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對布政使道:“大人,範夫人雖是徐州人,但燒我家,訛詐我父親,事發在涼州。”
“難不成,在涼州犯的事,要押回徐州審理?本地官府只能審本地百姓?
那外地人就可肆意,隨意禍害,反正事發也被押回原籍,至於回去之後如何處置,那誰說得準?”
“居寒,本朝律例,沒有這一條吧?”
沈居寒第一次聽她叫自己的名字,聲音清脆利索,帶著兩分俏皮,分外動聽。
“自然是沒有,”沈居寒眼中含笑,“阿月說得極有理。”
“大人,還是那句話,你若不想管,交給我便是。”
布政使噎一口氣:“沈公子誤會,本官沒說不管,江小姐說得有理。”
“既如此……”他略一沉吟,還是先顧眼下吧,有沈居寒這個瘟神在這兒盯著,也不好再說其它。
“把這個奴才,以及範氏夫婦,押回去受審!”
範文賢大驚:“大人,這……這真是誤會,我沒有派奴縱火。”
“是不是誤會,本官自會審清楚,範夫子也不必擔憂,若是誤會,自會還你們清白。”
範夫人尖聲道:“我不去,我不……”
沈居寒手指微彈,擊中她膝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兩名衙役上前按住就押走。
沈居寒道:“正好,我們也跟著去,聽聽大人是如何審案的,我也好學一學,不然,只會用刑,也是不好。”
布政使:“……”
他本來想,先把人帶回去,拘起來,然後寫信派人連夜送去徐州。
和徐州的布政使以及瓊琚書院的院首說明此事,若這個姓範的需要保,對方也會派人來;
如果不需要,那他也不必有什麼顧忌,就順水推舟,算是給沈居寒和江家一個面子。
這樣算下來,兩邊不得罪。
但沒想到,沈居寒一張嘴,就是讓他當即把人帶回當即審。
“居寒吶,”布政使親切道,“此事複雜,牽扯面廣,需要好好審查,今天天色已晚,不如……”
沈居寒還在回味剛才江月回叫他那一聲“居寒”,現在聽布政使這麼叫,忍不住蹙眉。
怎麼這麼噁心呢?
“大人,”江月回開口道,“我家被燒,現在還在冒煙,範夫子手中還拿著假畫,此事一審便明。
其它的小女不想過問,只想為父親討個公道,至於殺人害命之類,可由大人慢慢查。”
得,這是不審不行了。
布政使揉揉眉心:“也好,那就……走吧。”
事情已成定局,範氏夫婦被帶去衙門,其它人也跟著過去看熱鬧。
宋南念臉色泛白,手足無措。
“宋小姐,不跟去看看嗎?你之前還說,那畫是你家的,說不定大人還要問你話,”江月回道。
“你……”
朱小姐撇撇嘴:“走啊,不會怕了吧?”
正在這時,又來一輛馬車,前面掛著燈籠,寫著個“吳”字。
江月回眸子微眯,眼中閃過笑意。
偏頭看看沈居寒,小聲問:“你安排的?”
沈居寒淺笑點頭:“也沒怎麼安排,就是讓人去吳家附近散播訊息。
讓吳夫人也知道,書院院首的女兒在此落難,吳夫人為自己三兒子的前途,讓吳瑤瑤來,她不來也得來。”
“宋小姐,”吳瑤瑤下車趕緊叫一聲。
朱小姐站的位置被丫環擋住,吳瑤瑤是真沒有看到她。
朱小姐一聽吳瑤瑤來了先叫宋南念,當時就更加不高興。
“呵,吳小姐這次親自上來了?
上回去救人,可沒露面,這回匆忙趕來,瞧瞧這急火火的樣兒,當真是感情深厚。”
朱小姐陰陽怪氣,吳瑤瑤一愣,福福身道:“朱小姐也在,方才沒有瞧見,失禮了。”
“我算什麼呀?哪比得上人家徐州第一才女,院首之女,這樣的清高人,才符合吳小姐的交友標準吧?”
吳瑤瑤耐著性子正想解釋,抬眼看到一邊似笑非笑的江月回。
她就不明白了,怎麼每次狼狽倒黴的時候,都遇上江月回。
“阿月,你也在這兒。”
“那當然,這是我家。”江月回問,“你是來給朱小姐消氣的,還是來給宋小姐消災的?”
兩人都齊唰唰看向吳瑤瑤。
吳瑤瑤心裡叫苦,真是左右為難。
簡直莫名其妙,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怎麼忽然就相對立起來了?而且還是針鋒相對。
“我…… ”吳瑤瑤勉強笑笑,“你這話問的。”
“行了,隨你吧,你愛衝誰衝誰,反正不是衝江家。
現在江家遇上這麼大的事,你也在這裡長大,來了不管不問。
當然,我和父親比不得人家朱小姐和宋小姐身份尊貴,你眼裡瞧不見我們,也是應該。”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吳瑤瑤差點噎死。
此時,布政使已經上了馬車,在催促朱小姐。
朱小姐對吳瑤瑤哼一聲,一甩袖子走了。
吳瑤瑤簡直頭疼,低聲對宋南念道:“宋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宋南念對她也沒什麼好氣:“你問我,我問誰?!”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布政司衙門。
像這樣燈火通明的審案子,還是很少見。
此時衙門外,除了方才跟來的百姓,路上又遇到不少,烏泱泱跟來一堆。
範氏夫婦和那個長隨在左邊,江季林和江月回父女在右邊,沈居寒在一旁聽審。
布政使沒問殺人的事,那是大事,若是問了,便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一拍驚堂木:“範文賢,江家父女說你派奴縱火,意圖用假畫訛詐,可有此事?”
“回大人,此事乃是誤會,當時我以為畫在火中燒燬,而且,我這畫絕不是假畫!”
“大人,”江月回道,“我有人證,證明他說謊。”
“傳人證!”
外面的人面面相覷,沒人站出來。
範文賢偷眼看,不見楊湘武,心裡暗暗松一口氣。
普通百姓都怕見官,更何況上大堂,八成是早跑了。
“大人,”範文賢道,“可否讓在下與江兄說幾句?”
“準。”
“江兄,此事是我的錯,沒有看清就說畫燒了,但我的確帶了兩幅,而且,這幅也絕對是真的……”
話沒說完,外面有人大聲道:“大人,小人來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