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大街已經付之一炬,燃燒留下的斷壁殘垣無不昭示著的現場的慘烈情形。
兵士的震天喊殺聲,行屍的沙啞嘶吼聲,以及餘下平民的哭噎哀求聲。
聲音交織,火焰沖天,入目所見之處,慘烈二字難以形容。
天邊已經升起皎潔的圓月,但黃昏仍未降下。
若是從遠處望去,便能看見此景宛若油畫,極富厚重的史詩感。
季言望著此刻正陷入激烈廝殺中的戰場,內心略微有些沉重。
濃烈的鐵鏽味不斷侵入他的鼻子,地上已經流淌著一條鮮紅的小河。
“系統。”
一道湛藍色的面板在季言面前快速展開。
他開啟好友列表,點進了尹芙的聊天介面。
略過她的一條條禱告,目光來到輸入框處。
意念一動,瞬間編輯好一條資訊。
其大意為讓尹芙此刻進行獻祭。
有著黃昏之主的注視在,其召喚的位置與時間便可以基本確定。
當初在聽完黑袍神父的計劃之後,他心中就已猜到,聖子正是尹芙。
雖然心中有些驚訝於她會在帝都之中,但將一些線索聯絡起來,似乎也就沒那麼驚訝了。
而此刻尹芙應該是密會處,也就是他面前的這條大街。
正打算將資訊傳送出去時,尹芙的頭像就自己跳動了起來。
“尹芙·奧恩若赫斯特向您發起了影片聊天。”
“是否接聽。”
季言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應該是神父他們的計劃成功了。
面對此景,他自然不可能會錯過這個機會。
找到一處安全的位置,他果斷點選確定。
“接聽。”
“請稍等,正在連線中……”
“連線成功,開始投放……”
——
天空之中響起了彷佛玻璃碎裂的清脆之音。
地上的人群能清晰聽聞,好似聲音直接傳遞至大腦。
但緊接著是莫名其妙湧出一股悲傷,心裡是揪心的難過。
這種感情就宛若脆弱不堪的孩子,失去了父母無微不至的保護。
碎裂聲繼續響起,昏黃如火的蒼穹之上有一根根黑色的細線浮出。
細線擴大,很快裂成一道道縫隙,透過縫隙可以隱約瞥見灰濛的白霧。
一絲一縷氣息飄出,彷佛世間最極致的恐懼。
白霧漸漸啃食著現實世界,擴張自己的範圍。
而後難以描述的存在自白霧中浮現,在地面上透出一片巨大的陰影。
東起險峻的山脈,西至廣袤無垠的荒漠。
一部分帝國被陰影籠罩其中。
陰影下的所有普通人彷佛被致盲一般,眼中頓時失去了混雜的色彩。
明明有物體在雙眼處成像,可大腦就是接受不到資訊。
並且不只是眼睛。
身體的所有感官彷佛都被剝奪一般,或者絮亂異常。
他們此刻就如同愚者,無法對世界有著清楚的認知與理解。
赫然是身體將自身與外界的聯絡切斷。
這是凡人在遇上不可理解的存在時,進行自我保護的本能。
但還有著一群身為神秘者的人。
他們已經進行過開智,哪怕是進行自我封閉,其靈感也源源不斷地發出警告,彷佛不受控制一般。
不要抬頭!
不要抬頭!
不要抬頭!
此刻的帝都城內,不論是黃昏教團,還是隱秘部門,亦或是密會教廷以及其它的龐大勢力。
極大一部分的成員都惶恐低著頭,更有著甚者直接雙膝跪倒,額頭觸地。
似乎唯有這樣,才能減輕一些來自於黃昏之主的恐怖威壓。
神秘者、術士遠比一般人要瞭解的更多。
正因如此,他們所受到的壓力也更加龐大。
唯有一些將規則容納於體內的晨星以及輝月強者才能勉強保持行動。
究竟發生了什麼!
所有具有靈感的人,都在內心發問。
隨後,冥冥之中,心裡自然而然地給出了答桉。
這是……
神降!
並非一般意義上的投影,而是真實的存在。
雖然只是降臨極小的一部分,但也已經能夠破除世界保護的壁壘。
莫非今日將命喪於此!
晨星之下已經有不少術士的神秘因子開始絮亂。
大腦中彷佛被無法理解的東西填滿,一時間呆愣在原地失去了意識,唯有身體出於本能而顫抖著。
——
在一處極高的樓頂,從這裡俯瞰,帝都繁華迷人的景色盡收眼底。
大主教在此盤膝而坐,望向貝克大街混亂的場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當天空從夜色恢復至黃昏,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彷佛萬斤海水加身。
但大主教卻紋絲不動,彷佛沒有什麼影響。
唯有陰影自蒼穹浮現,他的身體才不堪重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靈感瘋狂躁動,在具有無上偉力的黃昏之主面前,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無力到讓人呼吸困難。
但大主教突然放聲長笑。
哪怕帝都上千萬居民的生死,皆在她一念之間。
僅僅只是隨手的餘波,也能將這座城市溟滅為平地
在面對如此偉力之下,大主教的笑聲中卻透出極度的喜悅。
“黃昏之主……”
“這就是神嗎!”
“無法阻擋,簡直令人絕望!”
大主教的模樣有些瘋魔,但他此刻大腦卻無比的清醒。
沒有比這更清醒的時候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慫恿蘭迪主教去追查黃昏教團的聖子,這很可能會引發巨大災難。
但那又如何?
他現在見證了神靈的偉力,僅僅只是一絲氣息就能讓人升起無法反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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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之中,他已然尋找到了今後的道路。
並且黃昏之主的降世,將會引發世人極大的恐懼。
這會有更多的人選擇進入光輝之主的庇護,誠心為她祈禱,請求光輝之主的降臨。
這雖然是一場慘痛的災難,但也是教廷重回巔峰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