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朕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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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

儘管現如今大多數時候,皇帝都不再朝會,交由並不怎麼情願的太子操辦。但皇帝卻並沒有因此而荒廢起來,甚至於因為某種原因,晨起的更早,安歇的更晚。

寢宮內,內閣處有的奏章,這裡也有一份備份。內閣那邊沒有的軍機社稷之事,這裡也有。

皇帝晨起鬨孩,完畢便要開始每一日的熟悉自己的帝國前一天所發生的事情。除了審閱內閣票擬的奏章備份之外,還要針對某些重大事項,重新進行來自於皇帝的裁決。

待到正午用膳之後小憩片刻,只不過如今說是小憩,倒不如說是暫時的拋下政務,繼續哄孩。

爾必。

閱讀經史,繼而仍然是處理帝國正在發生的事情。

皇帝是忙碌的。

不論待在什麼地方,都只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去忙碌著。

不用沉香木只用紫木的乾清宮中,所有的物件都是最簡簡單單的模樣,並無多少凋鏤修飾,一切都保持著最淳樸的原樣。

服侍在皇帝寢宮裡的內侍和宮娥也並不多。

皇帝固執的認為,只要自己的腿腳還能動彈,雙手還能提得動物件,便不需要那麼多的人來伺候自己。

皇帝保持著最簡單的生活作息和方式。

但是,在寢宮的一角,去由皇帝親自主持,每一樣東西都裝扮的極為精緻。

甚至可以說與皇帝的秉性大相徑庭。

可以用豪奢來形容。

以紫檀打造的小床,象牙織造的地席,不遠萬里從佔城道以西的深林之中運回的價值連城的清香,非玉即金的擺件和玩具,混亂之中無處不顯露著皇室能發揮出來的豪奢。

用過早膳已經有一會兒的朱元章,正雙手按在床邊的欄杆上,滿臉慈祥笑容的望著躺在床上,似乎正在進行著一場小小搏鬥的朱文聖和朱茯苓兩個小小人兒。

兄妹兩如今不過才數月,卻被養的白白嫩嫩,四肢茁壯有力。

內宮總管孫狗兒雙手兜在一起,亦是滿臉笑容的望著皇帝含飴弄孫。

這是皇帝每一日的必修課。

等到太孫府世子、世女安靜下來,皇帝陛下才會繼續進行日常的帝國政務。

朱元章哄了一會兒兩個重孫兒,側目看向孫狗兒:“太孫現在應當入河南道境內了吧。”

孫狗兒小步上前,抬頭忘了一眼床裡,見著世子、世女已經安靜下來,便壓著嗓子小聲道:“算起來,殿下如今應當在歸德府境內了。”

哎。

朱元章輕嘆一聲:“說起來,俺不該讓他離京的。孩子才這點大,等那小子明年回京,孩子都還不認識他這個當爹的。”

“太孫殿下心繫國家,這是咱們大明的福氣。”

孫狗兒低聲說了句,兩眼則是望向床上的兩個小小人兒。

當初因為太孫府世子出生,應天城裡可是鬧出了一場風波的。雖然被及時壓住,可是外頭那幫鑽進權力眼的人,可不會當真就此罷休。

這也是為何到現如今,世子、世女還被養在這皇帝寢宮裡的重要原因。

朱元章哼哼了兩聲:“等他們能真的當家做主,能穩住天下,不必再要俺這個老頭子坐鎮,那才是大明的福氣。”

孫狗兒笑了笑,皇帝的話有時候不必回,那些只是皇帝的自語罷了。

這時。

外頭傳來了動靜。

孫狗兒看了眼皇帝,小心的躬身退開,等出了偏宮這才轉過身走向寢宮外。

來到外頭看清來人,孫狗兒臉上露出笑容,頷首道:“竟是三位閣老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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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亨泰當先開口:“有勞孫大伴稟報一聲,臣等有急奏送來,望陛下聖裁。”

能讓三位內閣大臣盡數出動的急奏。

那定然是哪裡出了大事。

孫狗兒點點頭,立馬轉身進了寢宮,不多時便急步回來,側身候在一旁。

“您三位入內吧,陛下正等著。”

任亨泰一馬當先,抖了抖衣袍就跨進寢宮裡。

解縉跟在後面,衝著孫狗兒頷首致謝。

徐允恭則是開了口:“有勞孫大伴了。”

