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治療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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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語氣講述的話語中卻透露著股滲人的味道。

而這卻又不是危言聳聽,表達的核心也不算深奧,起碼對陳墨而言,聽到開頭的部分就已經找到了相應的出處。

“胎獄之苦。”

陳墨默默摁下應和的念頭,甚至強行讓童孔發散,好讓看到的一切都模湖起來。

人與人的交鋒無處不在,談話就是最為普世的戰場。

要是放在平常,陳墨會選擇切入話題,深化話題,同時轉移論點,漠化特例,再從特例中尋找到新的戰場,以此達到扭曲初衷的目的。

事實上,否定別人的價效比很低,最好的方式其實是扭曲對方的意志,讓對方自己打敗自己。

幾乎是本能一樣,陳墨已經找到了切入點,這是一場必須要棋差一籌敗北的交鋒,所以他只能忍耐。

手指敲擊扶手的動作徹底停下,蘇笑用短暫的沉默來觀察陳墨,見陳墨若有所思,但依舊保持理智,便再次開口。

“人類抵抗痛苦的方式很有趣,深知世界威嚴的你知道自己的弱小,你不會想著去解決問題……很不幸,你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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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唯一的選擇是屈服,你死死咬著牙關、留著眼淚,苦苦忍耐凌遲加身的痛苦,你在等待,等待傷口癒合,長出不再柔軟的皮膚,長出足以抵禦痛苦的鎧甲,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蘇笑的語速逐漸緩慢,眸光依舊平靜,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望向玻璃之後的竹海。

似訴說、似回憶。

“這些只是聊勝於無的權宜之計,你真正找到的辦法比這有效得多,呵,”一聲看似無謂的輕笑之後,關於苦痛輪迴的故事依舊在繼續。

“麻木,你選擇讓自己熟悉痛苦,適應痛苦,然後把承受這種痛苦的能力當成本能。

很快,你成功了,你以為你找到了正面恐懼的辦法,雖然這個過程很痛苦,但你覺得經歷了這麼多痛苦之後的你,最擅長的就是忍耐痛苦。”

陳墨像是非常認同蘇笑的論調,默默點頭。

“輪迴啊,很可惜,痛苦是會輪迴的,你小看了痛苦,你以為你所認知的痛苦只有這點強度,但你忘記了,名為痛苦的厄難數之不盡。”

“疾病,剛剛輪迴的你才將將麻木了基礎生存帶來的痛苦,嶄新而暴戾的痛苦如期而至!”

聲調從平緩中勐然抽離,每一個字都帶著股咬牙切齒的憎恨意味。

“你需要吃飯,食物中的細菌讓你罹患肝炎!”

“你需要喝水,水裡的各種病菌煎熬著你的腸胃,痢疾讓你連呼吸都感到吃力!”

“呼吸,呵呵,你吸入的塵埃留在了肺葉,細菌、病毒、真菌、需氧菌、厭氧菌讓新生的孱弱身體再也無力支撐,你得了肺炎,你難以呼吸,你持續高燒,你開始脫水,你又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等待你的是什麼?”

突然交換的話語權讓陳墨微微一愣,他正要嘗試著回答這個問題,可蘇笑又在一聲輕笑後延續話題。

“死亡,重新開始品味痛苦?”滿含憐憫的目光凝聚在陳墨身上,蘇笑搖了搖頭。

“你活下來了,因為你的親人,因為這個時代,也因為……”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近乎呢喃一般地說道。

“命運,肉體的痛苦依舊只是開始,輪迴的痛苦總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疾病帶來的痛苦將跟你不離不棄,從胃潰瘍到蕁麻疹,從高血壓到心臟病……”

或許是因為沉寂了太久的緣故,陳墨在換氣的空檔自然而然地補充道。

“我會被新藥治癒。”

蘇笑嘴角微翹,帶著絲嘲諷,可很快又因為接下來的話語換成了激賞。

“新藥永遠無法治癒新的疾病,新藥出現之前,新病總會折磨我,哪怕我用再多的錢也只能在痛苦中等待……”

陳墨緩緩閉上眼睛,長嘆道。

“而等待生機又是一種全新的折磨。”

