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過後,梅音就失去了蹤跡,他沒有留在一梅齋,也沒有回去繼承家業。
梅韻養好傷後,也離開了這片讓他傷心的地方,從尼泊爾走出,進入雪區,翻過無數座雪山,湮沒在茫茫人海中。
他們兩人都被毀了,哥哥背上了殺師的罪名,又對至親骨肉狠下毒手,而弟弟作為戰敗者,一樣失去了所有榮光和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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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韻還是家族名義上的話事人,只是沒有任何實權,他無所謂,漂泊在世界各地,定期收到一筆家族的匯款。
多年以來,他一直在追查著梅音的蹤跡,但是梅音就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他已經見過了太多的生死沉浮,繁榮轉瞬間變得蕭條,一座座城市拔地而起,無數家族壯大,無數家族衰敗。他已經接受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但他心裡始終有個打不開的結,每每夜晚驚醒,他都會夢見那一刀。
哥哥在乎家族的延續,在乎名譽,這無可厚非,可是哥哥為什麼就不能包容一個遊手好閒的弟弟呢?難道他覺得這碗飯好吃,就應該讓全世界的人都吃這碗飯?
那一刀是哥哥不由分說的,絕對的正確,而梅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比家族延續和名譽更加重要的東西。
他要把那一刀還回去。
此時在未來號底艙,黑格爾看著被自己毀掉的VR裝置怔怔無言。
在梅韻丟下電流炸彈後,他肌肉緊繃,直接撐毀了VR裝置。
如果在現實中,他皮膚下的隔絕材料會幫他抵擋大部分電流,哪怕身體被切開,奈米機器人消亡殆盡,他還有再戰之力,因為他的身體就是他最強的武器。
梅韻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想了很久,黑格爾記起自己曾經在尼泊爾狙殺過一位劍道大師,梅韻,是那名劍道大師的弟子之一。
那個時候阿列夫還在暗網上接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影和商會經常將一些不方便處理的事交給阿列夫來做。
會長去世後,影和商會的秘書找到管家,開出了豐厚的條件,要管家殺掉一梅齋的大師,嫁禍給兩位繼承人之一,讓他們自相殘殺。
於是阿列夫開始頻繁接觸更具有野心和魄力的梅音,而且故意讓梅韻撞見。直到秘書準備充分後,黑格爾在一千米開外狙殺了熟睡中的劍道大師,留下一枚刻著無限符號的彈殼。
兩名繼承人果然都被毀了,就連管家也很欣賞秘書的手段。
黑格爾回憶著那些行動檔桉,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撞見梅韻。
他覺得梅韻很強,有資格被自己認真地殺死。
現在他需要一套定製的VR裝置。
針對江任集團的行動正在逐步展開,他會有機會在現實世界中和梅韻交手的。
走廊上響起手杖敲打地面的聲音,管家來了。
“管家。”
“我們拿到的資料很可能有問題,鼴鼠要暴露了。”
“我去把鼴鼠帶出來。”
“好,他手裡還有我們需要的情報。”
黑格爾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管家轉身離去。
一覺醒來,寧負覺得身上輕鬆了許多,走出教學樓,他看到江依的銀灰色賓士C63還停在那裡,於是走上前敲了敲車窗。
玻璃降下,江依一隻手擋在眼睛上方,手腕白皙。
寧負說:“我開車,回家睡?你去後座。”
江依拉開車門,鑽入了後座。
寧負收起遮陽板,升起玻璃時正好看見了對著賓士C63拍照的班長。班長也發現了車裡的人是寧負,罵了一句扭頭就走。
寧負不再理會,向校外駛去。
陽光透過樹枝斑斑駁駁地灑進車內,寧負儘量開得穩一點,後座上的女孩鼾聲均勻。
車子駛上北環路,鈴聲響起,江依接了一個電話,寧負隱約聽到了警方之類的字眼。
結束通話電話後,江依說:“內奸已經找到了。”
“交給警察了?”
“是的。”
“安全麼?要是虛擬現實中的那個大鐵塔衝到警察局去,估計沒人攔得住。”
“他們不敢,他們如果衝了警察局,可就不僅僅是和我開戰了。去警察局吧。”
這是寧負第二次去警察局。
在審訊室裡他見到了那名內奸。
江依說:“自己做的事到底對不對自己心裡有數,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讓你贖罪。”
男人骨瘦如柴,寧負看見了他胳膊上的針眼,男人的目光躲躲閃閃,帶著鐐銬的手緊攥著。
江依繼續說:“能不能減刑不是我說了算的,但是你至少可以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終於,男人下定決心似得說道:“我不想死。”
“那就說點我不知道的,監獄裡很安全,阿列夫不敢把手伸進來,除非他們想和整個國家開戰。你說的事情對我有用,我就提供證據,給你關監獄裡,你說的事情對我沒用,24小時內你就自由了,但是會有什麼人來找你我就不敢保證了。”
男人想了想說:“你們知道麼,西伯利亞有很多廢棄的城市,阿列夫在那裡有生物實驗室。帶頭的人是一個從瑞典奈米醫療研究所離職的博士,他們在進行人體改造實驗。我只知道這麼多,因為我的情報一部分發送給太平洋,另一部分發送給西西伯利亞。”
寧負聽到瑞典奈米醫療研究所,心中一緊,這正是蘇桃現在學習的地方。
男人繼續說:“他們已經有實驗原體了,這些技術不是秘密,美國也在研究,只不過阿列夫他們更快一些。他們會直接用人做實驗。”
走出警局,寧負問江依:“人體改造實驗的事,我們要插手麼?”
江依說:“這些江任集團的技術必須回收。”
寧負說:“即便回收了,他們用不了多久估計也可以研究到這一步,沒意義的。不過我支援你的決定。”
江依疑惑地望向寧負。
寧負說:“別人打了你一拳,你肯定想著還手,沒有打碎牙齒往肚裡咽的理由。”
“好,那就準備去西伯利亞看雪!”
“我的課怎麼辦?”
“我去和你們領導談。”
“還有,加錢麼?”
“加,外勤一天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