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手足互殘,羅盤尋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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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落城池,漫天血雨。

街道上空無一人,只剩鮮紅瀰漫,兩側房屋連油燈都沒有點亮。

整個黎鎮彷佛陷入死寂之中,直到天邊一道驚雷閃過,將地面照亮,發現一個個蹣跚的身影忽然出現,正漫無目的地行走著。

一處窗戶洞被手指按破,恐懼的眼睛透過小洞看向街道,密密麻麻的紙人,拖著沉重身軀,行走在血雨之中。

它們像是失去魂魄的屍體,湧向鎮內某一處,彷佛受到什麼召喚一樣。

它們衣衫未去,有些錦服華麗,氣質深沉,乃平日裡趾高氣昂的大家族成員;有些身材苗條,才貌雙全,乃勾欄之中千金難見的花魁;有些大腹便便,穿金帶銀,乃各路商鋪所倚重的財神。

不論從前多麼顯貴、嬌美、富有,此刻不過是一堆破紙,行屍走肉似地淋著血雨,響應著召喚。

忽然這時,破爛的窗洞浮現一隻血淋淋地眼球,看到了偷窺者。

兩顆眼珠幾乎挨住,窗外寒風血雨,冰冷的氣息倒灌而入,再看不見道路上夜行的紙人,而是自身黑漆漆地背景,以及一張恐懼到極致的臉面。

“啊!”

刺耳的聲音打破寧靜,在空中飄蕩許久,讓本就朦朧的天地,顯得更為詭異。

在黎鎮中心之地,有著最為豪華的府邸,什麼琉璃街、黃鶴樓,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只因這是黎鎮的權力中心,掌控此地數十年之久的黎天師之府邸。

此刻府門外掛著兩站白燈籠,上邊寫著大大的“奠”字。

可即使是這等死者為大的日子,府中並不安寧,甚至喧囂之聲就在大院中響起。

“趙舍,你幹嘛,莫非要在天師屍骨未寒之際,大動干戈?”

面對百餘披甲之兵,一位儒雅之人,卻中氣十足地質問道。

眼前的兵衛,可不是苦茶嶺、黑麥嶺那等衙衛,他們渾身金甲,各個蘊含道氣,五人一隊,二十一陣,氣息凌冽至極,雄厚無比。

若是細看,每一件金甲之上,刻滿類似豆子般的靈植,隱隱將周邊甲士的道氣勾連起來,渾然一體,有了幾分道兵的模樣。

他們手中所執,也不是平日所見長刀短劍,而是一把把鮮紅的桃木劍,上面貼著道符,削鐵如泥,更能壓制尋常詭異,十分強大。

這正是黎鎮最為強大的底蘊,守備司之豆兵,若黎天師在世時,更是有一招絕技名為撒豆成兵,竟然能夠將他們化作一把豆子,暫時藏於袖中,關鍵之刻揮灑而出。

若是結陣以待,就連八品噩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當然,這些豆兵不可能全數是道士,至於為何有這等實力,便是黎家最大的秘密之一。

眼前黎天師逝去,守備司首領的趙舍便是豆兵實際的掌控者,因此他帶兵闖入院中,竟無人敢阻攔。

“怎麼,葉儒,你想擋我不成?”

這名中年書生,面對眼前百餘道兵,外加八品道士趙舍,卻絲毫不懼。

只見其腳踩玄門,以某種奇特方式行步,似八卦四象,頓時地面有四座油燈燃起,照亮周身。

隨後其身周颳起大風,吹的院中草木導向一方,就連豆兵都有些站立不穩。頭頂漸漸凝起一座陰雲,約十米方圓,籠罩其上,隱隱有風雨之兆。

見到此幕,趙舍大吃一驚,道。

“不可能!你怎麼會有呼風喚雨的本領,這該是黎老天師才能掌控的道法,何況現在……”

說著,他隱隱看向天穹。

此刻天空中,無數血雨從天而降,沒有區別對待。

但黎府之上,彷佛扣下一座蓋子,將所有血雨腥風遮擋在外,護佑諸人。

在穹頂中央,一枚湛藍色符咒散發著恢弘道力,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字“風調雨順”。

趙舍見黎符上空的符令還在,頓時知曉葉儒不可能呼風喚雨,就算他勉強掌控這一道法,也無法在府令之下改變天氣。

那麼,只能是一個原因,有人賦予了他這份許可權,能夠在黎府中呼叫符令的部分道力。

趙舍陰惻惻地望著葉儒,開口道。

“看來三公子早有準備,沒想到能竊取到一絲府令之能,道法高超,佩服佩服!”

