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朝聞道 第九章:奈何橋前鐘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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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殿內,江離得到孫白山的肯定之後,愈發震驚。

藥王孫白山,道號妙應真人,號稱醫術之高可生死人肉白骨。但是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天下用毒第一人。

藥王,又被稱為閻王。

閻王要你三更死,又怎會留你到五更?

江湖傳言,閻王孫白山武道修為僅是達到化虛為實的小成道境,但一身毒功卻可殺大道。

再加上其用藥之神,受其恩惠者不可計數,其中不乏有站在這座江湖最頂端的那一批人。其在江湖之中的地位顯而易見。

據記載,閻王孫白山與玉川王陳龍玄是生死之交,在陳龍玄還只是當初那位北涼王麾下的一員大將的時候,孫白山便一直在其身旁輔佐。

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在當年那場唐莽大戰之中孫白山隨同陳龍玄帶領蒼龍十八騎千里救主,深入敵方包圍圈。

孫白山用毒之極,竟在大漠大軍展開最後一次衝鋒前,便將敵百萬大軍折損過半,大漠方被迫臨戰改變策略,撤收包圍圈。

陳龍玄這才將被設計重傷的北涼王帶回。

是以閻王孫白山不戰而屈人之百萬兵馬馳譽沙場。

在陳龍玄受封玉川王之後,孫白山便不見蹤跡,有傳言說是玉川王過河拆橋,恐其功高蓋主便將他處死。

可誰知道,昔日閻王竟身在鬼城之中。

鬼門關外有閻羅。

陳臨風和孫白山交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離這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看認真交談的二人,默默退到了門外。

陳臨風和孫白山相向而坐,桌上擺著一壺熱茶。

“師父,這座棋盤崩潰還有多久?”陳臨風問道。

孫白山捋了捋花白的山羊鬍,說道:“如果為師沒有計算錯的話,還有半月左右”

陳臨風略作沉思,繼續問道:“此番取舍利子,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孫白山拿起茶壺,給陳臨風倒了一杯,七分滿。

接著又給自己倒上一杯,拿起小心地喝了一小口,試茶溫,接著又是一小口,品茶香。第三口才呷茶入口。

“有一個很關鍵的人,你需要留意。”

“誰?”陳臨風探究到。

孫白山回答道:“鬼門關的守門之人,就是城內那座鬼門客棧的主人,鍾不悔。”

陳臨風微微一愣,腦中浮現出那位紫衣女子,他不由吃驚得問道:“她是鬼門關的守門人?”

孫白山點了點頭,神色莊重得說道:“甚至可以說在棋盤崩潰之前,她就是這座城的主人。”

陳臨風一陣恍惚,在與其兩次照面,他就知曉那位女子的不凡。再加上,依靠她借用的令牌,竟可讓他和江離二人在鬼市中行走自如。更讓人覺得震驚。

對了,令牌。想到這裡,陳臨風將懷中的青銅令牌掏出,遞給孫白山。

孫白山接過令牌,突然震驚得瞪大了眼睛,問道:“‘陰司’令牌,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陳臨風回答道:“那個叫做鍾不悔的女人借給我的。”

孫白山一陣唏噓,他將手中令牌仔細端詳良久,才交還給陳臨風,接著說道:“這‘陰司’令牌是冥界的通行證,也就是那位守門人的信物。持此令牌者,可號令百鬼夜行。想不到,她竟然會把這個借於你,實屬令人驚訝。”

陳臨風將青銅令牌收回,聽到可號令百鬼夜行之時,這才驚訝不已。他和鍾不悔堪堪兩次交流,她為何會將這麼貴重的東西交給他?難道當真是如她所說捨不得我這身皮囊?

陳臨風搖了搖頭,不再深究,向著孫白山問道:“師父先前說想要取得舍利子,需要留意她,這是為何?”

孫白山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之前由於突然看到自己這徒弟擁有“陰司”令牌而有所驚訝,但很快便平定了心神,他回答道:“因為,棋盤崩潰之時,便是鬼門關開啟之日,這女子三年前來到酆都,接替前任守門人之位,以身守鬼門關,就是為了防止冥界入侵。一旦那座棋盤崩潰,鬼門關的封印便不復存在,到那時,鍾不悔定會竭盡全力守住鬼門關,你若想要得到那顆舍利子。”

孫白山稍稍停頓,接著說道:“就必須助她一臂之力,鬼門關不封,舍利子脫離不了棋盤,你也就無法取得舍利子。”

陳臨風聞言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隨即陳臨風笑著看向孫白山,突然滿臉哭喪得叫道:“我說師父,您總不會看著你寶貝徒弟去送死吧?要知道,您可就我這麼一個傳人啊,我要是死人,您可就後繼無人了,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才華不就埋沒了嗎?徒兒的死是小,您的傳承事大啊。”

孫白山瞪了他一眼,而後閉上雙眼,不去看陳臨風的無賴模樣,說道:“到時你自會知曉。”

陳臨風這才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笑著說道:“我就知道師父

最關心我了。”

孫白山提起茶壺,將陳臨風面前的杯子倒滿,而後起身,擺了擺手,轉身向著裡屋走去。

茶滿欺人,這是在趕陳臨風走了。

陳臨風笑著將面前師父親手倒的茶喝完,起身對著裡屋喊道:“徒兒告退。”

而後走出房門,看到了站在門邊的江離,笑著揉了揉她的頭,說道:“等累了吧?”

