵給威逼攔下。

一時間,整個開封府衙裡的官吏,進也不是,出也不能,徹底的茫然無措了起來。

因為高樓化作火龍,此刻的開封府衙可謂是猶如白晝。

不曾用人帶路,只要往那條火龍的方向走,便能走到。

朱允熥此刻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絲擔憂,在此之前他原本是暗中派來的高於光等人,這些日子可都是在開封府衙裡的。

目下那條火龍不斷的向著天空攀升,好似是要掙脫開大地的束縛,逃離鎮壓。

誰也不知道高於光這些人,如今是個什麼處境。

穿過一條條的夾牆過道,朱允熥眼前豁然開朗。

始終走在最前面的朱尚炳,亦是回頭低聲開口:“到了,想必那就是上官文虎。”

朱允熥抬起頭。

只見猶如火龍扭曲著的高樓已然是立在自己的眼前,周圍的院牆早就被開封府衙盡數推倒。

火光照耀下,一名披著緋紅大袍,腳上套著兩隻足衣鼓鼓朗朗擠出靴子的皂青面白底官靴的男子,正帶著一眾的差役向著高樓周圍的建築上澆水。

朱允熥看見了對方,然而對方卻並沒有發現朱允熥的到來,照舊是帶著人忙前忙後的搶救著不曾被火點燃的府衙建築。

倒是一側斜拉裡,忽然竄出來一群滿臉滿身落滿灰盡的黑臉官員。

高於光都快要哭了。

好端端的被無形扣在這開封府府衙好幾日,太孫殿下交代的事情,自己是一樣都沒有打探到。

晚上更是吃飽了後熘達一圈,剛剛要上床歇息,卻就聽到外面亂作一團。開了門,高於光就看到那座聽說是開封府耗費頗多,費時三年才建好的高樓,竟然是著了火。

高於光只是瞧了一眼,就覺得那高樓好似是下一刻就會塌倒壓到自己這邊。

嚇得他連忙帶著人就趕了過來救火。

忙前忙後了好一陣,高於光才等到了上官文虎這幫開封府的人過來。

此刻,終於是見到了多日不曾見到的皇太孫。

高於光立馬是丟掉了手上的水桶,水桶被他哐當的扔在地上,自己已經是衝到了皇太孫面前。

“殿下快走,這樓隨時都可能塌了!”

“殿下千金之軀,國朝之本,萬萬不可有失啊!”

高於光跪在朱允熥面前,就差要抱住朱允熥的大腿哭訴起來,卻還是強忍住自己這幾日的鬱郁,開口勸阻著皇太孫殿下再進一步。

朱允熥目光閃爍的望著不成人樣的高於光,以及他後面的其他官員,輕嘆一聲:“你們辛苦了。”

高於光終於是忍不住,高舉雙手,啪的一聲重重的拜在地上。

正當高於光要開口哭訴的時候。

似乎是聞火急來的開封知府上官文虎,已經是帶著人從高樓下趕了過來。

上官文虎帶著滿身的柴火味到了朱允熥面前:“臣,開封府知府上官文虎,拜見皇太孫殿下。”

朱允熥澹澹的看向明明不必跪拜,卻還是跪在了地上的上官文虎。

“上官知府救火辛苦了。”

跪在地上的上官文虎目光閃了閃。

朱允熥已經是帶著人越過了他,在高於光擔憂的注視下走向熊熊燃燒的高樓前。

上官文虎壓著心思,未曾聽到叫起的聲音,只能是雙手撐地跪在地上轉了個身,藉著火光默默的看向朱允熥的背影。

朱允熥緩緩抬頭,看向眼前這座高有十數丈,火龍之下隱約可見昔日凋梁畫棟的高樓,漫天的火星在眼前飄過。

似乎是心中早有預警。

當朱允熥的目光從高樓上移開,視線裡便出現了那數十具懸在高樓一側不遠處排房廊下的屍骸。

朱允熥的眼瞼不由一縮。

良久之後,朱允熥吐出一口氣,低聲道:“有些冷。”

這話說的像是胡話一樣,跟在朱允熥身後的朱高熾卻是立馬轉頭看向朱尚炳。

朱尚炳點點頭,輕咳一聲:“將救火的人都弄走,讓這樓繼續燒。”

隨著朱尚炳一聲令下,那些還茫然不知該做什麼的府衙差役,便已經被衝進來的錦衣衛給架著丟了出去。

朱允熥環顧左右,瞧著左近的花壇便坐了過去。

他再次抬頭看向燃燒到此刻,還沒有倒塌跡象的高樓,又道:“透不過氣。”

這一次不用朱高熾提醒,朱尚炳已然是赫赫有聲道:“將周圍的宅院都拆了!”