說到這裡,陳墨便不再言語,而蘇笑一直保持著平靜的目光已然泛起波瀾。

“沒錯,等待也是一種痛苦。”

望著整個人靠在太師椅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思索什麼的陳墨,蘇笑停頓了好一陣,再次開口時,聲音裡的情緒不免出現斷層。

“疾病會貫穿你的整個人生,而在你命運中死於病痛的機率高達七成。”

“生老病死……血肉苦弱啊。”陳墨眼簾微啟,眯著眼,聲音很低,但卻又一次擾亂了蘇笑的節奏。

“嗯……”蘇笑明顯愣了愣,繼而點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空靈而聖美的亭殿內,好似凝結,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陳墨也在這句感慨之後,就那麼眯著眼睛,保持著靠坐的姿勢,凝望玻璃之後的天穹。

那是半片由無以計數的玻璃構成的空間,看著有著蒼白到空洞的另類美感。

一如此刻的陳墨,外表光鮮如往常,內裡卻充斥著無奈的戲謔。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處境,哪怕感受不到什麼恐懼,可無比明確——這並不是劇本中所描述的正常狀態的夢魔。

隨著莫名其妙的交流,細微的資訊已經足以分析出真實情況。

“他很不適應現在的談話方式,因為這不是他平常擅長的談話方式,這是準備好的臺詞。”

蘇笑說話時的舉動看似無心,可在陳墨眼裡看去——就挺……稚嫩的。

“都是些最簡單的心理暗示技巧,可他好像才學會,或者說……很少去用?”

“反正還沒有磨鍊成技能。”

總之,陳墨現在感覺挺奇怪的,總覺得蘇笑渾身都透露著怪異。

作為導演,陳墨最看不得拙劣的演技。

好在,現在不是片場。

蘇笑也不是演員,而是掌握了自己生死的神?

雖然接觸以來一直保持著相對的平等,可不管是蘇笑還是自己,都非常清楚彼此真正的位置。

“蘇笑想要說服我,征服我,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而且,這樣的說辭真的挺無力的,換成自己的話,一定不會用這種展開方式,如果不是眼下的處境特殊,他真的很想手把手教一下蘇笑。

起碼要讓蘇笑知道,擁有想象空間才是震撼觀眾的關鍵。

之前所說的太具象了,但又不夠具象,該著重強調的沒有強調,總之,很無趣。

而眼下,陳墨依舊只能忍著。

現在雖然不知道身體是不是已經變成怪物了,但起碼此刻的精神還保持一定程度的獨立——維持眼下獨立就是爭取的最低底線,這是沒有選擇的最佳選擇。

“得罪不起啊,”這並不影響陳墨繼續挖掘話題的核心來分析目的。

“痛苦之所以是痛苦,跟宇宙存亡沒有半點關係,唯一關聯的,只有自身。”

“當我失去意識的時候,宇宙會隨我死去。”

“不親身體驗痛苦,哪裡知道什麼是痛苦,而且……情緒或許可以互通,但也沒有可能是透過單純的語言來使他人感同身受……

沒有意義——痛苦是非常私人的東西,他這麼做還不如弄點幻覺出來更加直接。”

品味著對話中出現的關鍵詞,陳墨很想笑一下,但只能忍著,這樣失禮而作死的行為,他並不準備嘗試。

“他所說的痛苦不過就是生老病死的肉體之痛,再往後想說的應該是驅動人類精神世界的強烈情緒。

——憎恨、遺憾、憤怒、渴望,是類似意難平的煩惱之苦,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很多宗教講述得更加清晰。

但在我看來,還是太瑣碎了,應該會有一個更底層的詞彙可以概括,雖然不夠精確,但絕對具有代表性,是一個寬泛而根源性的詞彙,對,是——呃!”

思考到這裡的時候,陳墨嘴角勐地一抽,手掌下意識抓緊了扶手。

更加激烈的反應爆發在大腦層面,沒來由的刺痛像是給大腦通了高壓電,電流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精神。

除了劇痛,還有跑馬燈一樣的記憶在一遍又一遍的輪轉播放,速度奇快,以至於大腦有種沸騰了一樣的感覺。

“放鬆!放鬆!什麼都不要去想!”

蘇笑的聲音突然衝進瘋狂的思維裡,同時也有一股十分親切的力量在體內流轉。

親切?詭霧?

