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了招手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回皇上，朝臣們已經控制住了，盛國公已經掌控了局面。”暗衛答道。

盛國公便是雲明玉的爹雲衡。

楚淇心中略定，隨後問道：“宮外呢？寒王府如何？”

暗衛答道：“寒王府已經被圍住，可……情況不是很好。”

楚淇眼神一冷。

“加派人手！務必全滅寒王府的人！一個都不要留！”

他不在乎別人說他暴戾冷血，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只要他贏了，歷史就是由他書寫的，他何須在意？！

只要能夠殺掉楚瀾和楚源這兩個所謂的正統，值！

……

宮外，寒王府。

一片喊打喊殺聲，天空彷彿都被血液染成了紅色。

就連武功最高的清風都已經渾身是血了，但他眼中沒有絕望，只有堅持。

主子的命令，是把這些人都安全送出去。

可……

他或許沒辦法完成了。

人太多了。

為了找尋老王爺的下落，暗衛隊的人被調走了大半，全都去了南疆和南羅，京中留下的只能算是楚瀾自保的力量，不過只有二十幾個人。

可這次楚淇是有備而來，且楚淇對楚瀾早有防備，這次行動打的便是一個措手不及。若不是有謝韜提前預警讓他們走，怕是這會兒連楚瀾等人都走不了。

雖然暗衛隊的人個個都能以一敵十，可架不住對方出動的是大批的軍隊。

圍攻寒王府的，足足有三千人。

便是他們能夠以一敵百，也架不住對方這種人海戰術。

清風一邊慶幸著幸好雅月她們跟著主子離開了，一邊卻是有些遺憾。

他怕是再見不到她們了。

如今交好的袁家軒轅家等都沒有派人過來，想來也是自顧不暇，清風心裡也越來越沉重。

寒王府裡的人多是之前受了傷退下來的老兵，老弱病殘不少，可個個有血性，見狀便紛紛拿起了武器反抗，只讓婦孺幼子先走。

清風看著那鬚髮皆白的老者瘸著腿拿著長槍，一副英勇就死的模樣，便忍不住鼻尖一酸。

他們寒王府，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趕盡殺絕？！

上一次抄家，楚雄也不過讓人遣散了這些人，可楚淇竟是狠辣至此，要把所有和寒王府沾邊的人趕盡殺絕？！

噗嗤——

鮮血模糊了雙眼，清風毫不留情的用手中的長劍收割著性命。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即使知道可能會不敵，即使知道反抗或許也只是杯水車薪，可他也會堅持到最後一刻，這是主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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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拿著長槍的老者死了，臨死之前斬殺了對方的兩名士兵，他大笑著喊著老子賺了，隨後便倒在了地上。

十三四歲的小廝哆哆嗦嗦的拿著菜刀，保護著自己的小妹妹，可卻被敵人的劍刺穿了胸口。

漸漸地，人越來越少。

除了清風之外，竹影，雲煙雲霧也都受了傷，暗衛越戰越少，可對方的人卻仍舊有很多。

已經遍地是屍體了。

饒是心性堅毅如清風，心中也忍不住悽惶了起來。

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寒王府。

如今斷壁殘垣，屍首遍地。地上躺著的人，或許在幾個時辰前還在同他談笑風生，他認得其中一個小夥兒，剛剛攢夠了錢，想去心愛的姑娘家提親。

還有個大爺，今兒早上剛喜滋滋的給他分了兩個紅雞蛋，說自家兒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

轉眼，便已經是了無生息了。

“啊——”

清風眼中有了淚，手上的動作想更快，可身體已經很疲累了。

他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是一百？還是兩百？

他本以為自己是個暗衛，又跟著楚瀾上過戰場，早就見慣了生死離別，卻沒想到，自己竟也會因此而心痛難忍。

“這樣不行。”竹影湊到了他身邊道。

“這是一場死局。”

“可主子的命令……”清風眼睛都紅了。

“主子是讓我們護著他們離開，可如今你看看，還有人嗎？！”竹影也有些哽咽。

“我們得趕緊離開，去和主子報信。主子離開的匆忙，根本不知道如今京中的情況。”

是啊，已經沒有人了。

他們需要保護的人，都已經死在了這裡。

死在了他們曾經擁有過無數歡樂的寒王府。

這寒王府，如今便像是一座空蕩蕩的地獄一般，而楚淇，便是那個造出了地獄的魔。

清風心中難受，可也知道竹影說得對，只能打了個呼哨。

所有暗衛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便湊到了一起，奮力向外突圍。

可暗衛也已經死傷了不少，除了他們四個王牌暗衛之外，便只有五六個人了。

其他的人，也都已經死了。

這些人好多都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看著那滿地的屍體，清風深吸了一口氣，往外闖去。

可哪有那麼容易？對方人還有很多，可他們，只有十個人了。

而後便是，九個，八個，七個……

“隊長……告訴主子，我們已經盡忠了……”

“謝謝主子的栽培，謝謝隊長的培養……”

昔日並肩作戰的兄弟一一告別，清風眼中有了淚，卻只能繼續一往無前的往外衝。

他們做到了死戰，他們沒有辜負主子的信任。

可如今，是需要趕緊告訴主子京中情況的時刻，若非如此，他情願和兄弟們葬在一處，哪怕暴屍荒野。

六個，五個……

清風已經接近了外圍，眼看著就要突破重圍了，可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了下來，雲煙猛地衝到了他的身前，努力抵擋住箭雨：“清風哥哥，你快走！”

“嗖——”一支箭朝著清風的胸膛射來，雲煙想也不想的擋在了他的身前。

隨後，軟軟的倒了下來。

“雲煙，你……”

清風眼中又有淚了。自從知道雲煙對他有意之後，為了雅月，他便疏遠了雲煙。可卻是沒想到，雲煙竟然能為了他付出生命。

“清風哥哥，走……”雲煙瞪著眼睛，口中湧出血來，面上卻仍是笑著的：“雲煙……很崇拜清風哥哥，你是……最厲害的暗衛了，可不可以誇……誇我一句，我也很厲害？”

清風用袖子抹了一把淚，用力點頭道：“你很厲害，雲煙，你真的很厲害。”

雲煙笑了笑，隨後閉上了眼睛，再無聲息。

清風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繼續突圍。

他不是冷血。

只是不想讓他這些戰友用性命開出來的路，白費了。

天色暗了。

他們終於逃了出來，可最後，只剩下他和竹影兩個人了。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有淚。

寒王府上下三百四十七口人，無一倖存。

暗衛隊二十七人，只留他們兩人。

“走吧，去找主子。”清風抬袖抹了一把淚，邁步往前走去。

車廂中的楚瀾，忽然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看向了京城的方向。

“怎麼了？”謝芙擔憂的問道。

“感覺很不好。”楚瀾話音剛落，外面便響起了一陣炸雷聲。

“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