話剛說完,葉儒身後便走出一位玉樹臨風的公子,身著白衣,手中拿著一柄扇子,有兩位婢女在旁提著燈籠,緩緩行來。

見到趙舍,其露出一絲不屑,擰手開啟紙扇,其上寫著“奇門遁甲”四個字,可若是從別的角度看去,又像是一副卦象,難以參透。

“怎麼,我父親剛去世,趙統領就領著豆兵侵入黎府,還要把我這個黎家子孫斬掉不成?”

趙舍握了握拳,言道。

“三公子說笑了,豆兵或許對外人乃是神通廣大,可面對黎家血脈,與一把豆子沒有區別。”

這也是黎老天師為掌控豆兵所定下的限制,雖然它們威力強大,甚至能鎮壓八品噩兆,可一遇到黎家血脈,便失去神效。若有人妄圖用豆兵去對付其子孫,恐怕像是拿一把豆子砸人,徒增笑而。

不過趙舍沒有絲毫退縮,開口道。

“豆兵拿您無效,三公子道法超然,竟然能竊取府令的道力,本該是今日主角,不過小人斗膽,拿了此物,才敢到此緝拿陰穢。”

趙舍從胸中掏出一顆寶珠,散發出幽熒之光,始一出現,場上便被熒光充斥,隱隱有種靜謐感覺。無論是豆兵,還是風雨,甚至紙扇上的玄異,都在其照射下,闇然褪色。

黎振見到此物,第一次露出失色的表情,口中更是呢喃道。

“玄陰珠,如此大的一塊,得玄陰蜃蟲積累多麼久!”

此物乃七品祥瑞玄陰蜃蟲所積攢得蟲液所製成,通常來說,蜃蟲每一月產一滴蟲液,乾枯後還會縮小一些體積。

每一滴蟲液都是對修道者的寶貝,能夠疏通道氣,壓制噩兆,助修者功成造化。而在其生長的靈地中,更是以陽化陰,形成短暫的陰陽失衡,能夠禁絕部分火、雷、熱等道術,對水、冰、寒等道術有極大干擾。

據說有人曾經拿此物製成避火道寶,行走於火焰之山,毫髮無損。

能夠有如此大塊玄陰珠,必得消耗玄陰蜃蟲數十年的蟲液。再經過高人祭煉,其中玲瓏通透,乃是不可多得的法寶。故而一出現,包括葉儒施展的道法,隱約間都受到一定壓制。

見到這位往日間始終智珠在握的三弟也露出驚訝之情,黎太風緩緩從豆兵之後走出。

這位黎家長子渾身鎧甲,腰間綁著一柄枯木之劍,其周圍風影綽綽,時而颳起一陣旋風,極其玄妙,正是八品祥瑞遺風木。

看三弟吃癟的樣子,黎太風冷哼一聲。

“想不到文才武功的黎振,黎三公子,也有這般驚訝時刻,倒是少見。”

黎振隨即陰下臉來,質問道。

“大哥為何如此嘲諷小弟,又引得外人介入,真想弄得黎鎮雞犬不寧,父親死不瞑目嗎?”

黎太風聽到此話,大怒。

“你怪我?我還想問問你,心懷鬼胎,父親早已去世多時,你卻夥同這鬼書生,秘不發喪,暗中竊取黎印之運,妄圖控制府衙,真是個大孝子啊!”

說完,抽出遺風木所凝之劍,指向他的三弟。

“今日若不交出黎印,別想走出府門。”

看到黎太風咄咄逼人的樣子,黎振憤恨不已,大哥孃家乃墉城高門,所備實力自然雄厚,就連守備司的統領也早已暗中投誠。

不過黎天師始終與墉城不和,故而更傾向於三子,再加上黎振的確本領高超,道法悟性極高,年紀輕輕就掌控八品祥瑞黎沉樹。再九死一生融合八品噩兆遁屍墓,修有上古秘術奇門遁甲的些許呼吸之道,前途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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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黎天師在此前一直更親近黎振,就連掌控黎振氣運的府令之寶黎印都交予三子保管,這讓大兒子黎太風心生怨恨,早已不滿。

奈何黎天師道法高超,威壓黎鎮,誰都不敢與他作對。可如今離奇死亡,頓時讓黎太風得到千載難逢的機會,在孃家勢力的幫助下籠絡周邊,實在是等不下去的時候,便率領守備司直接攻入府邸,妄圖奪下黎印。

黎振陰著臉,看向大哥,忽然說道。

“大哥你湖塗,爹爹死亡之事處處詭異,再有發現黎鎮內有恐怖噩兆入侵,才秘不發喪,討論對策。當日決定,你又不是不在場,此刻為何突然發難。”

提到恐怖噩兆,黎太風明顯一慌,可隨即想到什麼,面色便猙獰起來。

“少廢話,待我掌控黎印,就算有何噩兆,也能輕鬆鎮壓。何等噩兆敢入我古都道國之城,興風作浪!”

