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遠榮後知後覺,大叫一聲。
他趴到地上,摒住呼吸,偷偷看那支箭。
箭桿還在顫動,就像他此時的心。
等了一陣子,卻沒了動靜,也沒有第二箭。
怎麼回事?
沈居寒已經離開他的院子,去吳岷州的住處。
吳岷州今夜宿在吳夫人的院子裡,他身上還有不少傷,需要上藥,有人伺候。
吳夫人之前被突然出現在床上的屍首,嚇得不輕。
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連聲吩咐明日一早就把容兒厚葬,實在不行,就找人超渡。
吳岷州身心俱疲,本想離開去別處休息,吳夫人又怕被幾個妾室搶了先,忙留住他。
吳夫人一邊給他上藥,一邊抹淚說著這些日子的不容易。
吳岷州皺眉聽著:“這兩個兒子,都不成器。
尤其是老大,好好的生意,在他手裡弄得亂七八糟!明日我得好好查查他的帳。”
吳夫人見他真生氣,又有點後悔:“瞧你說的,遠富也是想幹好,哪能奔著幹不好去?
依我看,就是江家那個小蹄子鬧的,處處作對。
說來說去,還是怪瑤瑤,她娘怎麼就把江月回養成那樣?”
“好了,”吳岷州打斷,“人都死了,說那個幹什麼?不是自己的孩子,能疼嗎?養活不錯了。
瑤瑤是有福之人,這次我能回來,也有她的功勞,你注意點,別在瑤瑤面前說這些。”
吳夫人撇撇嘴,心說吳瑤瑤這陣子也沒做過幾件漂亮事,但又不敢再反駁。
“還是我們遠榮最出息,這次他帶回來的貴人,我瞧著不俗。”
吳岷州的眉頭舒展了些:“是啊,遠榮說,院首很看重他。
有院首說話,仕途定然通暢,說不定還能搭上燕王殿下。
把生意做到京城去,是我最大的心願。”
吳夫人也很高興,放下藥輕抱住他肩膀:“我們一家能去京城定居,那就太好了,我聽說京城可繁華了。”
“會的,”吳岷州低聲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對瑤瑤那麼好嗎?”
“不是因為她氣運好,有福氣嗎?”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是想讓她嫁給秦王殿下。”
吳夫人瞪大眼睛:“可你剛才還說要搭上燕王……”
吳岷州笑容奸詐:“雙重保險,你沒聽過?
遠榮走仕途,在官場;瑤瑤嫁給秦王,吹枕邊風。我吳家還怕誰?”
吳夫人深吸一口氣,眼睛浮現華光,又嘆氣道:“如果不讓我們的女兒阿華嫁那麼早就好了。”
“阿華都多大了?二十多了,不行的。”
吳夫人訕訕道:“那人家秦王殿下,何其尊貴,能看上瑤瑤?”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說秦王殿下體弱,卻最受皇上疼愛,一直想給他娶個多福的女子,不在意出身。
這不是為瑤瑤量身訂做般的姻緣嗎?”
吳夫人點頭:“這倒也是。”
“所以,你要對瑤瑤好些。”
“知道了。”
話剛說到這裡,一支冷箭破窗而入,“奪”一聲扎在床沿上,就在吳岷州的兩腿之間。
“啊!”他抽一口氣憋住,雙腿想夾緊,又不敢碰到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吳夫人嚇得尖叫 ,剛一出口被他捂回去。
吳岷州心跳如鼓,劃拉住枕頭砸滅燭火,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吳夫人嚇得眼淚直流,也不敢哭出聲,雙手緊緊抓住吳岷州的手臂。
等了許久,也沒動靜。
緊接著,就是吳遠富和吳遠貴的院子,如出一轍。
沈居寒掠過一座院子時,感覺不太一樣。
院門前掛著燈籠,明顯是新的,而且環境非常不錯,安靜且雅緻。
他腳尖一點,落到院中樹上。
透過窗影,確定這就是那個從徐州來的人。
張弓,搭箭,一連三支。
箭出!
屋裡的南先生正在寫信,沈居寒開弓的時候他就察覺不對,箭出同時迅速撲滅燭火。
他速度夠快,但沈居寒箭的速度更快!
他連躲過兩支箭,最後一支慢了些,箭在他肩膀上豁開一道深深血口,射入地磚。
好強的力道!
南先生拔劍破窗而出,本以為對方早不見蹤影,抬頭卻看到,一人站在樹梢。
他身後便是月光,枝影冷月,映著他黑沉沉的目光。
這張臉,實在太過平常,根本沒有一點特色,屬於扔到人堆裡,完全不會被注意到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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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那雙眼睛,黑,且亮,似刀鋒如劍刃,毫無溫度。
南先生道:“閣下是何人?”
沈居寒一言不發。
再次搭箭。
南先生臉色微變,他手中的劍,和對方的箭,可根本沒得比。
箭出,呼嘯而來,每寸空氣中都是殺機。
南先生迅速躲閃,一直躲到院中水缸後。
等了半晌,剛小心翼翼一冒頭,又是一箭。
他藏著不敢動,直到近一個時辰,才試探著出來。
這次,對方早沒影了。
可惡!
他進屋包紮傷口,迅速提筆把剛才那個人的模樣畫下來,準備明天一早,就去布政司衙門。
沈居寒路過吳瑤瑤的院子時, 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可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他想著上次那個神秘的黑斗篷,就是躲到吳府,但後來雖然一直派人盯著,但總沒有訊息。
這種不安的感覺,莫非和那人有關?
他本想進去看看,究竟是否有什麼玄機,不知怎麼的,剛到附近,心神猛然一晃。
星左急忙扶住他:“主子,沒事吧?”
“沒事,先離開再說。”
一晚上,吳府就沒有消停。
起火,鬧鬼,後來又被箭射。
第二天一大早,全府上下都沒有一張好臉,個個都憔悴得很。
江月回不知道這些,讓林方出去打探街上的訊息。
結果,林方還沒有回來,星左卻先來了。
一見面,便神色焦急道:“江小姐,麻煩你去看看我們公子吧!”
“他怎麼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像是犯病,但又和以往犯病時不太一樣,總之是不太好。
夏侯老先生已經在看,但不見起色,夫人讓屬下來請您。”
江月回立即往外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是昨天晚上。”
“怎麼不早點來?”
“公子說,您累了一天,不準屬下打擾。”
江月回垂眸看到他的靴子,問道:“你們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