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楊越啊楊越，你壞我好事，那我便教你生不如此。”
黑影半漂浮著，小純最清楚的便是那雙血紅色的雙眼，然而哭泣的女人卻沒有發現，依舊哭泣著，黑影暮然撲向了女人。
“快躲開……”
掙扎中，李小純突然坐起身，這時候小純才發現自己是夢一場，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小純才發現自己床邊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黝黑的麵皮，炯炯有神的看著小純，像是看什麼稀奇之物。
“你是誰？”
李小純戒備的看向坐在自己床邊的男人，那一雙總是隱蔽的雙眼，此刻凌冽的看向男人。
“小家夥氣勢不錯，不愧是我阿爹看中的孩子。”
中年男人看著小純戒備的樣子，接著豪爽一笑，帶著欣賞的語氣，手伸向小純的頭頂。
李小純並沒有放鬆警惕，直接側過頭去，翻身下床跑向門口。
然而終究天外天，人外人，比起一般人，小純算是厲害人物，可是對於此人來說，
不過是一個跨步的事，便拎起了小純笑著說道。
“小家夥，警惕性不錯，動作靈敏，看來平常很下功夫，不錯不錯。”
“放開。”小純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沉下臉看向男人。
“小子，你很讓我感興趣，不錯不錯。”
男人並沒有理睬小純，而是想看到千里馬一樣，閃著精光的揪著小純，開始思索怎麼挖人的問題。
“楊彥，你小子一回來又想打什麼主意？”這是，楊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阿爹，我什麼主意也沒打，就是看看你徒弟而已。”
楊彥訕笑的放下小純，然後走了出去，小純看了看楊彥離去的背影，放下縮在衣袖裡的劍指。
穿好了衣服的小純走出來，看見揹著自己在不遠處的師父和他的兒子，低語幾句，然後便是沉重的氛圍。
楊彥沉默了一會兒道：“阿爹，讓小純和我走吧！”
“不行。”楊越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
“為什麼不行？難道和你這樣疑神疑鬼，弄神弄鬼的就可以嗎？現在革命已經勝利了，應該破除這些封建迷信才是。”
“你有你道，我有我行，我們互不干涉。”
“阿爹，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怎麼就這麼的頑固呢？”楊彥輕嘆。
楊越側過頭，轉開話題道：“你回來多久？”
“加上路程，大概會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對了阿爹，過幾天就是阿孃的忌日了，我想去看看她。”
說起自己的阿孃，男兒的楊彥，眼中多了幾抹懷念的神色來。
“阿爹，當年你不肯讓我看看阿孃，現在該讓我去看看她了吧？我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把阿孃埋在哪。”
楊越張了張嘴，最後說道：“阿彥，聽我一句，明天就離開這裡，永遠都不要回來這個地方。”
“阿爹，你要清楚，這裡是我的家鄉，是生我養我的地方，而且我已經決定好了，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這裡的。”
楊彥一聽他阿爹這話，立馬黑下臉，接著道。
“阿爹，我不知道你那些什麼神神鬼鬼的東西，既然你說了我有我道，你有你行，二者互不干涉的話，
那你就應該知道，我對於你的那些是不信的。這些年，我們這群革命人士東奔西跑，哀鴻遍野倒是見過不少。”
“命裡，劫裡。”楊越吐出這四個字，轉過身，藏去了心中的哀痛與無聲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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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著自家阿爹的樣子，楊彥只是覺得這麼多年了還是老頑固一個，自家阿孃去得不明不白，
最後一面都不讓自己看，便把自己趕出了家門，說若沒有一番成績，革命不勝利便不許回來，
可是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了，可是卻不曾圓那心中一直以來的遺憾。
因為有遺憾，有不甘，一次次的與死神擦肩而過，
然而回到家，看到那一頭白頭，卻也讓那心底最深的怨恨突然沒了蹤跡。
楊彥輕輕一嘆，頓時沒了之前逗弄小純的那股活力。
飯後，有人聽說楊彥回來了，原本冷清的楊家頓時多上了好些人，變得熱鬧了起來。
然而村裡人也知道楊彥的性格，所以對於小純是鬼孩子的事，一字不提，
問的不過是一些打仗的事蹟，頓時引來了不管是老輩還是小輩，都聽得津津有味。
而李小純則是一個人在後院，練著師父說過的基本法，因為其他的即使知道，也練不出來，還不如熟悉手上的。
楊彥講著講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頓時環視了一下周圍道。