破壞,是軍隊的核心本能之一。

隨著朱尚炳的再一次號令,在上官文虎不解不安的注視下,無數的錦衣衛開始推倒開封府後衙一堵堵的院牆。

這些人又從各處弄來了木樁,繩索,將一間間的屋子現場拆除。

不過是一刻鍾之後,開封府後衙高樓庭院周圍連著的各處庭院、院牆,紛紛化為廢墟。

上官文虎終於是忍不住,向前爬了兩下,抬起頭看向朱允熥:“殿下,此處危險,還請殿下移步別處。”

朱允熥側目看了過來。

“孤所在之地,自有庇佑,不懼險峻。”

說了一句,朱允熥便不再理會上官文虎,轉過頭繼續觀望著眼前不遠處開始不斷發出一陣陣巨響,空氣被烤的扭曲的高樓火龍。

這個位置已然足夠,佔地極大的開封府衙,連帶著後衙的各處庭院都佔地很大。近二十丈遠的距離,熾熱的氣浪湧到臉上,只是有些炙熱。

在朱允熥的注視下,高樓也早就向著另一側微微發生了些傾斜。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朱允熥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他只是想藉著這場火,好好的觀看一下大明朝的河南道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昔年舊時歌舞昇平的汴梁都又會為他上演怎樣一處好戲。

上官文虎已經是心急如焚。

他不怕皇太孫在經歷剛到開封府就看到府衙大火,也不怕皇太孫來了這裡看到那二十一具被自己故意留著懸在那裡的屍骸。

他甚至希望能看到皇太孫因為這些事情,而暴跳如雷,憤怒的想要給府衙掀個底朝天。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就好像,皇太孫連曹智聖有留下過東西都忘了一樣。

後衙裡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冷了起來,即便是高樓熊熊的燃燒,不斷的釋放著熱量。

朱高熾和朱尚炳兩人對視一眼,臉上終究還是帶著一絲擔憂,唯恐這樓不知什麼時候塌向這邊。

朱高熾甚至是默默的招了幾名錦衣衛,讓這些人挪到了朱允熥身邊不遠處,只要一有危險,就讓人架著朱允熥跑的遠遠的。

朱允熥卻是渾然不查,只是望著高樓火龍的雙眼,不時的眨動一下。

沒有人知道,這把大火,燒掉了曹智聖留下的東西,也燒掉了朱允熥對河南道和開封府存留的最後一點底線。

朱允熥望向那二十一具懸在廊下的屍骸,臉上露出一抹譏諷。河南道以為這樣就能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想必到了現在,那些人也該知道自己已經進了開封府衙了吧。

沒人不知道當朝皇太孫在今晚進了開封府。

而到現在,更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太孫竟然是帶著人進了正在燃著大火的開封府衙。

半座汴梁都都動了起來。

無數本就不曾入眠的官員,紛紛戴上了被放在手邊的烏紗帽,臉色緊繃著走出家門,往開封府衙趕來。

“本官乃是河南道布政使司衙門參議!本官要見皇太孫殿下!”

“本官布政使司衙門參政,爾等無權無攔本官覲見皇太孫殿下!”

“本官定要彈劾爾等,爾等阻斷河南道與皇太孫殿下,究竟是何居心?”

不多時,紛紛得了訊息的河南道及開封府的官員,一一從家中趕到了開封府衙外。

因為有官兵們的阻攔,這些人只能是站在衙門外面,臉色憤怒的對攔在眼前的官兵咆孝著。

只是官兵們卻是充耳不聞,任由這些人在面前叫囂。

終於,更多的官員一一趕來。

當一支最大的官員隊伍到來之後,不見其人,卻聞其聲。

“本官乃是朝廷欽賜河南道布政使司布政使,本官要請見皇太孫,請皇太孫殿下移駕。”

“本官大明欽賜河南道按察使,請見殿下,請殿下移駕!”

終於,河南道地面上最大的兩個頭頭,帶著一眾的官員趕到了開封府衙外面。

恰是這時,已經丟了長槍,抱著一柄長刀在懷中的朱尚炳從衙門後面走了出來。

他從嘴裡吐出一根燃著火星的樹枝,目光澹澹的瞥向亂糟糟的衙門外面。

“來的有些慢。”

“太孫的茶水都為諸位備好許久了。”

“請諸位入衙,與太孫觀火龍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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