三人入殿,自不能去偏宮裡。

就在前殿,朱元章已經是雙手叉腰,望著走進來的三位內閣大臣。

國家設立內閣也已經有一段時日了。

內閣的初衷就是能夠更有效率的初步處理國家政務,幫助皇帝將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先行票擬處理。

從皇帝的角度來說,內閣的設立自然是要分走一部分專屬於皇帝的權柄。但是朱元章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勤勉國事,自己的後世子孫也能如自己一般。

而朱元章的另一層思量,自己辛苦了一輩子,打下了大明的江山,辛苦一輩子將天下建設起來。

自己的子孫也可以更輕鬆的坐在自己的這個位置上。

而這些內閣大臣也確實做的很不錯。

“皇家需要這些內閣大臣,於此同時,皇家還要謹防這些大臣獲得權柄之後拉幫結派,無視皇權。因此,皇家子嗣日後的課業,應當更注重如何用人之法的教育。”

看著任亨泰三人走在了自己的眼前,朱元章的腦海中回想起當初太孫在自己耳邊說的這番話。

皇家的教育必須要再加強一些。

他的目光看向了寢宮裡,偏門後的那張小床。

“臣等參見陛下。”

任亨泰與解縉、徐允恭二人到了皇帝近前,躬身抱拳作揖。

“何事,能叫我大明的三位內閣大臣聯袂而來?”

朱元章隨口一句,輕輕招手,孫狗兒便搬了一把椅子送到皇帝身後。

任亨泰看了看皇帝的臉色,近來皇帝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錯,只是接下來皇帝的心情大概要糟糕很長一段時間了。

可是國家便是如此,總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

自己身為內閣首輔,稟報急奏的內容首當其衝,職責所在。

任亨泰輕咳一聲:“陛下,廢廣陵郡王於中都失蹤,官府找尋多日,仍是不見蹤影。”

原本剛要準備坐下的朱元章,聽到此言,立馬一愣,抬起頭,目光如炬的盯著首輔。

僅僅是這麼一眼,任亨泰便覺得自己如墮冰窖之中。

“發生什麼事了?太孫可在中都?”

朱元章的聲音已經低了好幾個度,讓人不敢動彈。

問完之後,朱元章這才緩緩的坐下,雙眼眯起等待著內閣首輔大臣的回答。

任亨泰吞嚥了一口唾沫,沉聲道:“太孫殿下臨中都,奉旨代朝廷祭奠已故信國公。事必,殿下居中都皇城,有查中都及皇城為白蓮教滲透。

殿下令中都封城,城中大索奸佞歹人,晝夜之後方才開城門。

廢廣陵郡王翌日攜妻出城遊玩,隨後不見蹤跡。

此時,殿下已出城渡淮水而過,北上河南道。聞得中都之事,未曾停留,繼續北上。”

“他繼續北上了?”朱元章的眉頭皺起,卻將心中的疑惑按下,詢問道:“你們和中都都是什麼意思?”

皇帝這是在問,對朱允炆消失不見這樁事,又什麼看法,他又是為何會失蹤了的。

任亨泰遲疑了一下,不由看向身邊的解縉。

這廝早些年就受陛下看重,當初更是說出來不少不合規矩的話來,有他頂上暫時大家都不會有事。

解縉有些無奈,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解釋道:“回陛下,中都那邊自不敢有什麼揣測,一切都是照實稟奏。不過臣瞧著,中都那邊的意思,大抵是覺得廢廣陵郡王潛逃的可能遠大於他是出了意外。”

朱元章點點頭,中都那邊大致也只會這麼想。

他抬頭看向解縉:“那你解大紳是怎麼看的?”

“臣以為,廢廣陵郡王定然是出了意外!”

解縉不假思索的開口回答。

朱元章的眼底露出一絲欣賞,繼續問道:“那你覺得,那孩子可能會是什麼意外?”

解縉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微臣大膽,揣測廢廣陵郡王定然是被白蓮教擄走!若是一切當真如此,想來要不了多久,這些人定然會拿廢廣陵郡王的身份做文章,禍亂地方,意圖攻訐朝廷!”

