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無罪釋放的訊息很快傳遍涼州城。
原來那些被遣散的下人許多又重新回來。
江季林平時待他們不錯,這次也是提前放他們走,留了一條生路。
他昏昏沉沉,沐浴收拾後就睡下,洗涮冤屈,平安回家是好事,但接二連三的打擊也不小。
江月回把江二叔關在府中一處偏僻院子裡。
熟悉了環境,收拾妥當,又休息一陣子,這才來看他。
“阿月,阿月!我知道這次做錯了,是二叔對不起你們。
這樣,你放過二叔一次,我保證以後什麼都聽大哥的。”
江月回問:“吩咐你栽贓的,是布政使還是都察使?”
江二叔眸子微縮:“我之前說的是真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阿月,我人微言輕,也是沒辦法……”
“不說實話,”江月回平靜又淡漠,“那就是還沒疼夠。”
江二叔還沒說出話,一股熟悉的劇痛又再次襲來,鋪天蓋地,像要把他骨頭碾碎,吞噬。
“我……我說,是……是都察使!不過我猜布政使也是知情的!”
江月回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
江二叔看著她的背影,全身 滲出冷汗,從心底生出畏懼。
天近傍晚,江月回來見江季林。
他獨坐在書房,光線黯淡中,看起來憔悴許多。
“阿月,”他勉強擠出一絲笑,“休息好了嗎?對不起,是為父拖累了你。”
“父親,您打算怎麼辦?”
江季林沉默一瞬:“能怎麼辦?他終歸是我的親兄弟,他無情,我不能無義。”
江月回就猜到是這種結果。
“父親,能不能把此事交給我處理?”
“阿月,這次多虧了你,”江季林語重心長,“不是我不願意交給你。
而是,他到底是你的長輩,要是讓別人說你不敬尊長,目無尊卑,你的名聲……”
“無妨,”江月回略一思索,“父親,這次的事情絕不簡單,其實那些人並不是山匪。”
她還是對江季林說了實情。
江家以後還是要在涼州生活,江季林身為一家之主,不可能永遠被矇在鼓裡。
無論是布政使,還是都察使,他都得罪不起。
江季林霍然站起:“竟然……竟然如此?!”
“那……”
江季林一時也沒了主意。
江月回低聲說:“父親,沈家已經盯上都察使,勢必會有爭鬥,都察使讓我們死,沈家卻救了我們。”
江季林瞬間懂了:“你是說……投靠沈家?”
“不是投靠,”江月回清冷的眸子光芒微閃,“是因為我與沈公子的婚約。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都察使早就認定,我們與沈家是一起的,如果我們被斬,那接下來,都察使就會以此事拉沈家下水。”
江季林額頭滲出冷汗:“不錯,你說得對。”
“所以,我們必須要做出一個抉擇,”江月回字字冷厲,“才能真正化解危機。”
“阿月,你想怎麼做?”江季林擰眉,“哪怕就是退婚,與沈家斷絕關系,也……”
江月回緩緩搖頭:“婚是要退,但不是現在。現在要做的,是助沈家滅掉都察使。”
江季林眼睛倏地睜大。
……
都察使今年五十多歲,來涼州整整十年,是一隻地道的老狐狸。
江家被無罪釋放的訊息,他也聽說了,當即就派人去問。
布政使那邊給的答案很含糊,只說江家小姐找回糧食,手握證據,證實是被人陷害。
都察使都覺得不可思議,好好的一盤棋,若大的計劃,被一個小丫頭毀了?
這絕不可能!
一定有另有隱情,不然,就憑一個深閨中的女子,怎麼能找回糧食?
青松山那些人是幹什麼的吃的?
外面天色黑透,他在書房中轉來轉去,等著去青松山打探訊息的人迴轉。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
都察使扭頭看,見進來的人渾身是血,大驚失色:“怎麼回事?”
“大人,不好了,外面來了一夥強人,正奔這邊殺來!”
“什麼?”都察使聲調都變了。
強人殺入他的府中?開什麼玩笑!
他府裡的侍衛護院也不是吃素的,怎麼可能任由人闖入?
放眼整個涼州,哪夥強人有這樣的膽子?
陡然,院子裡亮起火把。
他 奔到門邊,院子裡亮如白晝,幾名黑衣人擁簇著一個人走來。
此人穿月白色錦袍,衣領袖擺滾著金邊,奢華貴氣,烏髮束在玉冠裡,臉上戴半張面具,露出紅潤的唇。
他一出現,彷彿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暗了暗,萬千華光都在他一人身上。
都察使眉頭輕皺,語氣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原來是沈公子,不知道怎麼今日有空來?”
他環顧四周:“還這麼大的陣仗,這是唱得哪一出啊?”
沈居寒手一轉,都察使這才瞧見,他的廣袖之下,修長的手指中,也握著一把刀。
刀尖上還在滴血。
都察使一驚,瞬間收起輕慢之心:“沈居寒,你幹了什麼?”
沈居寒手一揚,一顆人頭滾到他腳邊。
都察使連忙後退,人頭上滿是血和土,他辯認許久才認出。
那是……青松山的二當家!
“你!”他腦子轟然一炸。
“此人是誰,不用我說吧?都察使大人,”沈居寒聲若冰珠,“青松山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心裡清楚。”
都察使一咬牙:“什麼青松山?本使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居寒,你未免也太狂了!
縱使你父親,也不敢如此對本使說話,你提刀私闖,還行兇殺人,意圖謀害本使。
本使要上奏朝廷,不只是你,連你父親,也休想全身而退!”
“來人,來人!”都察使大聲喊,“把他給我拿下!”
他喊了幾聲,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哩啪啦聲,沒有回應。
他心突突跳,轉頭盯住沈居寒:“你……你竟敢!”
沈居寒淺淺笑,紅唇微勾:“如你所見,我敢。”
“你方才的話,有一句沒說對。”
“我今天來,不是意圖謀害你。”
“哼,”都察使冷哼,“量你也不敢!”
“我不是意圖,就是來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