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全都要了？！”
王海不敢相信地看向方路，像是看見了財神爺一般，油膩慘白的臉上都泛起了紅光，眼神更是如烈火般炙熱。
一旁的劉蓉芳也是微微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方路。
“阿路，買這麼多，那得多少錢啊？”
她走到方路身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方路在心中輕笑一聲，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媽，你還知道貴呢？
當初被這人忽悠著狂熱消費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
方路在心中暗自抱怨著，嘴上卻說了相反的話。
“媽，你的身體要緊，只要產品好，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語罷，他又突然如想起了什麼一般轉向了王海，“對了王海，我單位的幾個同事父母身體都不好，你若是能給出什麼優惠，我可以介紹他們都來買藥。”
方路說完，王海興奮得差點背過氣去。
他興奮得手舞足蹈，就差對方路跪拜了。
“好……太好了！方先生，我們現在的確有優惠活動，只要你拿到我們的代理資格，拿所有產品都只要半價，不僅如此，你轉賣給你同事還能獲利，你看這樣行不？！”
王海激動地朝方路推薦著代理名額，一排大黃牙明晃晃地開合著，身上不合身的西裝襯衣也因為激動而寒溼，黏糊糊的貼在皮膚上。
“好啊，有這種好事，我當然得參與！”
方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看來這個王海是想發展自己成為他的下線，這樣一來他就能打入黃金補內部，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好嘞，這樣，我現在就帶你去參觀一下我們黃金補銷售基地，你把身份證和錢拿好，現在就跟我走！”
王海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簡直急不可待，說著已經用汗津津的手掌拽住了方路，眼看著就要將他拖出門去。
劉蓉芳顯然沒料到這種變故，站在原地有些惶恐地看著二人，遲遲沒有開口。
方路則是按照要求拿好了王海所要的金額，披上外套二話不說就跟著他出了門。
坐著王海開來的幾乎報廢的轎車，他們很快就到達了所謂的銷售基地。
這基地在一所老舊的小區內，剛進小區，方路就看見了銷售人員在小區門口搭建的宣傳臺。
幾個銷售正孜孜不倦地朝圍攏過來的老人進行著洗腦推銷，說出的話如出一轍，就連語氣也都像復制粘貼的一般。
王海帶著方路路過宣傳臺，不動聲色地朝宣傳臺邊的幾人使了個眼色。
那幾人也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跟我這邊來！”
王海拉著方路走進小區內部，進入了一棟極其破舊的老樓。
爬了幾層樓梯，王海敲響了房門。
“誰啊？”
裡面傳來沉悶的疑問聲，語氣顯得十分警惕。
“是我，王海！有客！”
王海興奮地朝裡面叫喊道。
看來這是他們的暗語。
裡面的人聽王海這麼說，也馬上響起了腳步聲。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歲出頭，剪著短髮身穿廉價服裝套裙的女人開啟了房門。
“哎喲，回來了？這位是？”
女人裝模作樣地朝王海詢問道，臉上一直掛著虛偽的笑容。
那笑容看久了，給人一種奇怪的不真實感，如同看著蠟像一般。
“這位是方路先生，他想加入我們！”王海激動地朝女人解釋道。
女人聽聞這話，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
“很好，快進來吧！”
她將大門開啟，將方路和王海讓了進去。
剛一進門，方路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了。
這原本是四室兩廳的老式居民樓，此時客廳被改造成了無數個格子狀的工位，裡面密密麻麻聚滿了人。
他們基本都是兩三人擠在同一個格子內，有的甚至連座位都沒有，雜亂地站在一旁。
而這些人的共同點，就是手中都握著手機，正朝電話那頭慷慨激昂地推銷著自己的產品。
這裡不僅嘈雜不堪，而且臭氣熏天，客廳發黑的餐桌上還擺放著中午吃剩的飯菜，垃圾就那樣堆積在牆角，散發出陣陣惡臭。
可如此噁心的環境，這群人卻彷彿渾然不覺一般，自若地接打著電話，如同一臺早已沒了思想的機器。
趁著王海和領導模樣的女人交談，方路悄悄開啟了手機的錄音功能，湊近這些人，想要錄下他們的談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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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們這藥物當然好啊，你是糖尿病是吧？我告訴你，去醫院沒用，醫院只會坑你的錢，我們這藥吃一個療程，保準好！”
“叔叔，我都跟你說了，只要吃了咱們的黃金補，肝毒分分鐘都能排乾淨，什麼……你是癌症？癌症也沒事啊，咱們這多少癌症病人都是吃藥給吃好了！”
“王姐，你說吃了沒用啊？那就加大劑量，只要多吃，一定會見效！”
“……”
這些人不斷吹捧著所謂的黃金補藥物，話都說得天花亂墜，就好像這是什麼包治百病的天外奇藥。
更甚的是一些年輕女人，竟然朝電話那頭的男性老人搔首弄姿，不斷說著曖昧的話語，試圖哄騙對方消費。
方路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想過黃金補內部一定是個腐壞不堪，卻沒想到這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方路，牛經理叫你過來！”
正在方路試圖多留下一些證據時，王海突然從裡屋探出頭來，朝方路大聲喊道。
方路點了點頭，跟著王海來到了裡屋。
這是四個臥室中最小的一間，此時被改造成了一間簡易的辦公室，正中央擺放著一張辦公桌，一個肥胖的齙牙男人正坐在晃悠悠的辦公椅上，將腿腳翹在桌面。
見方路進來，齙牙男微微眯了眯眼，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把口罩摘下來！”
他用命令式的語氣朝方路喝道。
方路心中一驚，猜測對方或許認出了自己。
畢竟最近他的影片在網路上傳播甚遠，這些領頭的很可能看出他的身份。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到了這般地步，方路也只好摘下了口罩。
不承想剛剛看見方路的臉，男人就一拍桌面，從椅子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兩條毛蟲一般的眉毛也頓時扭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