江離乖巧得搖了搖頭,陳臨風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說道:“走,我們去逛逛這傳授中的鬼市,剛才走得急,都沒有好好看過。”

江離略帶緊張,到底是女子,對於鬼怪之類的東西多少還是有著一絲恐懼,再加上按照公子先前所說,街上那熱鬧非凡都都不是人,這就更讓她感到空氣中都散發著一股寒意。

二人牽著手在街上走著,看到一旁有三兩兒童在嬉笑打鬧,天生喜愛孩子的江離這才露出笑容,說道:“好可愛的孩子。”

陳臨風促狹得看著她,問道:“你確定是可愛?”

江離微笑著說道:“當然啦,你看那個學小狗叫在逗女孩開心的男孩子,多可愛。”

陳臨風依舊是笑著看著她,江離蹙眉疑惑得看著陳臨風。

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什麼,顫聲問道:“他們,也是鬼?”

陳臨風點了點頭。

江離沒來由得感到難過,那雙秋水眸子突然溼潤,像是真有一灣秋水在其中,泛起漣漪,帶著一絲哭腔對著陳臨風問道:“所以他們這麼小就已經死了嗎?”

陳臨風點頭肯定到,左手一拉,將女子拉到了自己懷裡,輕輕抱住。

“公子,為什麼會這樣,他們還那麼小。”江離縮在陳臨風懷中,將頭靠在他的右肩,輕聲問到。

“這世上本就一直存在著諸多疾苦,幼兒夭折、妻離子散,或是花甲之後孑然一人,無人問津,都是常態。只是我的小江離有著一顆慈悲心,對著人間疾苦自然心生悲憫。之前你一直嚷著要我帶你出來,說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這就是外面的世界,不會像王府裡面那樣只有鳥語花香和世間美好。”陳臨風輕輕捏了捏她精緻的鼻子,問道:“後悔了嗎?”

江離搖了搖頭,繼續將頭埋入陳臨風懷裡,輕聲呢喃道:“不後悔,能陪著公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後悔。”

陳臨風環抱住懷中佳人,在她耳邊述說道:“不只是這裡,玉川又何嘗沒有可憐人,老爺子將玉川的重擔交到了我肩上,我就沒有選擇不扛起來的理由。大哥甘願投身沙場,為我攔住諸多阻礙,就是想要給我爭取更多的時間。”

他撫摸著懷中女子的青絲,溫柔地將其理順,接著說道:“其實我根本當什麼玉川王,可是我沒有選擇,所以我重新開始修行,就是為了有能力去撐起這座玉川城,為了讓玉川能少一些你口中的可憐人,為了老爺子能夠安享晚年。世子這個身份讓我無法自私,我只能扛,扛不了,也要扛。”

江離抬起頭,看著陳臨風深邃的雙眼,在夜色和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乾淨,而這麼一個年紀輕輕就被迫將要扛起整座城的人卻在百姓口中那般不堪,她知道他不是外界所說那般,未知全貌,何談評價?陳臨風不說苦,但是她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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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作苦?

苦源於心田,起於靈臺之上,佛門有八苦言說,但這眾生卻又豈止八種苦。三千煩惱絲,四萬萬困苦陳因,苦到說不出口,才是真苦,傷人心傷人情傷人性傷人身。

江離都明白,這個男人忍受了那麼多的非議卻沒有說過一句抱怨,沒有講過一次放棄。因為他知道自己背後有多少人,因為他清楚如果自己不來扛,那個只知道沙場殺敵的大哥會被迫脫下戰甲披蟒袍。

所以他選擇扛下來,哪怕前方是萬水千山阻隔,他也要用盡他的力氣去看看,往前走,能不能變成千水百山。

江離心裡湧出了許多苦楚,終於淚眼朦朧。她痴痴得望著眼前的男子,淚流不止。

……

沒有了再繼續逛下去的心思,陳臨風二人便返回了客棧。

進入客棧時,鍾不悔並未坐在大堂,陳臨風也就徑直返回自己的屋內。

子時剛過,白芷似乎已經睡去,輕微的呼吸聲在陳臨風開啟房門的那一刻被打亂,白芷睜眼看了一眼躡手躡腳走進房門的陳臨風,嘴角微微勾起,而後閤眼繼續睡去,此時,她才完全放下了一切防備,安然入睡。

