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島各家公司如果各自為戰，就會讓香島娛樂界的作品在光碟時代徹底被盜版商淹沒。內地如是，香島本地也必然如是！”

宋陽仍舊沒有先說出自己的設想，而是語出驚人。

樂會民和陳強面面相覷，隨後乾笑著：“宋總言重了吧？”

“因為李哥和樂先生的交情，因為陳會長在香島演藝界的威望，我才冒昧說這麼多。”宋陽看向了陳強，“程龍大哥一年300萬的代言費，沒問題。除此之外，如果樂先生有興趣，可以先試試水，看看這種光碟的威力。”

陳強微微張了張嘴。

內地已經這麼出得起價了？一年300萬元的代言費，換成香幣還要多上數十萬。

這個年輕的宋總之前鋪墊了那麼多，又是拉交情又是暗示他對香島的瞭解，隨後又拿出這個光碟出來大談VCD，陳強還以為他是為講價做鋪墊。

結果對自己提出來的價碼，竟直接答應了。

而樂會民那邊則看了看光碟，隨後又看向了李儒。

只見李儒咧了咧嘴：“去年是聽了他的勸才從外匯那邊及時抽身。這半年，他倒是幫我又賺了一千多萬。”

這話不假。

尚流服飾那邊改變了模式，重新刷了一輪新印象。雖說沒回到巔峰，但一個月又能賺到上百萬了。

而神州尋呼臺上市時全城轟動，楊瑩的代言上線後，廣告資源先期只用鋪在燕京一城，用戶數量已經超過3萬，在燕京的民營尋呼臺中排名第一，大勢已成。

3萬的使用者，尋呼費都是一年起交；再加上代理的波道BP機也已經賣出近萬臺，上線以來4個月多一點，營收已經超過2000萬，確實處於印錢狀態。

除開各種成本，李儒作為神州尋呼臺的大股東和尚流服飾的老闆，綜合起來確實賺了一千多萬。

樂會民看向宋陽目露奇光了：幫朋友就賺了1000多萬，那他自己半年賺了多少？

“宋總，不知道你說的試試水，是怎麼個試法？”

宋陽笑著回看過去：“聽李哥說，樂先生在香島那條道上都德高望重。剛才聊到香島現在的形勢，那是因為這種光碟如果盜版起來，香島最有可能大做特做這些盜版光碟的是什麼勢力，那就顯而易見了。變天在即，大家都在想將來的路嘛。”

樂會民眼神銳利起來。

宋陽仍舊微笑著。

“看來李總和宋總的關係，確實非比尋常。”許久之後，樂會民才澹澹說了一句。

宋陽不以為意：“盜版光碟，規模起來之後，一張成品的成本也就不到1元。參考現在錄像帶的價格，一張盤賣給經銷商，3到5塊錢沒問題。這個利潤率，足夠多少人動心？程龍大哥和陳會長都是有切身體會的，香島娛樂界和各方勢力的恩恩怨怨數不勝數。”

陳強和程龍都默默不語。

宋陽繼續說道：“過去，他們所採用的辦法無非是請各位知名影星去拍點電影，遵循的還是這個行業的規則。但製作光碟的門檻比錄像帶低多了、利潤率也高多了。有片源，三五塊錢的光碟衝向市場，誰還去電影院看？誰還會買正版光碟？”

樂會民再次拿起光碟看著，緩緩開口問：“宋總，你就那麼有把握這個VCD機會徹底幹掉錄像機，成為跟電視一樣普及的電器？”

這畢竟還只是個新生事物，樂會民和陳強都還對此不太瞭解。

“樂先生對金融交易和投資都很在行。”宋陽先捧了一句，隨後說道，“樂先生可以不信我，但新事物已經面試了，它的潛力樂先生也是看得到的。接下來，無非只是價位下來的過程，光碟多起來的過程。就當只是防患於未然，也值得先試試吧？”

“剛才宋總說了盜版的成本，那正版呢？”樂會民思忖了片刻就說道，“電影公司的成本如果高於盜版不少，那問題還是無解。”

“正版有均攤下來的拍攝製作成本，有採用更高質量的碟片、燒錄工藝也更好、裝幀更精美的成本。盜版是不會絕的，所以才需要新模式。”宋陽總算又說到這裡來了，“我的建議是，面對這個有可能毀滅香島影視業的危機，香島各家電影公司最少也要把規矩定下來。”

“香島本地的市場我們管不著，但內地的市場，我這邊已經有圍繞這個產業的全部佈局。讓普通消費者能夠有通暢的渠道買到正版的好光碟，內容又新又全，這是在盜版光碟還沒出現之前就先做好的第一步。”

