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之間。
有邪氣四溢的梵音迴盪。
夜宿附近的江湖中人感覺心裡發慌,方圓百里的山精野魅更是順應本能,選擇落荒而逃。
因為本能告訴它們,有更恐怖的獵食者要從此處經過,而亂世之中生存的法則就是,永遠不要在強者進食時出現在附近。
只見一隊盛裝僧侶由遠及近,似慢實快,彷彿掌握有縮地成寸的神通,正向著南方行去。
隊伍中間,是一架鑾車,以蓮花法臺為底座,明顯跟佛門有關。
此情此景,樹叢裡暗中觀察一切的江湖人紛紛松了一口氣,念頭不約而同,暗道:“這種排場,想來是那位救苦救難的護國法師。”
傳聞中,普渡慈航大師為佛祖轉世身,為拯救蒼生而來,佛法無比高深,且心腸慈悲,掃地恐傷螻蟻命。
然而……這般念頭剛一浮現,林中諸多俠客便察覺到異樣,下意識低頭,發現自己體內不斷正往外湧出澹金色佛光,隨著幾聲悶響,便徹底消失在天地間。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受僧眾簇擁的鑾車之上,有佛陀虛影浮現,寶相莊嚴,傳出兩聲佛音。
不知為何,端坐蓮臺上的普渡慈航此刻隱隱感覺心裡發慌,似乎將有劫數加身。
事實上,修行到此等境界以後,除非有誰出手擾亂天數,否則就會明確探知到自身福禍。
千年道行,百年謀劃,又逢天地大變,它不想放棄算計。
傅天仇,非吃不可!
就差這一個,就功德圓滿了。
“紫薇星異動,明夜又將發生天狗食月,亂我丹鼎元氣。”
“劫數,劫數。”
心間低語之際,那些負責鼓吹、捧花的僧侶仍舊遵從先前吩咐,沿著官道向江南行去。
時間漸漸推移,普渡慈航心中的緊迫感變得愈發強烈,連裝模作樣的經文都沒心思誦唸,只想遵從本能,化作原形直接飛天遁地。
不過,一切示警都被克服。
苦修至今,逢難得機遇,收編凡俗佛門、壓得道門避世不出,不斷竊取國家氣運,怎能眼見功成,卻如同喪家之犬,捨棄自身法駕逃跑?
若是這般,那還化什麼龍!
念頭急轉之間,普渡慈航以大毅力斬斷心魔,穩穩端坐描金蓮花臺上。
此刻,它自比如來佛祖,後者在成道之前,曾遭遇天魔波旬率領魔女和魔軍阻止——
無盡魔軍氣勢洶洶,裸身魔女妖媚萬千,釋迦牟尼泰然自若,不為所動,一手輕輕捻起衣襟,一手施觸地印,最終用降魔相打敗波旬。
如今,它視孟凡為魔王,欲要降魔成道,化作萬華金龍。
“如來微妙色端嚴,一切世間無有等,光明無量照十方,日月火珠皆匿曜,世尊能演一音聲……又能現一妙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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誦經聲響起,鑾駕當中有陣陣佛光透過紗幔,恍若真佛在講經:
“願我得佛清淨聲,法音普及無邊界,宣揚戒定精進門,通達甚深微妙法……超過無邊惡趣門,無明貪嗔皆永無,惑盡過亡三昧力。”
吟唱之間,心神漸漸安寧下來,這頭跟腳深厚的大妖沉浸於經意之中。
反倒是一眾僧侶,不禁有些發慌,畢竟他們絕非真正的佛門中人,會幾句佛裝點門面偈罷了。
另一邊。
正氣山莊,屍魔被徹底封印。
來歷不一的眾人烤火敘舊。
前不久才念及孟凡,打算再度前往蘭若寺,沒成想道長主動出現在眼前,寧採臣心中大喜過望。
奈何他並非此行目標,暫時被晾在一邊,如今目光不斷在小倩與清風姑娘之間徘迴,思索世間怎麼會有如此長相的人。
莫非是親姐妹?
不對吧,旁邊的傅月池美則美矣,但卻跟她親姐姐完全不一樣。
“你是我前世的師兄?”
“假不了。”
“那我迴歸茅山派,有沒有什麼好處,比如玄法、神兵之類。”
很顯然,知秋一葉並不覺得改換門庭有什麼,因為崑崙派就他一人,且自學成才,跟大鬍子燕赤霞差不多,不受規矩約束,能夠斬妖除魔就好。
見狀,孟凡點點頭。
頂著跟金麥基一樣的天王臉,如今卻披著崑崙派的衣服,肯定得想辦法讓這傢伙換回來。
“介時,茅山傳承皆會傳你,信物玉佩亦不會少,師兄這邊還有一套龍鱗甲胃……”
就這樣,師兄弟名義很快定下,剛好,崑崙法脈亦是符籙派,知秋一葉修行茅山玄法時,將變得輕鬆許多。
這般景象,看得寧採臣音心馳澎湃,想要開口跟著拜入茅山,又覺得太過突兀,舍不下麵皮。
不過,孟凡早就知道其心中所想,已經有了決斷,說實話,他並無收徒的想法,但既然斷了書生情緣,便傳授採服天地靈氣的法門,再給予一卷雷法,作為一種彌補。
至於燕赤霞那邊,任由兩人發展,經過在蘭若寺一段時間的相處,確實應了那句:意氣相投。
“兩位姑娘若是想要救父,可前往十里亭等待,但依貧道之見,最好還是靜靜等待。”
正事辦完以後,目光投向傅清風與傅月池兩姐妹,孟凡認真道:
“明夜官兵會押運令尊到那裡暫歇,同時,妖魔亦會到場。”
妖魔?
目光紛紛投向巨型屍魔。
若非聶小倩及時出手,一名武藝高強的同伴會瞬間死於非命,哪怕幾十人聯手,也無法將其擋住。
因此,如今聽聞此言,不由心中打鼓,要是真如孟凡所說,那她們過去以後確實跟送死無異,可父親不能不救。
不等這對姐妹開口,孟凡及時說道:“貧道既然說了這些,便不會袖手旁觀,自會出手降妖,到時候,父女團圓指日可待。”
隨手救人罷了,沒必要挾恩求報。
孟凡繼續跟剛認的師弟敘舊,以神識傳音,教導一些茅山傳承法門。
說實話,如今屍魔被封,倒是很多名場面無法上演,最令人遺憾的莫過於武道巔峰左千戶,心中蘊藏捨生取義的正氣,無視索命梵音和定身術等法門影響,影視劇中,曾將巨屍當成假扮之物,揮刀與之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