當他這話說完,朱元章的臉上有那麼一抹笑容一閃而過。

他拍著椅子上的扶手,輕聲開口:“俺當了快三十年的皇帝,這些年屢屢頒佈旨意,勸說那些被白蓮教等朝廷禁絕的教社矇蔽的百姓從善。只是奈何,如白蓮教之流貫會蠱惑人心,為禍地方。

今日如此之流能潛入中都皇城,做出劫持宗親的事情,想來也是敢的。”

說到此處,皇帝的臉上露出了殺氣。

“他們這些年不是一直在說朕忘恩負義嗎!如今讓他們有了機會,能有個欺負朕之子孫的機會,他們怕是死也不會放棄!宵小之徒,無膽刺帝,欺凌小兒,當真無恥!”

先前愣住的任亨泰,這時候默默的看了一眼皇帝。

陛下這是將朝廷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提前做了鋪墊。

一旦日後有人藉著廢廣陵郡王的身份來做文章,朝廷便可說這是被歹人強逼所致,無關廢廣陵郡王本意。

如此,那些人也就不能再用廢廣陵郡王的身份了。

皇帝更是給了天下百姓一個無比正確的答桉,就是那幫歹人沒法子對皇帝做什麼,這才尋找機會從皇帝的孫子身上找回場子來。

這般之後,便是當真有天大的亂子生出,朝廷也能佔據大義。

解縉此刻則是已經察言觀色好一陣,忽的低聲開口道:“河南道也出了事,今日是兩道急奏入京的。微臣以為,太孫殿下定是憂慮河南道的事情,方才未曾折返鳳陽,而是選擇繼續北上的。”

說完之後,解縉目光正直的看向迎面注視著自己的皇帝。

朱元章心中不由多了幾分心安。

當初被自己評為浮躁的解大紳,如今也終於是慢慢的穩重了起來,更會揣測他人心思,說該說的話。

朱元章轉頭看向任亨泰:“河南道生了什麼亂子?”

“河道總督大臣潘德善弄出的那個攔水壩和減水壩,旬前盡數崩潰被毀,河道上傷亡不小。就連潘德善本人也被大水衝了一遍,幸虧離著上游頗有一段距離,水頭不算太大,他這才逃過一劫,卻仍是狼狽不堪。”

任亨泰開口稟奏著河南道的事情,最後終究還是小小的拉了潘德善一把。

那就是個只會治河的官員,便是出了些岔子,朝廷也該多幾分寬容。

只是接下來河道總督衙門和潘德善這位總督大臣本人,到底會迎來怎樣的局面,那就不是他任亨泰能夠掌控的了。

朱元章雙眼一瞪。

隨後長嘆一聲。

“又是黃河……”

皇帝這一聲嘆息,飽含了無數的情緒。

治河,讓黃河安瀾,這是無數皇帝希望達成的事情。

只是歷朝歷代,數不盡的錢糧砸下去,卻沒有哪個人能真的讓黃河安瀾。

任亨泰三人亦是神色凝重。

廢廣陵郡王失蹤的事情其實算不得大事,只要他露面,朝廷就能將他給弄回來。若是一直不露面,對朝廷而言便只當是出了意外身故罷了。

可是黃河不出事還好,一出事不論大小,那都是要當做頭等大事去處置的。

任亨泰低聲道:“河南道三司衙門以及河道總督衙門如今皆以罪臣自稱,言稱正在查清緣由,留待朝廷審查。為了平定事故,穩定民心,他們現在盡都是戴罪當差,等陛下聖裁。”

朱元章冷哼一聲,臉上卻是露出笑容。

“若是天災,那便是天降之罪,與他們何干?便是有干係,那也是俺這個皇帝招致的。”

任亨泰三人立馬跪下:“陛下仁德,受命於天,豈會招來天災。”

朱元章擺擺手,繼續道:“河南道三司衙門的主官,還有那個潘德善,都是做事情的人。若非天災,便是人禍,而這人禍也非是他們做的。

如今河道上數十萬人,他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管得住看得見每個人。失察或有,卻也當不上罪臣之稱。”

原本還憂心忡忡的任亨泰,不由松了一口氣,默默的側目看向解縉。

在解縉的臉上,也露出了鬆緩的神色。

他輕聲開口:“如今,臣等最擔心的就是今日這兩樁事情,或有可能會是出自一人之手。若是如此,對方必然所圖甚大。

而且……”

朱元章眉頭一挑,輕揮衣袍,凌空作響。

皇帝橫眉冷對,冷聲道:“還有何顧慮?這大明能被弄出多大的亂子來,朕拭目以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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