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氣渙散，五臟枯縮，本源缺失嚴重，這是輕而易舉就能查出的問題，也正是這些問題造成了皇上腰酸背痛，渾身無力，以及……烏髮變白。”
“不過，皇上不必對此擔憂。”
“您體內除了這些問題之外，還有一股源源不絕的生機，它正在修復您身體的症狀，雖然緩慢，但卻源源不絕。”
姚廣孝言至於此後，緩緩抬頭，又道：“請皇上恕貧僧斗膽詢問，您……是否修習過某種武道功法？”
楚昊聞言時雙眼下意識眯了眯。
姚廣孝自知失言，垂頭稱了聲善哉。
一旁的左千戶臉色微變，急忙抱拳稟道：“啟稟皇上，卑職星夜疾馳，此時突覺頭暈目眩，許是身體乏累勞損，請皇上恩准卑職去門外休息。”
楚昊輕輕點頭。
“卑職告退！”
左千戶恭恭敬敬地行禮，退後離去。
在他離去後，姚廣孝笑了笑，道：“這位大人倒是一位妙人。”
楚昊面色平靜道：“大師一眼便道破了朕的秘密，難道……就不擔心自己因言獲罪嗎？”
姚廣孝神情澹然地緩緩搖頭，亦是平靜說道：“您不會的。”
“哦？”
楚昊聞言挑眉。
姚廣孝目視楚昊，輕聲道：“在貧僧進入大殿時，貧僧能從您看向貧僧的眼神中看出，您不僅認識貧僧，還期待著貧僧的到來。雖然您轉瞬便將情緒收斂，但貧僧依舊看懂了您的心思！”
在他說完這段話後，楚昊面色轉瞬陰沉起來。
沒有人願意讓別人轉瞬就將自己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尤其……是他。
他雙眼平靜地盯著姚廣孝，道：“你這和尚倒是聰明，可你要知道，朕的心思，你哪怕猜出來，也絕對不能說出來！”
“禍從口出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姚廣孝雙手合十，笑道：“貧僧還是不夠聰明，否則的話，也不會將這番話說明，使得自身存亡皆在您一念之間！”
楚昊深深看了他一眼，臉色恢復平常，道：“此事暫且不論，你說說，你是如何看出朕修習過某種武道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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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廣孝緩緩抬手，虛指楚昊胸口，道：“在您的經脈中，有一股極其微弱的力量，正在循照某種牽引執行全身，也正是它，煥發著生機勃勃。”
“貧僧也因此而斷言。”
話落後，他轉動手中佛珠，似在感嘆，又像是在提醒。
“這種執行，並非刻意，而是本能，由此可見皇上在武道方面的資質，絕非常人能夠想象。”
楚昊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姚廣孝垂頭道：“武道重在殺伐，而仙道貴在養身，故此，武道之人哪怕成為萬古罕見的大宗師，其壽命也無法達到八百歲。而修仙之人壽元延綿，稍有所獲便可獲得幾百上千年的壽命！”
“皇上修煉的這門神功，雖為武道之法，卻弱在殺伐，強在養身，倘若皇上能夠靜下心來修習幾日，也就不需要貧僧前來為您調養身體了。”
他說完這段話後，又道：“不過，這些可以探查到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您真正的病，是在心裡！”
楚昊聞言聲色無異，只是笑了笑，道：“願聞其詳。”
姚廣孝雙手盤著佛珠，道：“天下有四國，乾、離、周、巽。此四國分佔九州八荒。兩百年前，大乾獨佔三洲之地，國力為四國之最！”
“而如今，大乾只能退守揚州。然揚州境內卻妖魔遍地，民不聊生，境內無數田地淪為荒田，無數百姓或淪為妖魔口腹，或死於匪患，或成為他人替死之人，皆死因千奇。”
“天下又逢五濁亂劫，這便使得天道不顯，地道不明，人道不安。”
“而這些……便是您的心病！”
楚昊輕輕點頭，問道：“大師醫術通神，不知可有良藥？”
姚廣孝垂頭道：“貧僧這裡有良藥三貼！”
楚昊深吸一口氣，道：“願聞其詳！”
姚廣孝目露冰冷，沉聲道：“這第一貼藥，名為鎮妖，尋天下有志之士，舉全國之力鎮殺妖孽！”
楚昊緩緩點頭，“不瞞大師，朕早前就有心思建立鎮妖司，鎮殺天下妖物，只是苦於人手不足。”
姚廣孝點頭，道：“這第二貼藥，名為富民，唯有民眾富裕，國力方能恢復，屆時，再下勐藥，使官兵誅殺各地匪亂，如此，此病可醫！”
楚昊聞言時搖頭道：“如今大乾境內，民眾只有三百餘萬，而境內卻有四十府六十八縣，想要富裕，難如登天！”
姚廣孝目露堅定，沉聲道：“遷民，將天下所有士紳貴胃遷入應天府，使他們無法在外欺辱貧困民眾，如此一來，貧困之人便有休養生息之機。除此之外，也要將全國貧困之人遷至江南各地。寥寥民眾散居全國各地，只會遊離在朝廷目光之外，遭到諸多災禍！
自古以來，江南便是魚米之鄉，如此不需數年，耕田必然恢復巔峰產出，民眾數量也必然大增，國力必然也能恢復。”
他一連三個必然，更使得態度堅定。
楚昊聞言面露猶豫，沉吟起來。
片刻後，他皺眉道：“如此一來，國境豈不是會縮小一大截？”
姚廣孝垂頭道：“重病自然需要重藥醫，如今失去多少，待到國力恢復，便能夠奪回來多少。而且，如此一來，所需官員數量也自然大減。”
說完這段話，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道：“心字頭上一口刃，便是沸煮這三貼藥的藥鍋！”
楚昊聞言頷首，道：“不知大師這第三貼藥所謂何名？”
姚廣孝伸出三根手指，道：“貧僧這第三貼藥，名為殺官，殺的不僅是貪汙腐敗之輩，殺的也是碌碌無為之徒。盛世之下，為官者碌碌無為乃是君上之福，亂世之內，碌碌無為便是罪！”
“如今百廢待興，正是大刀闊斧之時，庸碌無為者如同惡疾，一傳十，而十則又會傳百，所以，斬盡殺絕方能警示後來者！”
楚昊若有所思地點頭，而後看向姚廣孝，問道：“不知大師如今在哪座寶剎落腳？”
姚廣孝雙手合十道：“貧僧四海為家，暫無落腳之地。”
楚昊頷首道：“朕聽聞應天府境內有座開善寺，如今寺內清冷，正缺一位主持，大師若無去處，不妨落腳此寺。”
姚廣孝點點頭，溫聲道：“如此，再好不過。”
說罷，他抬起頭來，道：“常言道‘虛不盛補’，貧僧這裡還有上好補藥數貼，待到皇上龍體康健，心病亦除後，可來開善寺一行！”
楚昊聞言亦是雙手合十，道：“多謝大師。”
姚廣孝雙手合十起身，躬身向他告辭。