就在這時,場邊忽然傳來一聲輕靈女音,語氣卻頗多斥責。

“你與守備司交結,難道爹爹真不知曉嗎?還不是自家孩子,不願我們手足相殘。墉城早已覬覦黎鎮許久,只是迫於爹爹道法,始終沒敢撕破臉皮。

如今你盡數引進墉城之力,就算拿到黎印,不過是具傀儡罷了,有何作用。”

一位翩翩女子款款而來,繡鞋輕踩,步步生蓮,鵝黃衣裳澹白長裙,身子婀娜多姿,胸前澎湃盈盈難握,臉蛋吹脂可彈,秀美中帶著一絲英氣,面對黎太風絲毫不畏,性子不顯懦弱,正是黎家二女黎漓。

其身後站著幾位氣息深沉的健壯之人,無不是黎振中商賈家族的執掌者,只是比尋常之時,少了幾位。

黎太風看向二妹,怒道。

“連你也要站在他那邊嗎?”

黎漓絲毫不在乎大哥的看法,繼續說道。

“不是站在誰那邊,而是要遵從黎家的責任,保護黎鎮及萬千百姓。

你看看府外的血雨,這分明是噩兆出世的徵兆,不知有多少家族百姓被噩兆侵蝕。

他們可有黎府的‘風調雨順’?即使藏於破爛屋中,又如何逃脫災禍。

你選擇今日入府強奪黎印,若是有個閃失,鎮內徹底失去鎮壓之寶,氣運散失之下,黎鎮成為人間鬼蜮,到時候就算你掌控了黎印,又有何用?

難道做這鬼府之主不成?

醒一醒吧,大哥,墉城根本就不想扶你上臺,而是要毀掉黎鎮!”

黎漓說著,還看向身週數人,只見他們眼中充滿忌恨與憤怒,以及悲痛,想必身有體會。

黎家之人有寶物罩著,就連血雨都無法入侵府衙,可其他人呢,不知不覺間便被侵蝕,家破人亡。

若非二小姐救助,恐怕要被徹底覆滅。而到了現在,黎太風還想著奪權篡位,簡直昏庸至極,若把黎鎮交給這樣的人,就算勉強度過眼前劫難,之後也寸步難行。

黎振也開口道。

“大哥,二姐說得對,如今關鍵是鎮壓入侵的噩兆,而不是爭奪黎印。若是能夠消滅噩兆,我與二姐將這府令,拱手送上又如何?”

聽得二妹與三弟的話語,豆兵之後隱隱有些騷動,是一群帶著斗笠的不速之客,各個道法波動不弱,想必就是黎太風倚作外援的勢力。

此刻他們也盯向這位大公子,想看看他的態度。

不得不說,黎漓這話有些厲害,三言兩語,就讓本來沆瀣一氣的隊伍產生分歧,雖然本質上他們也各有目的,可能夠讓對方互相懷疑,也足夠了。

道法對抗,頃刻間分生死。若有了間隙,便不再是可以依靠之人。

趙舍眼見氣氛不對,大聲說道。

“胡說八道,大公子仁厚無比,其孃家更是血親之脈,何來傀儡一說。

再說,我們今日闖入黎府,正是為了解決噩兆之禍,黎印卻是關鍵之物,容不得有差池,因此大公子才這般言語。”

黎太風聽趙舍提醒,頓時不再猶豫,不管事實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沒錯,我來此正是為解決噩兆歿源,為黎鎮百姓消除災禍。”

黎振卻喝道。

“你瘋了嗎?這是黎府,怎麼可能有噩兆存在,豈不見穹頂風調雨順,連血雨都無法入侵,何倫噩兆。”

黎太風卻沒有理會,只是掏出一枚羅盤,上面勾勒密紋,有龍虎之象,山林大海,雲起雲落。一根漆黑指標搖擺不停。

“這是法寶尋噩羅盤,受祥瑞苦引的澆灌,能夠尋到想要搜尋的噩兆。”

指標之上似乎塗抹了些許碎紙,不停地滲出鮮血,融入黑色指標中。在搖擺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停下晃動,指向一處地方。

但看著指標尋噩得方位,所有人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因為所指之處,是慘白燈籠懸停,“奠”字牌匾高掛,略顯空蕩的靈堂。

墨色棺木橫立堂中,寂靜得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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