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個傳統的武俠故事，大概就是曾經的天才揹負血仇，一身武學修為被廢又從頭修煉，並斬盡仇家的故事。

亦或者曾經天下無敵的老前輩，揹負血仇在市井中找到了個天賦絕倫的弟子，將一身所學盡皆傳承，然後弟子替師父報了昔日血仇，並在這個過程中事業愛情雙豐收的故事。

但詭異的就在於，這個老套的故事，前半段遵循了傳統情節，後半段卻出人意料。

揹負血仇一身武藝盡毀的天才，沒有找弟子傳承，因為他找不到。

現實就是他已經是世界上古往今來最天才之人，哪有什麼大白菜天才等著他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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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的仇人也太多，多到他懶得去一個個記。

這位揹負血仇的老前輩，也沒什麼重新修煉，二十年後殺回來的盛大復仇。

盛大復仇是有的，但沒二十年，他選擇了最暴烈的做法，直接傷一養好，拄著跟柺杖提著把破劍開始復仇。

在這個過程中又是一陣腥風血雨，無盡追殺，殺了多少年這位復仇者懶得記，遭遇的生死危機也懶得記。

他只記得在復仇的過程中，他順帶搞出了一套以戰養戰，以殺養殺的特殊功法。

沒有什麼突然釋然放下仇恨，也沒有什麼忽然發現了真善美放下屠刀的說法。

他真的一路砍完了所有仇家，順便把整個修行界犁了一遍，殺到修行界幾乎沒有修行之人。

理論上到這裡該結束了。

可沒有，殺戮仍在繼續，殺完了修行界開始殺人，見人就殺，殺到整個世界一片血海。

倒不是這個天才墮入魔道了，成為了只知道殺戮的殺戮機器。

或者說，他早就墮入魔道了，只不過他內心倒沒有被殺戮主宰了心智，他明白他在做什麼。

——殺著殺著，他竟然發現了那道籠罩在所有人腦袋上的屏障，有了鬆動的趨勢。

所以他繼續了。

“殺到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但突然就在某天，我腦海裡忽然響起了陌生的聲音。

“第一考：殺死蠻荒之地的怪物。

“神考來了，老實說，當時我挺驚訝，也挺狂喜的，原來這世界上真有神。

“只是，這神竟然不是來懲罰我，而是來獎勵我的。

“當然這沒什麼糾結的必要，接下來我開始了神考。

“神考對我而言沒什麼難度，我很快就完成了九考，來到了神界。

“然後我挺失望的，倒不是對神界，而是我繼承的竟然只是個一級神，還是不強的信仰神。

“怨天尤人倒也不是我的風格，我開始朝著神王位衝擊，我見識了更廣闊的世界，我也有這個資本。

“神王倒也不是那麼好突破的，畢竟修羅神位的底子在那兒，要是那麼好突破，也不會自龍神之後就那麼幾位神王了。

“於是我將目光投向了前任修羅神。

“我們同樣持有過修羅神位，本質也差不多，如果這個第一任修羅神成為我的食糧，我應該能突破到神王吧，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聽著，環繞仍再繼續。

“前任修羅神已經傳承了神位，按照說法，他應該是去往更高的位面，追求更高的境界，自由遨遊去了。

“所以，挺難找的，但所幸，花了很多時間，再加上那麼一絲小幸運，我找到了他。”

說到這裡，修羅卻停了下來，不再講述，只剩下腳步在邁動。

“然後呢？”

少女忍不住問了出來，這種說話講故事說到一半的行為，讓人很想動手。

“然後？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我和天使之神之間的矛盾嗎？”

“知道，神職的原因，以及最重要的——在處理信仰之毒的問題上，出現了分歧。”

再次重複一下天使之神和修羅神之間的分歧吧，修羅神對於信仰之毒的選擇是找容器解決，下界死活關我屁事。

天使之神是完成信仰之願，減輕信仰之毒。

“信仰之願其實是個好方法，也是最實際的方法，神收穫了名聲和更多的信仰，同時還能緩解信仰之毒。

“雖說這方法有些麻煩，但大多數信仰之願其實對於神來說，並不麻煩，神也有那個時間去完成。

“可是我沒選，我甚至要故意壓制這個想法的傳播。”

“理由？”

“理由？神也有神的無奈，神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所有神都知道，信仰神遲早要瘋，所以有了傳承神位的解決方法，可有沒有神想過，將神位傳承完畢的神們，去了哪兒呢？

“所有神都在說，放棄神位的神是去追求更高的境界了，可有沒有人見過呢？

“神無法輕易走出神界，他們哪兒來的信心，說是放棄神位的神，去了更高的位面呢？

“或者說，這個更高的位面在哪兒？

“已知宇宙中有好幾個神界，可這幾個神界嚴格來說都是平級，沒有誰更好更差的區別。

“所以，這個更高階的位面，有誰見過嗎？”

“你見過了？”

“那當然，不然我怎麼找到上任修羅神的？”修羅忽然摘下了頭盔，明明是一張人厭鬼憎的醜臉，卻彷彿有一股神明的莊重。

“所謂的更高位面，就在神界內部啊！

“那是一個沒有任何生機，幾乎無人可以察覺的隱藏位面。

“所有傳承完神位的神明們，都在那裡。

“所謂的自由遨遊，就是所有神都躺得整整齊齊的，彷彿死人，彷彿待宰的豬！”

微風吹來，少女忽然打了寒顫，這是一個明顯的破綻，但惡神卻沒有趁機偷襲。

一切都彷彿有了解釋，為什麼原著裡明明可以傳承的神位，到了唐三手裡卻死都不傳承出去。

明明所謂傳承出神位就能去突破更高境界，唐三卻又消失重修後，又回到了神界繼續守著他那一畝三分地。

“明白我為什麼不能選信仰之願這條路了吧，很明顯有人在算計諸神，我們沒有時間了。

“不傳承神位是瘋，傳承神位是等死，偏偏我們還沒法隨意離開神界，離開了最後也要回來。

“那是個囚籠，囚禁諸神的囚籠。

“在這個囚籠之中，我們只能如同待宰的雞鴨一般，隨意掙扎，卻逃脫不了最終的命運。

“我不知道龍神創立神界時，到底想幹什麼，但肯定沒憋什麼正經想法。

“但沒人願意接受死亡的結局，所以我們需要見效快的方法，而不是信仰之願這種慢吞吞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