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

才下了晨課的賈路剛要去吃午飯，卻被牛繼祖給攔住了。

“哈，老牛？一開學就沒見你，我當你是不想唸書了呢。”賈路笑著打招呼。

牛繼祖道：“念個屁的書啊！你沒聽說麼？皇上要降旨招募勳貴子弟去九邊效力麼？”

賈路一愣說道：“聽說了啊，年前就聽說了，怎麼，有眉目了？”

“可不是有眉目了麼？旨意已經擬好了，就是這兩天就要昭告天下了！”牛繼祖搓著手興奮的說道。

賈路見了笑道：“你這麼摩拳擦掌的做什麼？難道你家裡要讓你去從軍？”

牛繼祖道：“這是自然了！爵位被我哥哥給繼承去了，難道我就當一輩子的老二，隨便找個差事混口飯吃？

在這勞什子國子監唸書也是看我在家裡呆著渾身難受我哥才強迫著我來的。

我是不是唸書的材料，你還不清楚麼？

今次有了這個機會，為何不把握住？更何況去年蒙古韃子還來打草谷了，萬一今年又來了呢？

這可不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麼？能有這樣的機會可不容易，為何不去？”

說到這裡又看了看賈路嘆氣道：“哎，只可惜你年紀太小了！

要不然，咱們兩個一塊去往邊疆去混上幾年，也有個照應，也省得孤單豈不好麼？”

看著牛繼祖一副恨不得明天就啟程去邊疆的架勢賈路一度有些懷疑：難道去戍邊真是一件美差？是自己誤會了賈母和賈赦等人的一番好意？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對於勳貴子弟參軍的事他還真沒做過多的打聽。

賈府的人因已經定下了讓賈路去踩雷，也不再去刻意打聽相關的事了。

且這大過年的似乎也沒有什麼靠譜的訊息放出來，若是有什麼變故，想來賈政也會跟賈路說。

因說道：“我家裡怕是也要讓我去戍邊了。”

牛繼祖聽了不禁有些意外：“怎麼，你上頭不是還有哥哥嗎？你今年才十五歲……

不過也好，我跟我哥說說，看看能不能把咱們兄弟安排在一處去，咱們兄弟可不又有個伴了？

到時候你我二人在大漠上縱馬狂奔，彎弓射雁……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何當啥玩意來著？”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賈路笑道。

“對對對，還是你這小腦袋好使……不對啊？我說的是五言，到你這怎麼變七言了？

好啊你小子，你又拿我尋開心不是？”牛繼祖終於發現了有什麼不對。

二人說笑一回，牛繼祖道：“行了，反正我是不再往國子監裡來了。

老賈，你家裡若是真把你給報上去了就告訴我一聲，到時候我讓我哥託託關係，把咱倆搞到一塊兒去！”

“行，我知道了。”

“本來這過年都沒有吃杯酒，今天該好好聚一聚的，奈何我今天還有些事，咱們改天再吃酒！”

辭別了牛繼祖，賈路也沒有心情再吃什麼飯下午接著唸書了，索性回到了興寧坊。

茜雪見賈路這時候回來了不禁有些意外：“三爺？怎麼這點鍾回來了？”

“先生家裡有點事，因而下午的課不上了。”賈路胡亂編了個藉口。

可卿聽到聲響也掀開簾子探出頭來說道：“三爺回來了？”

賈路進去將簾子又放下了說道：“出來做什麼？看風衝著了……你怎麼穿得這麼少？”

可卿下意識的用手掩住了領口說道：“這不是早就立春了麼……三爺吃飯了不曾？”

“沒啊，下午也沒課，難道還在學裡吃了才回來？”

“那……三爺想吃什麼？”可卿問道。

賈路道：“怎麼，你們這麼早就吃完午飯了？”

茜雪道：“碗快都刷完了~我們又沒有什麼事，早吃早了。”

賈路呵呵一笑道：“那就有沒有什麼剩飯剩菜我隨便吃一口就是了。”

可卿輕輕推了賈路一下嗔道：“這是什麼話？哪兒有讓爺們吃剩飯的道理？要不……我下面給你吃？”

“你下面……行吧。”賈路很隨和的答應了。

不一會兒，果然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端了上來，面勁道滑彈，湯鮮香適口，賈路卻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他吃完了放下碗快可卿才問道：“是今天的面不好吃麼？”

“啊？怎麼不好吃了？好吃！”賈路才回過神來。

秦可卿一笑沒有說什麼，只等茜雪將碗快收出去洗刷了才問道：“三爺是……有什麼心事？”

賈路嘆了口氣道：“我可能要去當兵戍邊了。”

“啊？”秦可卿懷疑自己聽錯了。

賈路便將事情說了一回，可卿低頭沉吟半晌才小聲問道：“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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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路搖搖頭道：“不知道呢，說是旨意快下來了，想來也就是這個月了吧。

到了那邊，怎麼也要三年五載的才能調回神京吧，或許中途能回來一兩次探親？”

可卿沉默了片刻又問道：“要去哪裡？”

賈路道：“這可卻不知道了，九邊幾千裡，誰知道會去哪裡？”

可卿便不言語了，賈路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倒是有些不放心你……”

可卿抬起頭來突然說道：“我……我陪三爺去吧……”

“啊？咳咳……這個怕是有些難吶，朝廷有規矩，武官赴任不可以帶家卷，更何況九邊是苦寒之地，你這小身子骨……”

“我……我又不是三爺的家卷……再者說了，三爺才十五歲，哪裡能照顧好自己？

好歹，我能給三爺煮一口飯吃，也會縫縫補補……”可卿又低下頭小聲說道。

誰知賈路卻拉住了秦可卿的手問道：“若我說把你當家卷了呢？”

可卿的臉一下子就燒了起來，象徵性的將手往外抽了兩下輕聲道：

“三爺莫要玩笑，我……我如今連個身份都沒有，若是能給三爺當個丫鬟就知足了……”

賈路卻似沒聽到，又問道：“你可願意等我回來？”

可卿的臉幾乎要滴出血來，喃喃道：“三爺你……你將來是有大出息的人，我只不過是個殘花敗柳……哎？”

賈瑞站起身來，拉著秦可卿往裡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