陳臨風並未去打攪白芷,而是在窗邊盤腿坐下。抽出萬里伏,靜心沉入魂臺。魂臺之上,一個與他長得一般模樣的人拿著萬里伏,開始演練劍招。

這個方法,是在府中的藏經閣裡發現的,名為《魂外化身》。將自身意念沉入心神,在魂臺內凝結出魂體進行修煉。

第一層境界便是凝結出一個如自己一般的人,進行修煉。

而後便是凝結出兩個自己,進行對練,

之後是三人,四人。

據那本武學秘籍中記載,此法極致為幻化九個魂體進行同時修煉。

此法不僅能增進劍術修為,更能增長他的精神修為。對於劍意的修行更是有著幫助。

陳臨風十歲離家,在南疆遊歷了七年之久,七年的時間裡,沒有修煉過一次。

八歲那年,倔強地將化為實體的萬里伏封存,那之後,他再沒有握過劍。

直到在幾個月前,突然被一群黑衣人追殺,他只能拼命得逃跑。

在被逼入絕境之時,一個黑衣的蒙面女子突然出現,獨戰數十人。

陳臨風卻只能呆呆得跌坐在一旁,什麼也不能做。

最後,女子殺盡黑衣人,走到他的面前,突然倒下。

陳臨風見過她。

自從他獨自一人踏入南疆開始,他在不經意間見過她很多次。最後確認他的存在,是由於葉璟的姐姐告知。

所以陳臨風一直以為這是被人派來殺他的人,只是礙於葉璟姐姐的存在而不好下手,所以在葉璟姐姐的幫助下,他脫離了她的跟蹤。

直達那一天。

陳臨風永遠記得當他摘下女子面紗的時候,他有多麼難過。

陳臨風真的見過她。甚至可以說,很熟悉。

陳臨風記得小時候母親將白芷三人帶到他的面前,說以後由她們陪你一起生活。

所以陳臨風從沒有將白芷三人當成普通的婢女,因為對他來說,這三人都是他的親人。

三人中,江離最小,白芷排行老二。

最後的那一位,名叫洛神。

從那天起,陳臨風決定重新拿起那把劍。

所以,他回來了。

……

鬼門客棧的四樓,最頂層,是這間客棧主人的房間。

此時,屋內是一片春色。

鍾不悔身著一件紫色薄紗,慵懶的躺在床上,她並未入睡。

身為整座鬼城的主人,她當然知道那個叫作陳臨風的公子哥晚上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自然也就猜到了他的目的。想來對她並沒有什麼壞處,便沒有做任何干涉,安然自若得看著他的行動。

她當然也知道陳臨風和那個長相不俗的黑衣女子在鬼市之中的所作所為,又想到了隨著陳臨風一起的還有另外兩個女子,沒來由得產生了一絲怒氣。

她皺了皺眉,那極好看的丹鳳眼中滿是殺意,輕哼了一聲,自語道:“果然都是一類貨色。”

為何將“陰司”令牌借給陳臨風,她也不清楚,實屬隨性所謂。要真要探究原因,大概和那個與陳臨風很像的人有著無法解釋的關係。

一想到那個人,鍾不悔更加惱火。

什麼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還不是負心漢的一番自圓其說的詭辯罷了。

鍾不悔低頭看著自己胸前被那個人稱作的盛景,呸了一聲,自語道:“有賊心沒賊膽的東西。”

她用手揉了揉那番盛景,不由疑惑道:“真對他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鍾不悔臉上露出一片愁雲,手上繼續感受著盛景的柔軟,苦惱道:“是不是還不夠大?”

這番景象,要是被外人看到,定要感嘆自己此生能見此景,死而無憾。

……

天色微明,酆都城外風沙在空中飄舞。

城門處,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出現仰著頭看著城樓。“終於到了。”

他拿起別在腰間的小酒壺,喝了一大口,然後越過城門,向著裡面走去。

因為天色已經亮了的緣故,街上並沒有任何行人,放眼望去,有著一股死氣。

男子皺了皺眉,自語道:“真臭啊。”

他來到了城中心,看到了那座奈何橋,還有橋另一頭的那扇鬼門關,他在橋頭駐足,看著身前的那扇青銅巨門。

良久,男子愣愣發神,口中輕聲說道:“這麼多年,都是因為這個鬼東西嗎?”

隨後他在城中逛了許久,直到天上碧空如洗,午時。

他終於來到了那間客棧前,看到了那副門聯,他在門前站了許久。

終於,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推開了那扇門。

陽光因為開門的緣故從外面照射進來,一束光芒照在了鍾不悔的臉上,她微微蹙眉,抬頭想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敢打擾她休息。

她抬起了頭。

看到一個男人。

像一條喪家之犬。

那個男人看到她,略帶侷促得撓了撓頭,說道:“我來晚了。”

鍾不悔用手捂著那張櫻桃似的朱唇。

淚水潸然。

陽光從男子身後散開。

他說。

奈何橋前以後不會有鍾不悔了,

因為他不想再看到伊人再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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