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貴？
人敬則貴！
蘇清河大方自報家門，仰仗的不是他自己賺了多少多少錢，那沒用，人家一不追星，二不依靠他發財。
他所仰仗的，是老爺子生前無論嚴寒酷暑，無論日曬雨淋，揹著藥箱蹬著二八大槓丈量十里八村，讓病人以最小的代價治好能治的病，所積累下來的名望。
哪怕蘇致良勤勤懇懇一輩子，也達不到老爺子生前的高度。因為今時不同往日，環境不同了，時代變了。
儘管老爺子已經去世十幾年了，但只要老太太還在，就沒有人能忘記。
特麼的什麼叫狐假虎威？
這就叫特麼的狐假虎威！
對付這種蠻不講理的人，最有效的方法要麼就比她更不講理，要麼就搬出一個能鎮住場子的人來。
毫無疑問，年近九十的老太太就有這樣的能力鎮住場子，她本來就年齡大輩分高，而且還有老爺子留下的名望加持。
都不需要老太太出場，蘇清河只是說出名字來，林明軒奶奶就不說話了。
蘇清河沒有理會她，走到蘇小婷身前蹲下身，“張嘴給我看看。”
蘇小婷這時哪裡還不明白，陳幸已經把她被打掉牙的事告訴了蘇清河，難為情地看了一圈辦公室裡的人，才咧嘴露出緊咬的牙齒。
挺慘一孩子，本來下面兩個門牙還在萌出，上面一顆門牙脫落了，現在又被打掉另外一顆上門牙。
看去就好像中間空了個洞似的。
“啃不了雞腿嘍！”蘇清河旁若無人地開了個玩笑，然後問道：“痛嗎？”
蘇小婷合上嘴，點頭又搖頭，“一開始痛到我眼淚都掉了，現在只有一點點痛。”
“嗯，我等會帶你去衛生院看看。”
說完，蘇清河轉過頭看著林明軒奶奶，目光深沉，“這位阿姨，你孫子應該給我侄女道個歉，這沒問題吧？”
蘇清河都自報家門了，她還能說什麼，只好把躲在她身後的林明軒拉到前面來，“阿軒，跟這個同學說對不起。”
林明軒也不敢犟，對著蘇小婷說：“小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婷婷，我們走吧！”蘇清河也不管他誠心與否，也不問蘇小婷是否原諒，他只需要林明軒跟蘇小婷道歉就行，至於讓林明軒知錯改錯，那是陳幸的事。
只不過臨出門前，他回頭對林明軒奶奶說了一句，“對了，你應該知道的，又或者你不知道，但我要說的是，陳老師是吳雪華老師的孫子。”
林明軒奶奶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要說這十里八村，非要選出兩個受人尊敬的人的話，一個就是雙塘村的蘇遠年，一個就是高枝村的吳雪華。前者是有醫德的醫生，後者是有師德的老師。
傳統落後有壞處，但也有好的一面。
……
蘇清河牽著蘇小婷走到校門口時，下課鈴聲正好響起。
肖雪琪老師客串門衛，守在開著的小門邊上，目光落到蘇小婷身上，“小婷同學也參與了啊？”
學校就這麼大，一年級發生打架的事她怎麼能不知道，只是暫時還不清楚內情罷了。
“我沒有！”蘇小婷擔心肖雪琪會誤解她也打架了，趕緊解釋起來，她可不是個壞學生。
聽完蘇小婷的訴說，肖雪琪才恍然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你的行為值得表揚！”
蘇清河點頭算打過招呼，回到車上朝鎮上開去。
“清河伯伯，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路上，蘇小婷跟蘇清河道歉。
“說說看，你怎麼給我惹麻煩了？”蘇清河右手食指敲著方向盤，看了眼車內後視鏡，蘇小婷埋著腦袋坐在後排。
“因為老師叫家長了啊，而且還要你帶我去醫院檢查。”蘇小婷悶聲說。
蘇清河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那就不用說麻煩了，剛才肖老師也說了，這是值得表揚的行為。你敢在同學打架時挺身而出去勸架，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棒的事情。我想，無論是我，還是你爸爸，都會很驕傲很自豪地走進學校。”
蘇小婷勐一抬頭，兩眼亮晶，“真的？”
“真的！”蘇清河微微點頭，然後說道：“不過我希望你在下一次挺身而出時，能做好自我保護。”
“嗯嗯。”蘇小婷小雞啄米似的點著小腦袋，“我這次就是沒想到，下次我會小心的。”
鎮衛生院科室分類沒有那麼細緻，牙科歸類到五官科，不用排隊，拍個小牙片連帶診斷也就幾分鐘的事，結果是沒有大礙，受力自然脫落，不會影響到恆牙萌出。
對於蘇小婷上下門牙差不多一起掉的情況，蘇清河也問了醫生，醫生說也是正常，不會有什麼影響。
其實也不能說沒影響，至少漏風情況肯定會嚴重些，還有就是如蘇清河開玩笑說的那樣，啃雞腿什麼的比較麻煩。
導致蘇小婷從衛生院出來時，小臉都是挎著的，悶悶不樂。
回到家，小乖乖一如既往跑來迎接蘇小婷下車，白止在廚房裡忙活著，老太太在廊下搖著蒲扇，蘇清河把事情跟老太太說了下。
老太太想都不想就說：“姓林的，應該是竹枝村的。”
宗族式村落嘛，同村的都一個姓，一說姓什麼，就能知道是哪個村子的人了。在這十里八村，林姓又不是大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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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河只是點點頭，老太太又繼續說：“胡攪蠻纏，我大概知道是竹枝村誰家了，婷婷沒什麼大礙的話，這事就算了吧。唉，要是有得選，誰願意成為一個蠻不講理的人啊。”
老太太活了那麼長，可以說是這十里八村的活史書，看她這模樣，估計其中又是一段蘇清河不知道的故事。
但是蘇清河不想去過問，他又不是採風的作家，理會那麼多幹嘛。
關上門過日子，誰家還不是一地雞毛？
小乖乖從屋裡跑出來，身子趴在蘇清河的大腿上，手指指著屋門口，“爸爸~娃娃~”
蘇清河把小乖乖抱到大腿上坐著，面對面，“乖乖想夾娃娃啊？”
“嗯嗯~”小乖乖重重點著小腦袋，“和姐姐~”
“乖乖想要和姐姐一起夾娃娃啊？”蘇清河抱著小乖乖走進屋裡，蘇小婷已經站在娃娃機前面等著了。
蘇清河突然就不是很想讓蘇小婷玩了，於是他問蘇小婷：“婷婷，你的作業寫完啦？”
“還有兩頁生字沒寫，我先去寫完再來玩。”蘇小婷很老實地轉身去翻書包，搬了一張小板凳坐在茶几邊上寫著作業。
“啊~姐姐~”小乖乖朝蘇小婷的方向彎身伸手大喊。
蘇清河將她身子扳正，“乖乖，姐姐要先寫作業，爸爸帶你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