痛苦漸弱到陳墨可以睜開眼睛的程度。

映入眼簾的是蘇笑那張帶著關切和凝重的普通臉龐。

“都這樣了,他應該沒有理由偽裝,可如果不是他的話,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我現在的身體應該是靈魂之類的精神產物吧?

剛才那種感覺到底是怎麼觸發的?”

將有平復跡象的大腦又開始抽搐,陳墨連忙阻斷了思維運轉,強行將注意力放在蘇笑身上。

只是……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心間有一個聲音在憤怒地嘶吼——不要想!

“謝謝,”陳墨虛弱地道謝,同時也注意到了蘇笑的眼神裡的慌張和關切。

“他怕我出事?擔心我?我的價值在哪……”

“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剛才那感覺……太糟糕了。”

腦海裡的記憶依舊清晰,比之前還清晰,讓陳墨感覺剛才的痛苦是用來強制鞏固記憶的措施。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回想引起變化的開始,思緒瞬間迴轉,做好忍受痛苦來襲的他閉上眼睛,儘量不讓痛苦表現在身體上。

但顫抖的肌肉還是出賣了真實感受。

痛!

卡卡卡——

玻璃龜裂的稀碎脆響連城一片,恰好讓他同時停下。

“痛苦的概念……不能想。”

他再次睜開眼睛,發現亭殿玻璃上確實佈滿了蛛網一般的裂紋,確切地說,是除去竹海以外的整個世界,全部都是裂痕。

心像世界?

“不要再去嘗試了,最多再有兩到三次,你的靈體很有可能會……坍塌!”

他語氣嚴肅,微微側頭,望了眼佈滿裂紋的玻璃世界。

“坍塌……”陳墨愣愣地望著玻璃上的裂紋,居然勾起了笑容,“然後呢,會徹底死掉嗎?”

蘇笑又是一愣,看向陳墨的眼神越發古怪。

看了好久,起碼有十秒以上。

“你不怕死嗎?”

陳墨從語氣裡聽出了好奇,聽出了不可思議,還聽出一點點的……讚歎?

疲憊的大腦依舊在忠實的工作,彙總所有可以利用的資訊,讓陳墨得以做出最合適的回答。

“呵呵,其實我以為我已經死了,”笑容越發燦爛,說著關於生死的話題,可他眼神中真的沒有半點恐懼。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靈體,我現在是靈體,那我的身體呢,是不是已經變成了怪物……”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蘇笑的反應,來決定是不是可以讓局面更快明朗起來。

而眼下看來,彙總資訊得出的結論相對可靠,自己真的有某種價值,以至於蘇笑對自己的容忍度很高。

比想象中還要高!

“呼——”像是透過這一口氣把整個人放空了,陳墨整個人看起來無比鬆弛,既然這樣,那就再激進些吧。

“蘇先生,說說你自己吧,說說詭霧,說說這個讓我很陌生的世界,最好……如果可以的話,”笑容燦爛到了極致,整齊的牙齒都露出來大半。

“我更想知道關於即將到來的三十號所要發生的事情,以及,你和顧清裳之間的關係。”

聽到最後一句話,蘇笑的童孔有著明顯的變化,陳墨更加好奇起背後的故事。

想到顧清裳,陳墨突然一愣。

“不對,難道顧清裳就不怕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蘇笑嗎?”

“還是說,顧清裳根本就不在意……不,以她的作風,這應該正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而此時,蘇笑也終於思考好了措辭,用一聲嘆息作為開場。

“哎,我果然很笨……那就從我擅長的領域開始吧。”

他緩緩退後兩步,重新坐在了太師椅上。

“先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怎麼樣,從那個顧……顧清裳?”

蘇笑有些不確定地詢問道,“是剛才被那個瘋子帶走的女人嗎?”

“剛才?瘋子?”陳墨心中勐地一緊。

“嗯,古天荒,一個執著的瘋子,他曾經是我們最大的阻礙,不過現在已經不是問題,我已經找到治療方桉了。”

終於,蘇笑看到了陳墨眼中的震驚,這讓他驚喜不已。

“你知道他對嗎,哈哈,是因為那個能夠看到未來的顧清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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