“小純那孩子呢？怎麼沒在這裡？”
原本還熱鬧的人們，頓時息聲，而且氣憤變得有些微妙，一看這個樣子，楊彥就覺得是有問題，隨即把目光掃向院裡的眾人。
“怎麼？這孩子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
其實有一個吐吐吞吞的回答，接著白了一下臉道。
“阿彥，我才想起我家裡的那個奶娃子還沒餵奶，我就先回去了，有時間的話，來我家坐坐，今兒個，我就先走了。”
待楊彥點頭之後，拉起邊上的小孩，不顧其委屈的表情，直接帶出楊家。
“阿彥，你看看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啊，就先回去來了，下次有機會再來聽聽你們的革命故事。”
原本人多的院子，一個二個找個理由，便匆匆忙忙離開，一個二個都是帶著驚恐的樣子。
楊彥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麼一說到小純，大夥兒都離開了。
要說楊彥這人吧，有時候很細心，有時候又很粗心，因此楊彥並沒有多想，便走回了屋裡。
楊越並不在家，而後院楊彥根本進不去，撇了撇嘴，脫下帽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
頓時想起自己並沒有看到狗娃，就往自己的房間裡拿了點東西，便又轉身出了門去。
“阿彥是你啊，你真的回來了，我之前還以為大夥說笑呢！”
路過的人家，一個女人從視窗伸出頭來，看到小徑上的楊彥頓時招呼道。
“來來來，這麼多年沒見了，過來我家坐坐吧！”
“嫂子，不了，我下次來。我昨晚才到家，還沒有去我大孃家串門呢！
也不知道現在我大娘的身子怎麼樣了？狗娃現在的孩子也該有小純那麼大了，
那時我回來的時候，聽說已經快成親了的。”
楊彥說起狗娃一家頓時臉上多上了幾分笑容。
“你要去……他家……”
女人一聽楊彥這樣說，頓時臉色有點不對勁，支支吾吾道。
“阿彥，我……你，你恐怕還不知，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
楊彥一回來就發現村裡的人都很不對勁，此時更是有一種詭異感出現在身邊，頓時嚴肅道。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不成？整個村子都籠罩著一種緊張的氛圍？難道土匪還沒有剿清嗎？
我記得從革命勝利開始就已經剿了，連續兩年左右的時間。而到如今已經六年多過去了，不可能還有為害百姓的土匪。”
“不不是。”女人想了想，最後說道：“實話跟你說吧！那家人除了李婆子和他家那口子之外，李家已經沒人了。”
“沒人？”楊彥緊皺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那……”
女人的話被襲來的風刮落的樹枝打斷，緊接著女人眼中閃過恐怖後，縮回了頭。
“這個，你還是問你家阿爹去吧，他最清楚。”
原本的計劃被打斷，楊彥帶著滿腹的疑惑回了家裡。
正堂裡，楊越清掃著曾經香壇放置地方的灰塵，聽見身後傳來開門聲，只是頓了頓，便又狀似之前。
楊彥放下手中的禮物盒，做在椅子上看了楊越的動作一會兒問道：“阿爹，我大孃家……”
“去了。”楊越並沒有隱瞞。
“怎麼去的？沒有留一個後人嗎？”
楊彥表情沉痛，帶著幾分僥倖的看著楊越，期待這回答不是自己心中的那樣。
楊越頓了頓，然後才緩緩說道。
“恩，本來還有一個的，前天晚上出走，昨天被找到在河邊，已經沒了氣。”
“阿，阿君不，不在了？”剛剛走到門口的小純，愣愣的看著楊越。
“小純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沒練到一千遍不許出來嗎？”楊越厲聲。
“師父。”小純咬了咬下唇，然而點了點頭又返身去了後院。
“阿爹，你不覺得你太過嚴厲了嗎？”
楊彥不贊同的搖頭，小純看起來還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而已。
楊越沉默著不說話，繼續擦拭著香壇臺，表情帶著沉思，眉頭緊鎖。
“阿爹，我明天想去看看大娘他們。”
楊彥暮然出聲打斷了楊越的動作，然後楊彥的話，卻讓楊越手中的抹布掉落。
“不行。”
楊越反對的看著楊彥，然而此時的楊彥已經不是那個曾經的楊彥，經過革命鮮血的洗禮，
楊彥此時已經一個戰爭下的男人，一個鐵血一般的男人，所以楊彥只是知會楊越一聲，而不是徵求意見。
“阿彥，你就不能聽阿爹一句嗎？”
“阿爹，聽你的？聽你的我如今還不知阿孃是怎麼死的？不知阿孃被你埋葬在哪裡？不知道你又為什麼不讓我見阿孃最後一面？”
輕輕一嘆，楊彥又說道。
“不過，既然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這些年我也想通了不少，
但是大娘他們，我無論如何都要去看看，阿孃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他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