“第二步，盜版光碟出現後，正版光碟需要有另外的賣點。這個，如果合作能建立，我會說出我的建議。”

“第三步，如果香島影視業認識到盜版光碟的威力了，那麼就是時候打破成見，至少在光碟這個領域聯合起來。是以協會的方式還是其他方式都行，至少把盜版光碟的成本壓到他們利潤空間不夠大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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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設想的新模式，就是香島影視業在光碟領域以協會的方式，至少提高原始高畫質片源外洩的門檻。發行合作上，採取授權發行或者再加上銷售分成的模式，把製作成本風險攤出去，至少還穩賺一道授權費。”

“我和李哥就是想先試試香島影視劇和音樂錄影帶的內地光碟授權發行。”宋陽總結道，“代言、廣告、版權、發行，我們和香島娛樂界的朋友的合作將是全方位的。為了這件事，我們這邊準備的資金是充足的。授權費的門檻，我們自信能給到目前最高的價位。”

陳強暗自咋舌。

怪不得一口答應300萬元的代言費，原來更大的目的在這裡。

他剛想到一些數字，宋陽就開口說了：“前年，香島電影在海外的收入達到了18億香幣，其中大部分都是錄像帶的收入。去年，這個數字就下降了1個多億，原因在哪，其實香島的朋友也清楚吧？內地的錄像廳已經在遍地開花，內地電影院的票房，前年是20億元，去年只有13億！”

宋陽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相信我，等光碟出來，這個數字還不是盡頭。不管新出的電影有多好，就算老百姓更有錢了，內地和香島的票房規模都會在未來幾年內重回只有少數幾億的規模，縮水一半是至少的。”

剛才的這段時間，幾乎都是宋陽一個人在侃侃而談。

姚佩華眼見從香島來的這三個人，包括程龍都被他說得面色凝重，緩緩推高了一下滑下來些的平光眼鏡。

她剛才也聽得很投入。

而孫瑞根這下更是清楚了，他們為三友電子規劃了多大的一盤棋。在內地最受歡迎的香島電影，會因此將VCD光碟這種取代錄像帶的新東西授權給三友文化來在內地發行嗎？總規模近10億的市場，不說由三友文化全部佔有，就算只是一小半，也是對三友電子VCD機的巨大補充。

而據這段時間以來他對宋陽的瞭解，這個年輕老闆的營銷思路，從來都不可能只是單獨賣什麼產品。

那個買西服送BP機卻從尋呼臺手裡賺返現尋呼費的套路，如果不是段總點破，他都想不通。

這時，孫瑞根自然也想起了宋陽關於小霸王學習機要培養學習卡帶供應鏈的提議。

一樣的道理：某些產品，是需要加內容才提升賣點的。

李儒拍了拍光頭：“行！這小子比我更能說清這裡面的道道。他都說清楚了，樂老弟，不直接和香島電影公司聯絡呢，就是因為這是一個涉及全行業的事。這件事是關係到將來很多人飯碗、功德無量的事，我們呢，也省得一家家去談。你要是有心張羅一下，我們願意先幫著把規矩立起來。你說的三步，還有新模式，是哪個詞來著？”

“護城河。”宋陽微笑道，“在盜版光碟出現之前，步步提前，把正版光碟的護城河挖起來。”

聽到這個形象生動的解釋，陳強心情有點沉重地說道：“阿民，這事確實需要未雨綢繆。都說著兩年雙週一程的票房號召力無比強大，我們香島電影處在鼎盛時期，沒理由票房還下降的。”

“這就是因為內地的人工成本低，錄像機的價位已經被壓到2000這個級別。錄像機剛出來的時候是過萬的，而VCD機，現在剛出來定價就沒超過5000。生產規模起來後，競爭又激烈，價格會迅速打到千元級甚至更低。”宋陽舉起了三根手指，“最多三年，VCD機的年出貨量就將迅速衝擊千萬臺。這意味著，每年至少會新增幾百萬個家庭，去電影院看電影的頻率大大降低。”

“……宋總，這個數字誇張了吧？”

“誇張？”宋陽笑著和李儒互望了一眼，隨後說道，“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們三友電子一家就規劃了2個億的資金，爭取在三年內把產能提升到每年500萬臺。”

他還看著程龍笑了笑，讓程龍心裡一毛。

宋陽笑的是，程龍後來代言了愛多VCD。

而愛多VCD就是在三年後的1997，全年銷量突破了一千萬臺。

一家而已。

而當時，大大小小的VCD廠商何止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