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從十數米的崖壁傾瀉而下,不斷濺起水花,流經已經被打磨光滑了的卵石,淌入樹林深處。
寢子輕巧地躍過小溪,把鳴海悠留在了原地。
“喵!”
黑貓催促著。
鳴海悠預估了一下距離,然後脫掉鞋,趟進水裡。最多溪水不深,只到膝蓋處,清澈見底。
半個小時的時間,不知走了多遠,但已經見不到露營營地的位置了。
“究竟要去哪?”
該不會是要帶著他一路穿過山林,跑到奈井村裡去吧……
“喵。”
“……”
要是能聽懂貓叫就好了。
系統這個時候不應該起點作用嗎?跳出來一個【獸語】或者【貓語】什麼的。
他之前拍照片的時候也不就跳出【攝影】來了嗎?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說起來……
他前世也常常拍照,按理來說,【攝影】應該也能至少繼承兩級,為什麼是從零開始的?
被灌木叢擋住去路,寢子爬上樹梢,跳了過去,而跟在後面的他就只能想辦法找位置穿過去,同時還要避免繁雜的樹枝掛到衣服或者劃傷皮膚。
“喵~!”
黑貓催促著,沒有半點同理心。
穿過灌木叢,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斷崖前的一小塊空地,只有叢生的雜草,寢子嬌小的身形藏在雜草裡,只露出一隻貓頭。
鳴海悠慢步走過去,朝斷崖下看,五六米的高度,貓跳下去絕對沒事,他不行。
斷崖之下是綿延的緩坡,種著一排排的茶樹,映著月光能遠遠看到茶園另一端的房屋。
夜晚光線昏暗,看不真切,只覺得有些熟悉。
“喵……”
寢子在斷崖邊蹲坐下來,看著天上的繁星。
“到了?”他也抬頭去看。
……
“嗯。”
耳邊突然響起彌生秋早的聲音,引他低頭,見到少女坐在斷崖邊上,白淨的小腿在半空中輕晃。
“彌生桑,這麼坐著會掉下去的。”
“沒關係,有寢子在。”
“也是。”
鳴海悠去找自己在帳篷裡數星星時看到的那片夜空,有些眼花繚亂,廢了好些功夫才找到。
隨後抬手拍了張照片,恰巧將那片星空全部框柱。
“彌生桑,你相信我嗎?我剛剛拍下的那片星空,恰好是二百二十七顆星星。”
“我相信。”
“……”準備耍帥的高中少年頓時興致全無,“哪怕演戲,至少配合我一下也好啊!”
“真的?要不要你現在數一下?”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甚至沒有回頭。
如果以後結婚生子的話,彌生秋早一定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母親。
“那我開始數了!”鳴海悠一邊在心裡批判彌生秋早敷衍的態度,一邊看著星空高聲喊,“一!二!……”
山間的回聲傳來,跟在他後面一起數。
“七!八!九!……”
也不知茶園旁的木屋有沒有人居住,會不會打擾了他人的清夢。
數到三十七,鳴海悠不數了。
“太多了,數不過來,就當我是瞎編的吧。”
鳴海悠消停下來,能聽到風拂過樹葉的聲音,沙沙作響,除此之外很安靜,似乎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呼吸聲。
“寢子說,這裡是它跑去神社之前的領土。”
“整個茶園都是?”
“那時還沒有茶園。”
“這樣啊……所以寢子是野貓?”
“……”
“幫我向寢子道歉……”
“一個月的魚。”
“成交。”他覺得不對勁,“究竟是你教壞了寢子,還是你之前是向寢子學的?”
“誰知道呢。”
話音落下,兩人都笑起來。
少女翹著嘴角,被鳴海悠看見,又恰巧對視,忍不住出了聲。
“《奈井川》裡不是說,寢子是被拋棄的嗎?隨後遇到神社主持,被帶回了神社……”
書裡的敘述沒問題,只是將這段經歷略過了而已。
“因為書裡沒有這段,所以寢子想帶你來看看,然後讓我把你打暈,去做和神社主持初次見面的夢。”
“現在早已物是人非了,哪有那麼容易夢到。”
真是用心險惡的無良黑貓。
還好彌生秋早足夠善良,不會對他動手,將來結婚生子一定會是一名出色的母親。
“鳴海桑。”
“怎麼了?”站著有些累了,他也在彌生秋早身旁坐下,把小腿伸出斷崖,蕩在半空中。
“在你的眼裡看來,是不是我們都只是小孩子?我,椎名桑她們,還有夏目老師。”
“……”
“明明還沒我大,真是傲慢。”彌生秋早直直地躺倒在草地上,仰頭望著天空,用平靜的語氣輕聲說。
“或許吧。”
“哪怕是我小時候在村子裡見到的老人,都比鳴海桑你心態更年輕,至少都有自己想做的事。”
“我也有啊,比如想和你交往,然後結婚,生三個孩子。”
“……[胡思亂想]不能稱作[想做的事]。”
“那種東西,又不是人生的必需品,世界或者神從來沒有規定過人類該怎麼去度過自己的一生。”
“人生只有幾十年,總要做些什麼吧?不然人生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如果人這一生所做的事便是他這一生的意義,那麼[什麼事都不去做]的人生,也一定有它獨一無二的意義。”
“……如果鳴海桑是輕小說裡的男主角的話,身上一定有穿越重生轉世之類的設定。”被少女的直覺所驚到,鳴海悠回過頭,見到彌生秋早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彌生桑?”
“我在。”
“那女主是誰?我的建議是至少三個女主,畢竟我對自己的長相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最後呢?只和其中一個人結婚?”
“大概吧。”
實際上他會在一開始就將她們全部拒絕,然後安安心心地孤身一人過一輩子。
“其他兩名喜歡你的女生呢?喜歡她們的讀者怎麼辦?”
“當情人?”
“……還真是人渣。”
“我只是想讓她們都有一個溫暖的家而已。”他想到一句臺詞,順口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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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有錄音,不然這就是以後把鳴海桑送進監獄的關鍵證據之一了。”彌生秋早可惜地嘆氣。
“情人之間你情我願,又不算犯法,只要說服妻子就行了。”
“現實中哪有會縱容這種事的女生。”
“……我們不是在聊輕小說嗎?”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